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证章：彭尼法斯（10）

那正是彭尼法斯藏身的地方，透过置物柜上的缝隙，他看清了，被击倒的是之前那个领头。 而来人就更熟悉了，就是之前巷子里用自动手枪朝他射击的面具怪人。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恩托皮（entropie）。” 他的声音因疼痛而显得音调奇怪。 “世事无常，你要学会适应。” 接着又是一枪打在他胸前。 恩托皮走过来捡走了领头的枪。 随后离开了。 他既没有去管坐在轮椅上的亚娜，也没有去检查其他地方，仿佛他来就是为了杀一个沙丘帮的小头目。 彭尼法斯在他走后三十秒才敢恢复正常呼吸，他走近时更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慢慢从柜子里走了出来，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走向亚娜。 枪声都离这里很远，所以这里很安静。 彭尼法斯还出去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那个恩托皮或是其他人。 他赶紧检查亚娜的情况，发现她脸上很干净，伤口也处理得很好，看来她受到的待遇跟虐待不沾边。 这虽然让彭尼法斯感到很奇怪，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人没事就行。 正当他准备推着亚娜逃跑时，发现她突然醒了，不仅表情扭曲，甚至还在无意识地发出疼痛的抽气声。 看来是止痛药失效了，他赶紧寻找新的止痛药。 他想到那领头拿的那一支。 他忍着恶心去他的“尸体”旁寻找，那东西应该就只是掉在了地上，灯光昏暗，地上东西又凌乱，不太好找。 “你妈的，死了还攥在手里。” 彭尼法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一转头在那领头手里看见了，仍不住小声骂道。 彭尼法斯伸出手。 他刚碰到那支注射器，突然感觉右手手腕一凉。 那领头者竟然还没死，应激反应挥出了刀。 不过他似乎已经力竭，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也没有伤到动脉。 “艹你妈的！”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即又赶紧收了声。 他也没时间跟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只是接着从他手里拿注射器。 但他就好像突然活了一样，费劲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看清彭尼法斯。 他突然抓住彭尼法斯的手腕，说道： “是你，那个从苦痛之路走来的人。” 彭尼法斯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这个神棍的嘴。 他的右手被握得很紧，好像是要给他止血一样。 “你觉得你们赢了？” 既然没有人来，看他也没有力气叫，彭尼法斯便松开手接着拿针。 “我们都是一粒粒沙子，我们团结在一起才是沙丘。” “给我。”他不松手。 “沙暴来了，但它总会离开的，沙暴过后，沙丘还在。” “快给我。”他还不松手。 “但现在，你只是一粒沙子，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彭尼法斯举起拳头。 “一粒沙子救不了任何人，你必须成为沙丘。” （领头者受伤严重，口齿不清，此处已做清晰处理） 他松开了手，彻底断了气。 彭尼法斯赶紧把注射器从他手里抠出来。 一支气动注射器，外面标了是标准费尔蒂希注射液。 这种气动注射器扎进去就会全部注射，彭尼法斯想给自己留一点都没办法。 他走到亚娜身边打开保护盖。 亚娜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试图抓他的手，但是力气太小。 “没事没事，这是新的。” 彭尼法斯看她很不愿意似的，连忙解释。 但亚娜还是在反抗，不愿意打针。 彭尼法斯略有迟疑，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但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握着他的手把气动注射器扎在了她的胸前，那手的力气大到彭尼法斯几乎无法反抗。 亚娜慢慢安静下来，举起的手也放了下来，眼中的恐惧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浑浊。 接着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oh，einmonarchizid.（哦，瞧啊，一位弑君者）” 那声音就像划玻璃一样难听。 彭尼法斯猛地回头。 身后的恩托皮慢慢退回到门口。 这次的距离足够近了，彭尼法斯甚至能看见他挂在腰间的步枪的抛壳窗上写的是“entropie”而不是标准步枪上的“pushback”。 “你到底是谁，你都干了什么？” 彭尼法斯甚至丧失了恐惧的能力，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忍不住喊出了口。 “mynameisentropie.（我即恩托皮。）” “i"mheretobringalittlechaos.（意译：混乱因我而生。）” 他就是恩托皮，如果你叫不惯的话，也可以叫他“熵增”。 彭尼法斯听不懂他说话，而且他的理智还没有回来，他只知道亚娜死了，他杀的。 所以彭尼法斯掏出手枪，连续扣下扳机。 第一发就打偏了。 因为他扣下扳机的力度太大，手臂也因为愤怒而发抖。 他之前从来没用过枪，在这个距离上打偏也是有可能的。 接着他开了第二枪。 这次本来应该要打中了，但被力场偏折护盾弹开了。 尽管那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眼睛和眼眶，但他稍稍歪头的动作让人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他的这种情绪并不是因为彭尼法斯对他开枪并差点打中他，而是因为彭尼法斯开了第二枪。 开第三枪时，彭尼法斯的手腕力量已经太小了，因为他爬了热井，过度使用了手臂而且手腕还被割伤。 弹壳飞出来的时候卡在了抛壳窗里。 这种故障也就是俗称的“弱腕”。 指手腕力量不足以固定枪械以支持其完成这个复进流程。 彭尼法斯自然是不会处理故障的，用手硬拔也只会被烫到，所以他在这一瞬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手里的枪愣在了原地。 再看恩托皮这边，第三发子弹自然也被弹飞了。他空手走了过去，掐着彭尼法斯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彭尼法斯手里的枪和注射器都掉了下来。 这时恐惧终于开始回灌了。 他拼命地想要扒开恩托皮的手，但就像握着注射器的时候那样，他无力挣脱。 他的意识渐渐暗了下去，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恩托皮的通讯器传来他听不懂的语言。 难以呼吸的状态让他有一种随时会昏过去的感觉。 “砰” 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把他叫醒了。 弹着点在恩托皮的脚边。 恩托皮转头看去，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握着一支rcsg-12泵动式镇暴霰弹枪。 他于是松开了手，彭尼法斯摔在了地上。 “艹你妈，来啊！” 是契尔连科。 彭尼法斯迅速恢复意识，朝他的方向退开好几步，还把手中的手枪砸向恩托皮。 恩托皮用手接住，随意地扔在地上。 契尔连科又对准他连开三枪，同样被弹开，打在地面上。 这就是为什么用多弹头武器，如霰弹枪，攻击有立场护盾防护的目标时，应注意保持距离。 恩托皮的决策系统告诉他，那武器会装填7到8发弹药，面前的男人边打边退已经开了四枪，那就还剩3到4发。 力场护盾站在原地时防护作用更好，所以他没有移动。 契尔连科再次上膛，往后走了两步之后开枪，但他没有再进行下一次上膛的动作，而是直接把枪扔向了恩托皮。 老式的力场护盾只能用来拦截小质量的的高速移动目标，对更大质量的慢速目标则不起作用，像之前彭尼法斯扔过来的手枪，恩托皮就只能用手接住。 扔过来的霰弹枪自然不能对恩托皮造成什么伤害，他直接用手打落在地，但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从彭尼法斯两人的身上移开了。 接着他听到了尖锐的爆鸣声，烟雾从四周涌出，很快便包围了他。 他看着热成像视角里飞速跑掉的两人，暗骂了一句。 “该死的虫子们。” 随后对无线电回复道： “jaohl，kaiserin.（遵命，皇后陛下。）“ 视角再回到彭尼法斯这边。 恩托皮在来的时候就特意把现场清空了，不管是帝国军的士兵还是沙丘帮的帮派成员，都在其他区域交火。 他们离开工厂时几乎畅通无阻。 但在工厂外到处都是封锁区，任何会动的东西进入那里都会瞬间被火舌吞没。 帝国军的兵员不够，但是自动战斗机器人有的就是。 用他们来承担外面警戒和突破任务再适合不过。 他们在被乱枪打死之前及时地找掩体隐蔽好了，至于跟在他们后面逃出来的帮派分子则没这么好运。 他们一个被打断了腿，只能爬回去等死；另一个被打断了四肢连爬回掩体都做不到。 契尔连科跟沙丘帮已经有过接触，他是准备和自己帮派一起好好修理这些神神叨叨的疯子，但不是现在这样。 他看到那个四肢已经断掉的沙丘帮小喽喽还在挣扎，还在抽动着肩膀驱动着已经无法工作的手臂。他还转过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于是一串子弹飞来结束了他的痛苦。 战斗机器人中还混着人类士兵。 自动战斗机器人不会攻击失去战斗能力的人，那样会浪费火力，算法是这样写的。 他们现在在厂房的东北角，东北方就是办公大楼厂房东部完全被封锁，可能的出口在西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