第167章柳氏

自母亲柳氏啃食尸体的惊悚一幕被他看到，齐文升的内心其实已经知道他的母亲已经不再是之前自己的母亲了。 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接受不了母亲离去的事实，也做不到大义灭亲，在这样的煎熬下，他选择了听之任之。 为了能将母亲留在身边，不让她踏出家门去伤害他人，他便在出门前都会叮嘱母亲不要外出，将院门锁起。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悄然流逝，然而，平静的表象下却暗潮涌动。 自桐城中出现变故，母亲生病，可以说，已然没有了收入来源，家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粮食，如同一个突兀的谜团，在齐文升的心中不断放大。 那粮食就像是暗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没有丝毫的预兆，也无从探寻其源头，这让齐文升满心疑惑，忧虑重重。 为弄清楚真相，第二天晚上夜晚，齐文升决定佯装入睡，双眼却在黑暗中紧紧盯着门口，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时间缓缓流淌，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的丝线，煎熬着他的神经。 终于，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深夜中悄然潜入，如同一个游荡的鬼魅。 血色的月光，洒在那人身上，虽有些朦胧，但齐文升还是凭借着那模糊的轮廓和熟悉的身形，隐隐约约认出了来人——正是这一带臭名昭著的赖子刘三狗。 此人好赌如命，贪财好色，平日里就爱占些小便宜，在这城中可谓是人人避之不及。 此刻这般偷偷摸摸，想必是觊觎家中莫名出现的粮食，妄图不劳而获。 果不其然，刘三狗轻车熟路地径直朝着厨房的方向摸去，怪不得之前自己家中总是莫名少了些东西，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齐文升见状，心中猛地一沉，犹如坠入冰窖。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边，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紧接着便准备起身开门去阻止这即将发生的恶行。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骤然上演。 只见刘三狗一只脚刚刚踏入厨房的瞬间，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猛烈撞击，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紧接着，在这死一般寂静的黑夜中，一声清脆而又恐怖的咔嚓声突兀地响起，那是骨头折断的声音，如同死神的狂笑，在空气中回荡。 刘三狗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木偶，瞬间瘫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齐文升也才看清脖子被拧成麻花状的刘三狗。 还未等齐文升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一个身影缓缓从厨房中走出。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齐文升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正是他的母亲！ 此刻的母亲，眼神中透着一种令他陌生的凶狠与贪婪，她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刘三狗，那动作如同饥饿许久的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然后猛地抓起刘三狗，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齐文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牙齿也在嘴里上下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这细微的动静却如同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惊雷，瞬间引起了老妇人的注意。 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冒着诡异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文升所在的方向，那眼神中满是凶厉与残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 然而，当她发现来人是齐文升之后，那眼中的凶光竟如冰雪遇骄阳，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慈爱。 “文儿，是他不对，他想偷我们的东西，为娘实在是太饿了，你不会怪为娘吧？” 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沙哑而又怪异，嘴角还染着那刺目的鲜血。 但在齐文升的眼中，这一刻，眼前这个嘴角染血的老妇人，尽管行为可怖，却依然还是那个从小到大疼爱他、呵护他的母亲。 自那夜之后，齐文升便知道了家中粮食的来源，心中五味杂陈。 而这一切皆因那是他的母亲，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为了不让这些罪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同时也为了救赎自己内心深处那如渊薮般的罪孽，齐文升从此便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他每日穿梭于桐城中，全身心地投入到百姓和官府的城建工作之中，试图用无尽的忙碌来麻痹自己的内心，逃避那如影随形的恐惧与愧疚。 出了刘三狗那档子事之后，齐文升满心以为，只要将母亲牢牢锁于家中，便能阻止她再去伤害旁人。 可世事难料，柳氏的身体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衰弱，犹如失去生机的枯木，每况愈下。 她脸上的黑斑如同被墨汁浸染一般，不断蔓延、增多，那原本还算慈祥的面容逐渐变得阴森可怖。 齐文升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在极度的绝望与无助之下，他听闻人血或许能对母亲的怪病有所助益，于是毅然决然地割破自己的手腕，将温热的鲜血喂给柳氏。 每一次放血，都像是在抽离他自己的生命力，他的身体也因此日渐消瘦，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憔悴，仿佛被一层无法驱散的阴霾所笼罩。 对于发生在自己母亲身上的事，齐文升百思不得其解，手中那一本本曾经被视为智慧源泉的圣贤书，如今却未能给予他丝毫的指引。 他满心的迷茫与困惑，如同深陷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找不到出口。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思索无果之后，索性熄灭了那盏如豆的油灯，缓缓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试图在睡梦中寻得片刻的安宁。 而在齐文升房间的灯光彻底熄灭之后，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柳氏卧房的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动，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门被轻轻打开，柳氏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她的动作极为怪异，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协调与自然，每走一步，身体都像是被生锈的机械操控着一般， 僵硬而迟缓，肢体的摆动显得极为生硬，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在被人强行牵引着移动。 伴随着她的行动，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悄然响起，那声音恰似腐烂木门的门轴在艰难转动时发出的哀号，令人不寒而栗。 “文儿一个人太辛苦了，我这副老骨头，怕是挺不了多久了。” 柳氏口中喃喃自语，那声音像是从幽深的古井中传来，冰冷而又空洞。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抹难以捉摸的诡色。 “我走之前，一定要找一个能照顾文儿的人。”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挪动着脚步。 与此同时，在里屋那张简陋的床上，一个原本普通的枕头，却在此时闪过一道诡异的黑芒，那光芒如同一道邪恶的诅咒， 瞬间让枕头变得更加黑亮，仿佛吸收了这房间中所有的黑暗与阴森。 其实，在柳氏的内心深处，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只是往昔家中贫寒，生计都难以维持，又怎敢奢谈提亲之事。 但如今，情况紧急，她已顾不得了，她要在自己离去之前，安排好一切。 接着，柳氏就如同一片被风吹动的枯叶，缓缓地打开了院门。 此时，血月高悬于夜空之中，洒下一片诡异的血红色光芒。 她刚一出房门，邻居家的狗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气息，顿时疯狂地犬吠起来。 那吠叫声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柳氏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只狂吠的黑狗。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股阴寒的力量所侵袭，温度骤降，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只原本凶猛的黑狗，在与柳氏目光交汇的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勇气，竟然夹起尾巴， 呜咽了一声，便仓皇地钻回了自己的狗窝，不敢再露面。 柳氏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那眼神像是在努力确认着某个方向。 随后，她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向着左边缓缓飘了过去。 她的双脚并未着地，整个人像是悬浮在空中，在血月的映照下，只留下一道模糊而又阴森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而此刻，她的面前，竟是一个散发着阵阵血腥气息的卖肉铺子。 铺子中，悬挂着各种新鲜的、还在滴着血水的肉块，在血月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