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转角

路上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杰克今天要发表的成果。 杰克抱着一个被摔出凹坑的铁皮盒子走进了林义景的办公室。 林义景的桌上堆满了文件。 他正在桌前翻阅那些东西。 看见杰克走进来，他立刻站起身。 杰克对他提过最近的工作，如此着急地赶来必然是来展示成果的。 “你怎么直接把主机抱来了？” 林义景嘴里虽然说着这种近似于责备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把桌上的文件都扫到一边。 期间有几张纸掉在地上都没有去捡，而是径直走向杰克，和他一起把主机抬到办公桌上。 接上显示器后，桌前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可视化控制界面。 里面可以查看最近一次的运行结果。 “你给的502个样本里，只有1个结果与标准值有较大偏差。” “这真的是……” 莫大的进步……杰克本想这样说。 “改变世界的壮举，走向胜利的第一步。” 但是林义景用了更加夸张的表述。 林义景仔细翻查着日志，这不代表他不信任杰克，或者说正相反，他被这种东西的高效深深地震惊了。 整理和分析这些样本，林义景的团队花费了半年的时间。 而眼前这个东西，用着医学实验室里简陋的工作站，花了一个晚上就做完了。 “有这个东西，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了。” 林义景一边翻一边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这句玩笑也说明了这东西已经超越了人类，虽然还不远，但是因为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自从薇薇安博士去世后，“超越人类”这类表述就已经完全绝迹了。 人工智能的研究陷入了黑暗之中，不只是停滞那么简单，而是在不断地倒退。 像vivian那样的超级人工智能只是昙花一现…… “这新架构你命名了吗？” “viv架构。” 不知道为什么，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杰克脱口而出了这个答案。 “哦，挺别致的名字啊。” 巧合的是“viv”这个词根意指“生命”。 而此时此刻，不管是杰克还是林义景都相信自己正在拯救生命。 “这是用一位前辈的名字命名的。” 这名字确实是vivian用她母亲的名字命名的。 “哦，这位大佬如今在何处供职啊？” “我竟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物，真是惭愧啊。” 杰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这位前辈已经不在了。”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林义景把自己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看向了窗外。 他并没有去看杰克脸上的表情，但仍如此开口说道： “别一副丧气模样，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让它重见天日难道不好吗？” 看起来林义景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不错，还出言劝慰杰克。 杰克自然也笑了起来。 【是啊，这可能也是vivian愿意帮我的原因吧。】 既然此时的进展让林义景满意，杰克也进一步放松下来，伸手去捡地上的文档。 文档的一角刚好露出了半个印刷标记，也是半边翅膀。 杰克稍稍愣了一下，他想到了之前那女孩手里的文档。 与现在地上这张不同，刚才看到的那个翅膀更大一些，线条也更直。 杰克用手把印有翅膀的文档抽了出来，整个图案是一只衔着橄榄枝的和平鸽。 “哦，这是病毒去武器化组织发来的邀请函，不过我一直没抽出空。”林义景看了杰克的动作这样说道。 不过杰克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有很多图案都有翅膀的元素吗？” “很多吧，毕竟大多数人类还是生活在大气层里，有一双翅膀就会更方便啊。” 林义景轻松地开始闲聊起来，原来这个人说话也会有这样不着边际的时候啊。 不过这也形象地说明了一件事，很多组织都会在自己的标志中加入“翅膀”这样的元素。 “怎么了？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林义景问杰克。 杰克便刚才在走廊上撞到一个女孩的事情大致地说了。 反正是在闲聊，无心地随口提一句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林义景却表示，医学院应该没有杰克所说的女性。 林义景在这里担任教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即使没记住所有人，也大致对他的同事们有些印象，更何况这里很少有女性任职。 杰克莫名地对那个女孩有些在意。 她手脚十分利索，对人却好像很笨拙害羞。 “不用太在意，这里遍地都是这样的人，你要是想要一个一个地送去心理疏导室可送不过来。” 林义景拍拍他的肩膀。 杰克好像不小心在轻松的氛围中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了。 “哦对了，你那个助手好像也是今天考试吧。” “我听说他可学得够呛啊。” 杰克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毕竟他说的一点没错。 杰克回到了住处。 林义景和他的团队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暂时没有杰克需要配合的工作。 所以杰克暂时休息一天。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环绕式的全息屏幕。 他随意地检索着带有翅膀图案的各种组织logo。 vivian出现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会却没有叫他。 过了一段时间，杰克自己伸懒腰的时候才瞥见旁边站着的vivian。 他关掉屏幕，转身看向vivian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直接叫我就好了。” vivian微笑着点点头，问道： “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杰克岔开话题。 “没有，只是日常的问候罢了。” “不过我倒是很少看到你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vivian又把话题引了回去。 于是杰克叹了口气，又把转角遇到的那个女孩的事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vivian跟林义景的反应差不多，从杰克的言辞中感觉不出那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其实就连杰克自己也说不清那异样的感觉来自哪里。 他们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开始了正常的聊天。 不多时，门铃响了。 是梅南德斯回来了。 今天是梅南德斯参加结课考试的日子。 由于参加这门课的学生很少，授课的教授当场就把卷子阅完了。 夜以继日度过了噩梦般的两周的梅南德斯以64分的成绩（百分制）惊险地通过了考试。 这结果甚至让杰克都有些惊讶。 毕竟他知道梅南德斯这孩子可不是没有基础那么简单。 看来他的勇气和毅力还真的能超越不可能。 不过他通过了考试也就意味着他正是成为了杰克的助手，一个新的地狱在等着他。 希望他在计算机科学上的天赋还要胜过有机化学。 第二天。 梅南德斯还沉浸在昨天的庆祝活动的兴奋中，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第二次走进林义景的办公室。 梅南德斯靠着自来熟的劲早就闯进林义景的戒心里很深了，但是对方似乎到现在都很没有发现。 听着梅南德斯那十足熟络的语气，杰克都怀疑到底谁比较适合当“间谍”。 “这里是不是有学生会之类的组织，做着统管学校这类有意思的事情。” “漫画书上都是这样说的。” 林义景大力驳斥了他这种可笑的想法。 【喂喂喂，大教授的架子和城府呢？】 “这里只有联合学会，没有什么学生会。” “说到底，学生对于校方到底有什么价值？” “对于那些大教授来说，不过是些免费的劳动力；对于官僚主义盛行的行政走狗来说，更是牲口都不如。” 【喂～发言太偏激了，教授。】 尽管知道林义景只是借题发挥，宣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但杰克仍感受到一阵恶寒。 毕竟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那运动会什么的呢？那一定是学校里最大的盛会吧！” “体育锻炼是很重要。” “但我们是科研机构，不是运动员训练基地，不会办那种活动的。”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梅南德斯说一句，林义景就驳两句。 弄得杰克都插不上话，只能跟着他们后面一起前往实验楼。 杰克一边走一边发呆，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落后他们二位二十步以上的距离了。 此时，转角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孩，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迎面撞上。 在五步远的距离他们就发现了对方。 那女孩走路的时候习惯微微低着头啊。 那双大眼睛自然是看不太到了，但是那个人的下颌线也很柔和。 皮肤白皙但是透着疲惫的神色，缺少一些熠熠动人的光泽。 至于发型则是一个略显俏皮活泼的耳后短双马尾。 浅栗色的头发只在额前岔出几缕。 如果叫别人来说的话，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长相可爱的女孩而已。 但是杰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们走近，错身而过。 那女孩经过他身边时微微点头致意。 这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加重，杰克不知为何抬起手叫住了她。 于是他再一次对上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杰克问出一个有些冒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