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孩消失了

没过多久，赵秉等人赶到垃圾场，董小黑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叫喊，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郑毅感觉董小黑的身体仍在颤抖，但显然已经放弃了对抗。董小黑出过汗，但不知为何，垃圾场墙上的冒汗就电没有攻击他。 郑毅松开董小黑，让小马小牛继续架着他。 小齐在互动屏上乱搜，想要发现点什么有力证据。 小弟们还在满垃圾场乱翻。 三百万人每天产生的垃圾不是小数目。 大多数人吃不到蔬菜水果，但高品公民超过千人，他们每天都能吃到果蔬，产生的果皮残渣不少。 尽管几乎没有纸、塑料包装袋；尽管绝大多数人没什么消费和活动，但每天还是有大量的工业废料、更新换代的设备、损坏的零部件、漂浮的尘埃、掉落的人体毛发、皮屑等等产生。 要维持三百万人生存，即便在狭小空间中将活动降低到极致，也会产生大量垃圾和废料。 每天产生的所有垃圾，送到垃圾场累积起来，经分类整理后回收利用；无法回收的，每半年集中丢弃一次。 这个面积超过百万平米的垃圾场，也将在半年里，由空空荡荡逐渐变得满满当当，再又变回空空荡荡。 郑毅的小弟有好几十人，但分开搜索这超百万平的垃圾场，也不算多，每个人要覆盖的面积仍然很大。 这董小黑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个人就将这垃圾场打理得井井有条。 合金碎块、玻璃、碳炔、电子器件、塑料、化纤、食物残渣、果皮、干枯死去的绿植、实验废品、医疗废弃、大型器件等等各种五花八门的垃圾，被他分得十分精细，整齐摆放在相应的架子上。 两个架子间的空隙十分合理，刚好能让垃圾车自如通过，想来是那机器蜘蛛站在垃圾车旁边，从里面掏出垃圾摆放到对应位置上。 由于摆放合理，堆叠整齐，虽然垃圾数量庞大，但却藏不了什么人。 很多架子上一看就藏不了人，架子下也不可能藏得住人。 但小弟们知道郑毅脾气，不敢放松，兢兢业业的翻遍了每一个角落，连烂菜叶子堆都没放过。 董小黑偶尔睁开眼看看，见垃圾场被翻得七零八落，挣扎两下想抽出手来搓，但又抽不出来，于是脸上扭曲着，又闭上了眼。 蛛奴在旁边也是急得直搓手，嘴里念叨着，“翻乱了，翻乱了！他们全给翻乱了，小黑会生气！哎呀...” 不知过了多久，小弟们纷纷来报。 “毅总，都找过了，没发现！” “毅总，架子翻遍了，没人！” “毅总，最里面那个运输船是空的，我们上去看过，没人。” “毅总，我们拿便携生命探测仪扫过，除了我们，没人。” “等等，这是什么？”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有人！不过怎么这么小，像个婴儿！” “抓住她，拦住她！” “啊，不是人，是只猫！” “喵~~~”一阵凄厉的猫叫声传来，就见远处飞快跑来一只肥大黄猫，后面好几个小弟正围堵追它。 那大黄猫肥肥的但十分灵巧，小弟们几次合围都被她轻松躲过。 大黄猫绕开人丛，直奔董小黑而来。 “玉奴，躲起来，快躲起来！”董小黑叫道，“蛛奴，去帮玉奴！” 蛛奴得了指令，八条不对称的腿飞速迈动，高一脚浅一脚冲进追击玉奴的人群。 人群顿时大乱，有人滑倒、有人撞在一起。 玉奴乘机躲到董小黑的小床底下，不停呜呜着给自己壮胆。 蛛奴用它四条长手拨开人群，然后退到床前挡住，四手乱舞，扬声器学那黄毛呜呜着示威。 郑毅只好说，“小马，看着床，别让她出来添乱，但也别管她。” “小牛，继续控制董小黑。” “小齐，快点看他干过什么。” “其他人，拿着生命探测仪再找一遍，看看有没有机关、暗道、密室之类。”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不要放过！” “是！”众小弟高声答道。 “三品高参起才能养宠物。现在你又多一项罪名，越品豢养宠物！”郑毅冲董小黑吼道，“根据最高法第4.11条，非法蓄养宠物，最高将扣除10倍基数，对你，就是20公民分；以及监禁三天。仅此一条就能带走你，关三天禁闭！” 董小黑面无表情，并不见害怕。 众小弟不顾夜深，又拿着便携生命探测仪再把整个垃圾场细细翻捡一遍，搞得满地垃圾，凌乱无比。 那只名唤“玉奴”的黄猫很快安静下来，不再呜呜，只躲在床底下不出声。蛛奴见众人没理它们，也不再呜呜，手也放了下来。 董小黑也不再挣扎，但郑毅看见他身体还在发抖，又出了不少汗。 看来垃圾场被董小黑改造过，“冒汗就电”被他黑掉了。 不久小齐检查完董小黑的互动屏，起身汇报道，“没发现这小子有什么不端行为。他的在线活动很干净，几乎都泡在人类文明库里。” “主要是在学习历史、数学、物理、天文、制造、编程等知识。他还大量查阅过种植、做饭、养猫等知识，都在他权限范围内。” “除此之外，他还在公众论坛上发表过一些见解，都是天文、数学和ai方面，没什么过分观点，也没人注意到他。” “就跟他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生活一样，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自说自话，无人回应。” “他还看了不少电影，听过不少歌，不过都合规。有意思的是，这小子几乎不看激励师小姐姐们的表演，连薛小梨都不看。” “最近他主要在编写ai程序，看使用痕迹，每天都要投入十小时以上。” “他还在计算那件事，马上要来的那件大事。这可能就是他说"饕貅耀变，人类灭绝"的原因。”小齐推测。 “别管他，那么多专家、那么强大的中央ai都没发现危险，就凭他？”郑毅不屑道，“虽然他把这个垃圾场管理得很好，可最多也只是垃圾总管而已。” 小齐哈哈笑道，“对对对，垃圾总管。” “垃圾总管？”董小黑突然睁开眼睛，“就像是弼马温？”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小齐，这方面你是我们中最专业的，”郑毅说道，“但我感觉，你搞不出这个机器人和那些垃圾车来。” “我搞不出来，”小齐答道，“这家伙比我强。” “你挺诚实。”董小黑突然又睁开眼扫一眼小齐，马上又闭上，“不过这该是你唯一的优点了。” 郑毅和小齐摇摇头，这董小黑到底什么路数，这种情境下还能怼人？ “我们毕竟是督察，不是智能部那帮人。”郑毅安慰小齐说，“明天你去智能部找个专家过来看看，至少要六品专才，最好找个五品专家。” “是！” 又过好一会，小弟们又来汇报，“毅总，再搜了两遍，连根头发都没找到。” “真的都搜过了？” “都搜过了。” “所有角落、所有垃圾堆、所有架子？” “所有角落、所有垃圾堆、所有架子！” “生命探测仪也没发现？” “没有。” 郑毅死死盯住董小黑，忍不住赞叹道，“好小子！怪不得咬死不松口，原来有恃无恐！” 董小黑默然不语，经过刚才那番折腾，他已筋疲力竭，激烈的挣扎和嘶吼像妖怪般吸干了他的精气。 “毅总，接下来怎么做？”赵秉过来问。 郑毅看看手机，已经很晚了，便道，“兄弟们都过来。” 他声音不算高，但穿透力很强，早就在等他指示的众小弟立即围了过来。 “今天太晚，收队。回去休息。” “赵秉，和小马小牛一起带走董小黑，关到行动处禁闭室，明天提审。就以"私自种植蔬菜"和"越级豢养宠物"走程序。” “是！” 众小弟尚有疑问，但见郑毅还要说话，又憋了回去。 “钱公，给所有兄弟排个班。” “四人一组，八小时一换，守在垃圾场。如果那女孩还在某处藏着，她总要吃喝拉撒，能躲几天？我们至少能关董小黑六天，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办？” “兄弟们辛苦六天，在这里打打地铺。留守的兄弟，当天不再安排其它工作。大家安心蹲守，只要看好了，打牌下棋我不管你们。有时间再翻翻垃圾场，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这垃圾场倒不臭，这小子别的不说，挺有能耐。” “是！毅总，那这只猫，还有这些菜和水果......” “呃...”郑毅也没深想这问题，略一沉吟又说，“猫随它去，这里有生活垃圾，它应该能自己找食吃，饿不死它。也别白费力气去抓它。” “董小黑的问题还不明确，不急着没收宠物和这些植物。” “菜和水果先不要动，在定罪以前，是他的私产。钱公拍好照，做好记录，少一颗樱桃、一根黄瓜，我都要扣你们的公民分和考评。” 众小弟十分郁闷。但想起郑毅的严谨，只好有气无力的答道，“是...” 郑毅摇摇头，他理解下属顿顿只能吃人造面包人造肉的痛苦、想吃蔬菜水果的渴望。 他每月能吃两次高级餐，里面比升级餐多出五片黄瓜三片肉，也是天天翻着手机日历，含着热泪期盼高餐日早点到来。 手下多是九品技工和八品精工，每月两次升级餐，几乎见不到肉；几片生菜叶子配三两片比手机还薄的苹果，再加一块巴掌大巴掌厚、烤得焦糊的面包。 就这大家还吃得真香，掉点渣都觉得亏大发了，一片菜叶子要嚼三十下。眼下这么多馋人的蔬菜瓜果，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吃。 郑毅摇摇头，不再看那些诱得人直吞口水的红果绿菜。他是督察部行动处负责人，虽只是小小的七品监事，但直属于二品部长，深受器重。他得以身作则、谨守法规。 “小齐，明天记得找高手来看。” “是，记得呢！” “孙执，安排人看住案发现场，明天审完董小黑，我还要重新勘察。” “是！” “明天借出电子狗，闻闻那女孩到底上没上垃圾车、来没来垃圾场。” “是！” “李法，明天申请权限，看看今晚谁定位异常、长期不在岗位不在宿舍。要暗中进行！” “是！” “所有兄弟，我都会额外申请一次洗澡配额！” “谢谢毅总！”众小弟大喜。 “无论这次行动结果如何，我都会申请奖大家一倍基数公民分。如果成功破案，那么加两倍；表现突出，酌情再加！” “谢谢毅总！”众小弟欢声雷动。 “毅总，关董小黑六天，垃圾怎么办？”赵秉问道。 “这倒是个问题。”郑毅想了想，转向还在一边发呆的董小黑问道，“你刚才说这里全自动？” “全自动！”董小黑像是忘了刚才的冲突，傲然道，“蛛奴和驿马会搞定一切！” “蛛奴会搞定一切！”小蛛以董小黑的声音傲然道。 “那你让这只蜘蛛，把垃圾场收拾好，每天按时接收、整理垃圾。” “蛛奴，整理好垃圾，每天按时接收垃圾车！” “明白！”蛛奴迈着八条腿冲向垃圾场里面，用它的四只手重新整理被翻得凌乱的垃圾，嘴里用跟董小黑一样的口吻念叨，“真是的，人家已经整理好了，又给人家翻乱了！” 众小弟忍不住笑了。 “留在垃圾场的兄弟注意，垃圾车进出时都要认真检查！”郑毅又命令道。 “是！” “收队，各自做事，明早开工！” “是！” 小马小牛推搡着董小黑走了。 “蛛奴，记得做事！等某回来！”董小黑不忘回头叮嘱蛛奴。 “做事！”蛛奴重复着。 “饕貅耀变，人类灭绝！”董小黑又发起颠来，“蛛奴，记得这件事！” “知道了！啰嗦！”小蛛边做整理边吐槽，“正在做！” 众人不知其意，但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已经很晚了，就连郑毅都没留心。 垃圾场和督察部所在的二区还隔着八个区、足有好几公里，电梯差不多都停了，还得走回去，众人一身臭汗，归心似箭。 不过接下来几天都不是洗浴日，这些低品们只能忍着。 钱公带三个小弟留下蹲守，看着瓜果蔬菜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