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秦师回援

两日后，明月峡，秦军大营。 几个月以来，楚军每隔几日便试图修建木栈道，均被秦军打退，双方虽然不曾，也无法大规模交战，却也都时刻紧张着。 汉中的重要性司马错非常清楚，明月峡的重要性司马错也清楚，所以他不可能让楚军轻轻松松过明月峡。 大军必须屯驻于此！ 但他也确实没有想到，楚军会明修栈道，暗渡阴平。 一波箭雨过后，楚军丢下几具尸体后又撤了回去，今日一块木板都没有安上。 司马错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另一侧，沉默许久。其实不光今日，这两个月以来，他时而会疑惑，虽说修筑木栈道根本就用不了多少人，但是楚军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 他清楚，对于大军来说，明月峡是进出石牛道的唯一通道，能守则必守。再者，南郑距此不过几日路程，更有五千守军，这也是司马错敢长时间在此驻军的原因。 良久，他收回目光，往大营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北方一骑飞奔而来，马蹄隆隆。及至身前十丈之外，骑士勒马飞身而下，几个呼吸便来到司马错身前，急道：“将军，楚军突袭南郑！” 司马错大惊失色，脸色有些苍白，脚下一个踉跄，一把抓过骑士问道：“哪来的楚军？！细说！” “两日前楚军夜袭南郑，清晨便被打退，南郑无恙。都尉命我前来向将军禀报求援！” “可探知楚军自何地而来？” 骑士摇摇头回道：“楚军三面围城，只余北门，东、南、西三个方向上我军斥候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听闻南郑无恙，司马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开始凝神思索。 其实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将军，有一点异乎寻常。都尉发现死去楚军身上的铠甲大多破旧，衣袍也多划痕破旧的地方。” 司马错眉头紧皱。他突然醒悟过来，脸上却更添愁绪。 “传令，留两个千人队守住明月峡，勿要让楚军过来，其余人等随我回援南郑，明日日出行军！” 一名都尉说道：“将军，两千人恐难抵楚军消耗。” 司马错摇头道：“明月峡乃楚之疑兵，定然不会太多，其主力已经绕道奔袭南郑。” “怎么可能？！”都尉惊道：“明月峡乃石牛道之咽喉，我等在此苦守数月，楚军还能插翅飞过去不成？” “这数月以来，楚军怕是已经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都尉闻言震惊，又道：“如此，我再守明月峡还有何意义？不若弃守明月峡，全力保卫南郑！” “明月峡必须要守！看楚军情形，即便已经开拓新道，亦非寻常之道，不见得比石牛道好走。弃守明月峡，敌便有两条入汉中之路，徒增我防御压力！” 第二日天还未亮，秦军开始拔营北上。一进入汉中平坦之地，司马错便派数队斥候以扇形向前探查楚军踪迹，大部队则不急不躁地前行。 司马错知道，既然楚军当夜不能破城，接下来想要快速破城便极难。这一点楚将当也知晓，如此说来楚将极有可能会打援军的主意，当防止回援路上被楚军伏击！ 临近南郑，司马错更加谨慎。他令大军放慢速度，时刻保持充沛的体力。傍晚时分，斥候回报前方三十里发现楚军踪迹，因为不敢靠得太近，不能十分确定楚军人数，根据营帐数量可大抵推算出在十万人以下，此时距离南郑尚有五十里。 楚军截断了南郑秦军南下的路线，司马错虽料定南郑安然无恙，却也仅此而已。 根据斥候的观察，楚军是摆下阵来欲与秦军正面决战，周边并未发现伏兵。 司马错不知道楚军正面与他决战是因为自信还是愚蠢，但他知道这支楚军绝对不会有十万人之多。楚十万大军入蜀作战这个情报他是知道的，与蜀军作战、驻守蜀都以及与秦军作战，都有消耗，南郑这里的楚军能有六七万人就已经是高看他们了。 他沉下心来思考片刻，暗道：你要正面决战那便依你，决战之后看你还能否再攻南郑！ 司马错打定主意决战，但他依旧十分谨慎，与楚军交战多次，他知楚军将领个个能征善战，谋略出众，绝对不能小觑。 而汉中对自己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守不住汉中，即便不死，以后他也不可能再在秦国立足。 次日清晨，司马错遣一都尉领一万人为先锋开路，试探楚军，他自率三万人为后军，辍后十里，与前军相呼应。 午后时分，双方开始交战。 楚军分左中右后三四军，中军两万人，左右两翼各五千人，后军一余万人。其中后军主要用于防备南郑守军出城偷袭。 秦军先锋离楚军阵地尚有五里，楚军左中右三军齐齐迎着秦军前行二里，进攻态势十分明显。 秦军试探性地进攻楚军中路，楚军先是中路突前迎击，随后两翼呈中路包抄之势，都尉不敢大意，忙号令后撤。 只一波交锋，秦军前锋不敢再攻，欲先稳住阵型等待后军主力。 司马错很快到达，他登高观察一番楚军阵势之后，面色略显凝重。 楚将是知兵之人，恐极难对付。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碰硬了! 司马错眼睛半眯，心中陡然爆发出滔天的斗志，他沉声自语道：“不管你是谁，且让我来会会你！” 秦军开始向楚军阵地发起猛攻，双方正面较量开始了！ 楚军中军阵中，看到秦军大举进攻，甘茂顿时有些紧张，毕竟司马错的名头摆在那里，同时他也有些兴奋，若能战胜司马错，控制汉中，他不但能完成大王的战略目标，更能挤身名将行列！ 司马错与甘茂在各自阵中，时刻观察着对方阵型的变化、己方暴露出来的弱点，不断发号施令，应对对方的变化。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暮色四合，秦军方才作罢，鸣金收兵。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秦军，甘茂感觉身心俱疲，身上的衣袍早就湿透，心脏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这一刻，他心中对司马错竟无比钦佩，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司马错面却色凝重之极，他甚至有一种恐难胜之的莫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