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皇帝

彭尼法斯还站在原地，猛地举起枪，很快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于是又慢慢放下。 他们没有通过拷问，所以被送出了忏悔室。 “刚才那他妈是怎么回事？！” 彭尼法斯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情绪失控地大喊道。 “你们他妈是怎么知道我的记忆的？” “你们？那记忆你告诉过任何人吗？” 皮特伯恩问道。 “当然没有！”彭尼法斯激动地回答。 “那有没有被记录在什么地方？”皮特伯恩继续问。 “我就是个流放者，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记录我的事情。” （皇帝之眼看见你了。） “那你确定那是你的记忆吗？”思索了一阵，皮特伯恩又开口。 “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像我们这位来自未来的朋友一样呢？” “他看我们也像是看故事一样，没有被记载在任何文献里的故事。” “等等，你的手上有伤口。”杰克指着彭尼法斯的右手手腕。 “quoi?impossible!jena?（什么？不可能！亚娜？）“彭尼法斯反应激烈，甚至不小心开口说了母语。 皮特伯恩还是用跟以往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那就像是看电影，不过更加真实一点。”】 【“杰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电影。”】 【“如果我在这里死了……”】 【“那就会是真正的死了。”】 “我猜你经历的也一定是相当不愿回忆的场景。”皮特伯恩对着杰克说。 “从彭尼法斯受的伤来看，甚至有生命危险。”他又指了一下彭尼法斯的手腕接着说。 听罢，彭尼法斯用手指着身后那扇门，对他们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那东西真让我们回到过去了？” “可以这样说，实际上，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杰克回答他。 “但是那是一个投影，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彭尼法斯放下了手，把枪立在墙边，双手环抱着自己蹲坐下来。 杰克让开一步，说道：“我很抱歉。” “我还是没做到。” “即便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做不到。” 他蹲在墙边喃喃自语。 杰克转头看向皮特伯恩。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我们不该再冒险进入那个地方了。” “我们下一步……” 他还没说完，就被墙角的一个声音打断。 是彭尼法斯，他突然抬起头喊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是我？” “这星球上有几千万人，你来的地方更多，为什么要选我？” “为什么要选一个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的人？” 皮特伯恩听完朝他走了一步。 “你就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就因为你曾经没有救到亚娜（jena）？” 他猛然站了起来，没有拿枪，却冲上去揪住皮特伯恩的衣领。 皮特伯恩知道亚娜的事，他说“救”，而关于这个，彭尼法斯可没有提起半个字。 “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已经把你需要知道的每一个字都告诉你了，等这里的事结束，我也会告诉你剩下的你想知道的事。” “我的线人进过这设施，不知道他有没有到过我们现在在的地方，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疯了，被过去的事情打垮了。” “但你还没有，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就是我挑选的意志足够坚韧的人选。” 彭尼法斯听到这里松开了他，杰克准备制止的手还伸在半空。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里会有种鬼东西，还有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过去的，那都不好笑。”彭尼法斯依然咬着牙恨恨地说。 皮特伯恩随即回答他。 “回来的人很多，可只有他一个困在了过去。我并不知道这种过去的拷问，会在什么阶段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出现。” “至于过去，我做的事比你更该死，更显软弱与无能。” 彭尼法斯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猜你们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吧，外面还在爆炸，军队也随时会来，我们该干正事了。” 杰克沿着圆环墙壁边走边说。 “我们应该在周围转转，搞清楚这地方具体是干什么的。” “这鬼地方别说是字母，连有意义的符号都没几个，我们到底要怎么……” “你不是知道么？”彭尼法斯说道。皮特伯恩也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你来自未来，你还来到了这里，你没有理由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不不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这东西是尖塔，是一种武器，可以摧毁星球，而这一点你们都知道。” “我们不知道。”彭尼法斯看向皮特伯恩。 “你知道吗？” 皮特伯恩摇摇头。 “等等，为什么？”杰克疑惑。 “你告诉我们这颗星球被炸掉了，但是你没告诉我们是什么把她炸掉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们尖塔是武器，更没有告诉我们帝国叫它什么名字。”皮特伯恩回答他。 “再想想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尖塔的原理、怎么发射之类的东西。”他继续问。 “等等，等等，vivian，我之前提到的那个ai，她的硬件就叫作石棺，还有，还有，有一个像是魔法道具般的东西，方糖般大小就能把一艘巨型飞船送上太空。“ “那东西是……” “那个东西（mc质量立方）。” 三人同时开口。 “我猜你指的就是这个东西。” 皮特伯恩打开一个手提箱。 杰克立马后退一步。 “这东西什么时候在这的？” “这是跟随光荣号进港的货物，外面的车队都是为了押送它派来的。” 虽然押送的是个假的。 对，之前皮特伯恩移交的那个是假的，只是普通的金属块，考虑到他们对这东西过分谨慎的态度，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才会发现，现在还在守卫的严密保护下，存放在重型防弹卡车的专用约束阵列里。 而真品就简单地被放在手提箱里带进来了。 “看来你也见过这东西。” “我只见过劣化的，只发淡淡的荧光，就跟眼前这个一样，没见过亮到没办法直视的样子。” “它会爆炸？” “对，威力比工程炸药之类的东西大多了。” “哦？那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据我所知，他们到现在都无法控制这东西。” “她把它烧掉了。” 【那里面是个燃烧室。】 气氛突然沉默了。 皮特伯恩想到的事情，彭尼法斯也很快就想到了，他赶紧开口。 “不不不，别这样，别。” “让你们再进一次那个房间，你们有办法通过吗？”皮特伯恩不管，他说道。 彭尼法斯赶紧摆摆手，开始说道： “不不不，你听我说，这地方太他妈扯淡了，那些恶趣味的外星人搞这些东西，把我们最不能也不想面对的东西扒出来给我们看，这就像在你身上划一道口子，然后按着你的头让你看着刀怎么在里面搅一样。” 苦痛不值得歌颂，苦痛只是绞肉的刀，它绞碎我们血肉的时候，哭喊是每个人应得的权力。 “等等，先等一下，你们刚进去的时候记得现在吗？我的意思是我们站在这里的这个现在。”杰克打断道。 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这已经够了。 “那我就知道了，你们都跟我一样，刚进去的时候就像是真的回到了过去一样，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那我们如果本来不能通过，要如何变得可以通过呢？” 就像人无法改变过去一样，他们对过去的场景也一样无力。 thingson"tchange. 但其实彭尼法斯的手腕上还留着那道伤口。 几乎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这样的，经验会积累，伤口会逐渐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本能反应、恐惧、愤怒……这些东西会共同构成被称为人的东西。即便他们不记得了。 “即使我们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也没有用，我们进去的时候没有记忆，我们有的时间，也没有长到可以让事情发生有意义的改变。”杰克总结。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自己根本是强人所难的。 但或许，我是说或许，有别的办法，可以在损失全部记忆的前提下，让自己记起要做的事情。 但是就算他们能很快想到，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实验。 而时间没有那么宽裕，因为就在此时，镇压舰巨大的影子已经落在几十公里外，一个大人物要来了。 这艘巨型战舰的这次行动并没有及时向空管局报备，但她那即使在10公里外都让肉眼无法忽视的巨大轮廓起到了协调航线的作用。 虽然使用无线电呼叫她得到的回应寥寥，但她的舰载近程防空武器和前来驱离的挂着实弹的护航舰载机，让大家都心平气和地让开航线。 那就是帝国的镇压舰，体忒修斯号。 过了一小段时间。 锁死的大门被打开了，如果打不开的话也会炸开，只不过动静要更大一点。 难道这条通道比我们想象的还长，近十米高的巨型大门在远处看起来，就像一扇小窗一样滑稽。 能看见有人影站在门的两侧。 中间有一个小黑点在慢慢变大。 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真实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有引力场异常，您不应该如此靠近。” 说这话的人现在还在看着周围的地面，尽管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外面肯定有某种大号的探照灯或者某种透镜，门外的光亮就像一个巨大的手电筒，他背对着光亮站着，别说是他的脸就连身上的衣服也看不清。 彭尼法斯手上还拿着那把枪，但显然那东西现在派不上用场。 那人身后身侧站着一些全副武装的卫兵，如果他没有在走近时抬手阻止，恐怕现在已经陷入举枪对峙的情况了。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杰克这一边只有三个人两条枪。 杰克，受过基础的军事训练，会正确地瞄准、射击、检查枪械、会简单的修理和排障，还对武器安全守则有基本的认识，但即便是在要求很低的工程技术人员中射击水平都只是中游，考核成绩也只是合格，会使用的武器也仅限于二十多年前发给他的pd和刚拿到的vk。 彭尼法斯，流放者出身，对人使用枪械的次数比另外两个人加起来还多，但发射的子弹数量还不到杰克的零头。枪械和弹药对于流放者来说都是宝贵的违禁品，不开火的枪比开过火的更有用更具威慑力。 皮特伯恩，会基础的格斗技巧，但那根本只限于修身养性的水平，至于其他战斗技能，就跟其他的大人物一样，因为基本用不上，仅限于官方提供的20学时理论课程。不能说聊胜于无，只能说屁用没有。 一把来自2646年的rp-9c，巡逻兵配置的标准巡回步枪平台。不知道在尖塔内沉睡了多长时间，枪械本身的可靠性自不必说，弹药失效发生哑火甚至炸膛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还有一把来自更远的未来，但显得更加古老的海盗自己改装的vk能量步枪。这种老旧的伺服器确实有很大的超频空间，但差不多也被海盗们挖掘到极限了。只有这种牺牲了可靠性来换取更大输出功率的激进改装方法才能满足海盗们畸形的使用需求，更何况，他们没有钱换新的。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呢，是皇帝的近卫，帝国卫队，前身是负责要员安保工作的，帝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下属第九局的中央近卫，后来改制将保护皇帝的职能强化，以应对日益频繁的恐怖袭击事件。隶属于皇帝本人，但受帝国特种部队指挥部的直接指挥。司令部和训练基地设立在，离地球最近的极地同步轨道空间站和月球港。 下设两个中队，每个中队约65人，分为五支小队。十二人为一小队，三人一小组。两支中队轮流执勤，必要时可以联合行动。当一支中队执勤时，另一支中队则按计划完成每年不少于180天（地球日）1440小时的技能训练。每个队员都是经过长期残酷且严苛的训练和选拔的专家，每人都有自己负责的领域专精的技能，如爆破、通信、操纵载具等。 本次参与安保行动的是一中队d队“冠冕”（diadem）和s队“乡绅”（squire），一中队o队“神谕”（oracular）、b队“喧闹”（boisterous）和a队“桤木”（alder）正在镇压舰“体忒修斯”号上待命。 他们所用的装备也完全不是彭尼法斯所知道的黑声或militech可以比拟的。 装具方面，因为没有隐蔽保护的需要，他们大多携带完整防具和装具。得益于微型化主动防御设备的发展，他们得以抛弃严重降低机动性和灵活性的重盔重甲，转而使用带有智能弹药及装备管理系统的“赫耳墨斯”gen4作战平台，这种高度信息化的平台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个缺点，对干扰和入侵的抗性较差，原装的cmos操作系统可以很轻松地被vivian暴力破解。 至于武器，这个财大气粗的部门有自己专门的供应商，不用捡军队里的量产货来改装。他们采购了约200支“4号未来武器解决方案”和永久的维护服务。其本质是一些通用性和互换性极高的武器零件集成在信息化的单兵武器平台上。这样的设计使得他们可以根据任务需要切换使用的武器类型，并且使用的本质上是同一支武器，可以显著降低训练成本，使他们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熟练运用更多种类的武器。 这次他们所携带的是mk.5冲锋枪型和mk.4短管步枪型，更适应在空间有限的室内作战。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监察者”suav哨兵无人机，这是一种可以长时间待机非一次性无人机，搭载中等程度的直射火力，还有投射爆破物的能力，目前在现场一共部署了三架，分散布置在三个角，他们都被连入作战网络，不需要专门的操作手也能独立运作。 当然，他们还有前面提到的微型化主动防御设备，“辉绿岩（diabase）”力场偏转护盾。 一切战术都建立己方能有效地对对方造成伤害的前提上，如果没有这个先决条件，则万事休提。 （来自未来的片段闪过） 【“在与帝国长达三十年的漫长博弈中，我逐渐明白了一件事。”】 【“不管如何合理或有效地利用资源。”】 【“拥有着上百支轨道舰队、统治着上千个恒星系、建造了数万艘战舰的帝国都是不可战胜的对手。”】 【“无论怎么样无懈可击的算法，甚至再加上抽干恒星才能维持的算力，也无法弥合这种差距。”】 【“aberkunze，meineschesterundmeinkamerad.“（但是，kunze，我的妹妹我的同志。）】 【“谨向你献上，我在这群星之中找到的完美且唯一的解。”】 那些卫队干员分散开占据有效的射击角度，8个小组几乎占满了正面120度，但他们还没有举枪。 那个为首的男人开口。 “皮特伯恩，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hex，请跟我来。” 皮特伯恩直呼皇帝的名字，这是属于皇帝之眼的特权。 卫队听罢举枪瞄准其他人，皇帝抬手让他们放下，接着说道。 “告诉我原因。” 皮特伯恩指了一下身后。 “因为那里，你只能独自前往。” 那个人的身形、服饰、面容或者动作的细节一概没有描写，或许是因为笔者太害怕了，因为他在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只想把头低下去，不去看他。 “往后退。”皮特伯恩没有回头，但对杰克和彭尼法斯小声命令道。 他们退回了尖塔。 退回了忏悔室。 帝国卫队想要突击，但又被皇帝抬手制止。 接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外面，接着整理了一下衣袖，走出了力场护盾。 路上，皮特伯恩问他们两个，成功了几次。 杰克九次中成功了一次，彭尼法斯也是九次中成功了一次，但很可惜不是同一次。 “她可以依靠吗？” 杰克没来得及回应。 皇帝走了下来。 他自然地走向他们，甚至更自然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重力似乎在随着他走近慢慢变大，要不就是杰克和彭尼法斯真的腿软了。 他直接走到大门前，好像要伸出手来去触碰这道大门。 “这门后……是什么？” 这好像是他出场以来，第一次用疑问句的说法去提出一个问题。 但是没有回应，那三个人不见了。 他先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位置，这时余光恰恰能确认自己的身后，随后他慢慢转过身。 “ha.interessant.（哈，有意思。）” 他看见了一个光球，恰好停留在他刚好能碰到的位置。 于是他就像按下舰载反行星武器发射授权一样自然地按在了那个光球上。 他眼前出现了星空，而他站在一艘巨型战舰的舰桥。 他的面前，面对着他站着的，是vivian和kunze，接着，他醒了过来。 【记忆融入，紧急弹出。】 他醒来迅速恢复了平静，把目光聚焦在眼前。 他的面前，面对他站着的，变成了杰克、皮特伯恩和彭尼法斯。 他们也回来了。 他们的状态却很差，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你们去了哪里。” “过去。”皮特伯恩回答他。 “但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个瞬间，你们还是在我面前。”皇帝说。 “那你知道这间忏悔室的意义在哪吗？” 皮特伯恩接着说。 “这是一件强大的武器，强大到可以毁灭文明。” “所以这是一道保险。” “只有进来的所有人都通过忏悔并决定发射，大门才会开启。” 而就在此刻，大门已经打开了。 “请告诉我，皮特伯恩，在那里面看到的一定是过去吗？”皇帝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忏悔室会稍稍改变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他们三个并排站在入口处，面对着大门，而此刻背对着大门站着的是hex，也就是皇帝。 这幅场景似乎有些诡异，给人的感觉就是皇帝是从那门里走出来的，来面对敲门的三人。 “据这位来自未来的朋友说，那过去只是投影，但既然过去能投影过来……” “那未来也可以。” 这位皇帝似乎太过于期待未来了，甚至没等皮特伯恩把话说完就自己接着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法罗伊。是被流放的罪犯，皇帝。”他对皇帝还有基本的尊重，却没有加上“陛下”这样的后缀了。 “我可以在未来恕你无罪。” “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我已经被送上了流放的飞船。我注定要出现在这里。”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未来会不会改变？” “不会，未来已经注定。” 皇帝又看向彭尼法斯，杰克还能强作镇定，但彭尼法斯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到肌肉都不受控制，于是皇帝似乎对他失去兴趣了一般把目光挪开了。 他转身走进那道大门，走进一片星空中，他们也紧随其后。 这大门后的地方似乎有些……好吧，难以描述，请原谅我姑且称它为“燃烧室”吧。 说实话，用“室”这个字眼实在是因为人类的语言限制太多了，他们一定要用一个有着有限大小空间的字或者词，来描述某个地方，难道那门后就不能是无垠无界的星空？ 重力似乎在他们踏进这里的时候就消失了，他们回头时发现，来时的路和本应在背后的门也不见了。 这里面原来也就好像没有墙壁，只是用漆黑的夜空把你围住了而已，当然，还有加上了真实的星光做点缀。 恒星的聚变、巨行星的反射、无法逃逸的黑洞。 而当你把视线聚焦在那些发光的小点上的时候，那些人类从未亲眼见过的巨大天体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或者该说是你的意识、你的灵魂，前往了那里。 尽管笔者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面对如此奇观，词汇还是匮乏到只能使用这些超自然的概念。 有人大笑起来。 是hex。 皇帝的人选一般是选帝侯们敲定的，他们往往从出生开始就接受秘密的培养，也往往有数个作为竞争对手的替代人选。 hex的情况有些特殊，是五百年来都没有过的特例，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在这类残酷的竞争中，过多地暴露信息的人会率先出局。 所以他们自然会形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拥有基本掌握自己情绪的能力。 hex登上了皇帝的位置，他显然赢得了这场残酷的竞争。 但是这一次他看见了千星。 他不需要听众，因为在这宇宙之中人类多么渺小、多么脆弱，他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人类天生没有翅膀，正因此他们不会甘愿待在被引力束缚着的虚假的天空里。 1903年，被一台仅有12马力的四缸发动机推上天空的“飞行者一号”或许能算是人类踮起脚尖的第一次尝试。 在不久之后的1961年，仅仅58年后，年仅27岁的苏联公民、红军空军上校、康米党员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乘坐着“东方一号”首次进入太空并完成了长达108分钟的绕地旅行。 紧接着，人类登上了月球，向太阳系内的所有行星发射了探测器或卫星。 人类似乎势不可挡，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们航向深空了。 但人类很快发现了，温柔的引力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火箭想要飞到更远的地方就需要更多的燃料，为了装载更多的燃料就需要更大的火箭，推动更大的火箭又需要更多的燃料。 对，人类是可以通过可分离的助推器或分段的火箭来应对这个问题。但是，引力是宇宙间最宽容的力，它的存在几乎不需要条件，意味着它可以到达任何地方。 长时间的太空探索消耗了很多资源，人类希望能节省一点开支，于是他们发展了近空回收火箭，之后近空探索变成了舒适区。 医疗技术进步了，人类可以安装义肢、义体，人类的寿命显著提高了，也不为被病痛或者先天缺陷所折磨。还有虚拟现实技术，人们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就能遨游星空…… 人类慢慢掉进了引力的陷阱，他们太喜欢在地面上的生活了。 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享乐主义盛行，经济崩溃，战争爆发，人口锐减。 很快一个以巨型航天公司为主导的国家体系在战后的废墟上建立起来了。 是我们指给人类以前路。 即让他们以本来的最脆弱的姿态迎战一片死寂的星空。 即便是最保守的人，看见那深蓝的背景映衬着的科罗廖夫十字，也会忍不住高呼万岁。 引力啊，你休想困住人类，即便是最危险的陷阱，你能瞧见的也不过是我们挣扎的丑态。永远如野兽般丑陋，就是学不会坦然赴死，这就是人类，宇宙间最丑恶的就是智慧生命。 “人类要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恐怕前进的不是人类，而是帝国吧。” 这句话来自一个清冷的女声。 造物主给生命，而尖塔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