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是纨绔

督察部盘古分部也在二区，高帅很快找来，孙执在门口等他。 孙执把高帅带到审讯室，郑毅正在坐等他们。 “高帅，远航纪年4001年，也就是去年12月23日晚七点到十点，你在哪里？”郑毅不来什么"高公子，感谢你能来"那套虚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呃...”被所有人的谦卑追捧得嚣张惯了的高帅，没想到郑毅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郑毅紧紧盯着高帅，施加言语之外的压力。 “太久，记不清了。”高帅被镇住了，没像以前那般耍滑头拿脾气，努力回忆后说，“好像去过一趟智能部，传达联席会议的文件。” “下班后还要传达文件？” “这我可说不好，咱虽然年轻轻就是五品专家，但跟阁老们比还是不够看。”高帅短暂被动后恢复了水准，“阁老们想什么时候发文件就得什么时候发，让我加班我就得加班，我能问那么多？” “传达文件之后，你去哪里了？” “我想想啊，好像是找人喝酒去了？” “在哪里喝酒？” “应该是三区酒吧？” “以你的身份和公民分，为什么不去二区？” “偶尔去去三区四区，也很正常吧？吃多了豪华餐，偶尔吃吃标准餐也挺有意思啊！再说了，我也是方便朋友。朋友说在三区四区，我这么随和的人，那就去啰！” “和谁一起喝，喝到什么时候，都喝了什么酒，聊了什么？” “有...”高帅想了想，报了几个名字，“喝到十二点吧？挺晚的了。我喝的应该是琴酒，至于别人喝了什么，那我可记不住。” “至于聊的内容，那太多了，无非就是男女那点事。对了，聊过薛小梨，大家都在猜，几年过去了，她会不会比那娃娃更精彩了。” 郑毅微微抬头看一眼单面镜，监控室的人看到这个暗示，会立即打电话找人核实。 “你从联席会议走到智能部，是怎么去的，路线是什么？” “我去，这哪还记得住？我每天这么忙，不都得走个几万步？朋友圈步数排行我可是天天第一！这十多天过去了，谁还记得怎么走的？女娲里跟迷宫一样四通八达，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想想，回答问题！”郑毅不动声色、略带严厉。 “嗯...”高帅不知为何，还挺配合，“好像就是常规路线，不绕路那种。我每天都会四处来来回回传递消息，没有特殊情况都会选择最短路线。” “智能部我去过无数回，不出意外都走同一条路线。除非中途有事、或者还要先去别的部门，比如你们督察部。” “对了，不是有监控吗？你们可以查，然后找人走走试试，看那是不是最短路线。” 其实信息都可以通过邮件、电话、即时通讯工具来传递，哪需要专人通联？这工作说白了就是给阁二代量身定做的职位，可不止高帅一人干这勾当。 但表面上还要显得他们很忙有事做，才有业绩支持他们晋升品位。高帅天天乱走，无非就是借通联之机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看上去还忙到飞起。朋友圈步数就是人人都能看见的铁证。 “那你为什么在智能部和三区的通道之间，停留了三分钟？” “这个啊，想起来了。遇到一个很久没见过的朋友，聊了几句。” “是谁，聊了什么？” “张铁柱，就是普通寒暄和问候、两个老朋友很久没联系突然遇到那种，你最近好不好，在做什么，有什么打算啊，下次约时间喝酒之类。” “认识辛悦吗？” “就是遇害那个？”高帅神色陡然阴沉下来，“认识，怎么不认识？他妈的，老子刚要上手一个新鲜货，想着什么人都玩过，还没玩过美女工程师，结果不知道哪个狗孤婴，居然把她杀了！” “呃，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们。”高帅指桑骂槐完，佯作歉意。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孤婴？” “瞎猜的，你们可别作为破案线索。有家有室的，做这种事不怕连累父母？也只有孤婴无牵无挂，才会受点委屈就铤而走险。你们赶紧抓到他，让他下线，删他副本！我看以后哪个狗孤婴还敢杀我女人！” “你跟她什么关系，到什么程度了？”郑毅不想被高帅带偏，重新把话题带回正轨。 “好朋友啊！见过两三次，聊得也挺好。我这人不喜欢仗势欺人、强迫别人。这种事，你情我愿才玩得开心嘛。如果都跟奸尸一样，那有什么好玩的？” 高帅对着郑毅挑眉挤眼猥琐道，“对方配合才润滑，才能解锁更多姿势，才有成就感嘛！” “不过刚才说了，本帅还没上手。本来都约好下次喝酒了，准备发起总攻、当晚就拿下，结果人却死了，浪费老子一个月感情和不少公民分！”高帅恨恨道，“你们破案了吗？没破案赶紧，老子饶不了那个臭孤婴！” “不管他是谁，不但要下线，老子还要永久删除他副本！”高帅觉得光骂还不过瘾，挥舞着拳头泄愤。 “你们没有工作往来？”郑毅不管他，仍然按自己节奏来。 “她才几品？你觉得她能跟我有工作往来？除了你们，跟我有工作往来的，起步也得四品！” “我高帅交往的人，男的必须高品，女的，得是神颜！身材还得好！” “你们都聊过什么？” “我馋她身子，她贪我背景，还能聊什么？大家等价交换呗。” “出事前一周内，你们联系过几次，通过什么联系的，都聊了什么？” “好几次。线上联系过，线下也喝过酒。具体几次真不记得了，我每天不撩他三五个女人就不舒服。虽然大多数女人对本帅没什么抵抗力，但身为资深海王，我时间管理可是很在行的。要多线程工作、避免有人不识抬举嘛！” “至少也有个两三次吧，”高帅见郑毅仍紧盯自己，只好补充道，“不然哪那么容易上手？沟通太少，情绪也没到位呢。” “内容还是那些。我称赞她美貌，表达喜爱之情；她说我又高又帅，愿意深入交流，但希望我能再展现点诚意。” 郑毅继续问道，“她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情绪激动，突然特别低落，或者特别高兴之类。” “肯定特别高兴啊，被本帅看上的女人，怎会不高兴。” “女娲上有一百万年轻女人，为什么单单看上她？” “她漂亮啊！而且不只看上她，同时还看上了好几个哦！现在人事部的温如玉、机械部的潘妮，也在本公子计划之中呢！” “当然还有薛小梨！”高帅认真补充道，“我早晚拿下这三个！” “她有没有透露最近在做什么事，有什么烦恼？” “这可没说过。” “除了你，她还在跟谁交往，或者关系密切？” “工作上的事我没问。你知道的，我的工作、她的工作，都得保密。本帅跟女人向来只谈感情，不谈工作。” “至于她还跟谁交往，我没问、也不在乎。莫非你们在乎？舰群里又有谁在乎？本帅只要求未来老婆对我忠贞。其他人，不过玩几次，是不是处，是不是同时跟别人玩，重要吗？” “这次来盘古做什么？” “你们督察部还管联席会议的工作？” “你必须回答。” “我的工作就是通联啰！过来传达联席会议精神，检查盘古执行情况。” “如实回答！” “这就是我来盘古的工作啊！已经回答了。” “来盘古做什么，必须如实回答！” “传达联席会议精神，检查盘古执行情况，顺便检查薛小梨的演出情况。” “如实回答！” “追薛小梨啰！本帅追她很久了，她是最难搞定的一个。这也正常，百年来最顶尖的激励师嘛，大家都希望她一直是洁身自好的圣女。” “大家都觉得，只要她不谈恋爱，自己就有机会。所以优秀激励师们才不敢明着谈恋爱。可越是这样，本帅玩起来才更带劲啊！” “莫非你们不想追她？哦，对，你们追不到，追到了也保不住。可是本帅能追到！已经很接近了！” “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追到她，那只会是我高帅！” “可是照我看，她对董小黑，比对你更感兴趣！”郑毅故意打击他。 “狗屁董小黑！废物孤婴黑烂洞！”高帅不屑道，“论身高论长相论风度论能力论家世，他哪一点比得上我？他拿什么跟我斗？论泡妞，本帅才是王者！” “薛小梨可能只是见多了帅哥美女，突然遇到一个傻缺，有点新鲜好奇而已。过几天她就对那黑烂洞没什么兴趣了！” “她跟我深入交流以后，才会知道本帅最强最硬之处在哪里！到那时，她一定离不开本帅！这世界上能跟本帅勉强比一比的，只有高帅娃娃！” “你们可能没用过，但一定见过吧？怎么样，尺寸还满意吗？是不是看了觉得很自卑啊？” “再说了，她敢跟黑烂洞交往吗？大伙的口水都能淹死她俩！只有我高帅，不但实至名归，更能护住她！别人反对又怎样？敢跟本帅叫板？” “你不嫉妒董小黑？”郑毅继续把高帅往坑里带。 “笑话，我嫉妒他？他有什么可以让我嫉妒的？我看他那衰样，连女人的手都没挨过吧？” “可是温如玉每天都跟董小黑在一起，而你正打算追温如玉。” “我又不打算娶温菩萨。我打听过她，早就有过十七八个男人了，别的不说，就这一点，她就没资格做我老婆！” “不过玩玩还是可以的。之前说了哦，只要跟我玩，我管她跟谁在一起？” “但温如玉好像不这么想，她现在眼里只有董小黑。”郑毅继续给董小黑拉仇恨。 “女人嘛，有时会钻牛角尖，所以本帅才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说了吗？资深海王，就是要广种广收。等她想明白、厌烦黑烂洞了，那不就能得手了！” “你真不嫉妒董小黑？” “你嫉妒他吗？连你都不嫉妒他，本帅为什么要嫉妒他？” “但是董小黑打过你，你一直想报复他。” “是啊，关他一年小黑屋是还不够。可这不是没找到好机会吗？把他女人抢了，也是很好的报复！我们走着瞧！” “昨天你都做了什么，跟谁见过面，说了什么？” “完成工作，然后，去找薛小梨呗，还能做什么？”高帅又说了几个名字，“去问问他们吧，不要翻来覆去问我，我赶时间。” “我们会一一核实。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或者不尽不实，否则，即使没有铁证，我们也会提交联席会议讨论。” “吓我？我高帅会被吓住？本帅说的全是实话，也没有隐瞒，但却不是因为被你们吓到了。我犯得着隐瞒什么吗？” “你们也不用颠三倒四套我话。我高帅想要什么拿不到，想玩什么女人玩不起，犯得着去杀一个长得漂亮一点的低品女孤婴？” “犯得着跟个沙碧一样的黑烂洞较劲，设套害他？” “你怎么知道我们怀疑你设套害人？你怎么知道董小黑被人设计害过？” “切，真当我白痴啊？还是怀疑本帅作为联席会议通联主管的信息渠道、情报能力？昨晚重力发动机都停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去打听？” “他们派董小黑去修，结果一行人被关在中轴里出不来，氧气都快耗没了才被救出来。哈哈哈，差点没憋死这黑烂洞。老天不开眼，哪怕晚十分钟呢！” “你们问我恨不恨董小黑，昨天干了什么，不就是怀疑我争风吃醋要害他吗？不然问那些干啥？本帅真想害他，还能让他躲过一劫？本帅若出手，他现在早被扔出盘古，在太空中飘飘荡荡了！” “行啊，高公子，不愧是最年轻的五品专家，果然通透。”郑毅又换个方式给高帅下套。 “现在人类最年轻的五品，应该是董小黑吧。”高帅哼道，“还有没有问题？没有我可先走了啊。”他早就知道，还穿着十品服的董小黑，已经五品了。 “暂时没了，谢谢配合。我们会逐一核实。如果还有问题，可能还要找你来问，到时还请配合。” “天大地大，你督察部郑毅最大，我敢不配合？”高帅阴阳道，“你们再牛一点，能把那饕貅都给收了！不用送了！” 高帅说完起身走掉。 郑毅等他离开后，到监控室问李法，“他说的都问过了？” “问了一圈，基本都能对上。” “更可疑了。”郑毅说，“有点小出入很正常。每个细节都对得上反而奇怪，不是事先串通过，就是早知道会被传讯而特意记熟、编排过。” “您怀疑他杀了辛悦？” “不一定是他杀的，但他多半知情甚至卷入其中。” “跟他打招呼那个张铁柱，也是身高一米八五，父亲是个三品。” “我们之前没问过张铁柱？” “问过，但他跟辛悦没有我们已知的交集，没有作为重点侦查对象。” “重点盯这个张铁柱，高帅不好搞，他应该没那么难缠。” “是！那高帅呢？” “不咸不淡的盯着，我会看着他。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好色纨绔？” “是很奇怪，就像是，他在演一个纨绔！” “而且演得很浮夸！”郑毅说，“我直觉，他用纨绔这个人设在掩盖些什么。就算我们发现了什么线索，他完全可以将之推到争风吃醋上。” “那您觉得，他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是六感神捕，又不是猜心神捕。要是能把他副本解码，看看他记忆就好了。每年自动分析大家备份，看看都干过什么，什么案子都能直接破了。也不用白养我们这么多人。” “那大伙不都得失业了？我们可干不了别的活。”孙执道。 “听人说，解不了码，解出来都是乱码。”李法看看孙执，压低声音说，“这不就是那三大秘密之一吗？再说了，如果都解码，谁也没有秘密了，那不得天下大乱？阁老们首先就会反对。” “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说案情。我梳理一下，你们补充补充。”郑毅亮闪闪的脑门泛着光，“高帅和那张铁柱碰巧在辛悦遇害的区域遇上了，并各自耽误了三分钟。”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杀害了那女孩，另一人给他配合、遮掩？” “杀人会喷出血来溅到身上，而在女娲上，清洗非常困难。所以他们需要有东西来遮挡住喷射出来的血。” “而他们两人当天都有工作，都拿着公文包，这就给里面放刀具、头巾等物品创造了条件。” “他们可以一个人作案后，把东西交给另一人处理、销毁痕迹；然后自己去工作，这样就能掩盖行踪。” “那要不要搜查他们的公文包？”孙执建议。 “没用，这么长时间，早处理掉了。我敢打赌，我们在董小黑的垃圾场都找不到任何痕迹，他们不会那样处理。” “如果是高帅，他有能力拿到刀具、头巾等物品，也有能力让这些物证消失得无影无踪。”郑毅继续分析，“比如，他可以让亲信拿着东西去伏羲。我们没有铁证，既不可能搜查，更不可能拦着不让去。” “他还可以带到盘古来，藏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人手里，再适时将之扔到垃圾场，神不知鬼不觉地湮灭物证。” “那，那天出现在现场那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也是同伙之一？我们怀疑的那个潘妮，真就是她吗？”孙执又问。 “我觉得就是她。但是不是同伙，还不好说。最近舰群暗流涌动，恐怕这些事都有关联，只是我们还没发现。”郑毅答道。 “昨天的事也很奇怪，董小黑和潘妮被同时派去修重力发动机。潘妮是经验丰富的工程师还好说，可董小黑压根没干过这事啊？”孙执分析道，“有必要派他去干这么脏的活吗？而且，柳司令和天文部居然也就同意了！” “然后，董小黑他们就遇险了。遇难的工程师，死因也非常蹊跷。看起来像是心脏衰竭，可他上一次体检，还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他倒下时，刚好就碰到了重力发动机的紧急按钮！” “然后盘古系统就被黑了，然后那段时间监控就出了故障！” “更奇怪的是，刚好就在董小黑他们氧气快消耗完时，我们破门而入了！” “其实已经超时了，正常情况下，他们都该憋死了。”郑毅补充道。 “这也很奇怪，像是计划不周密、没算到死掉工程师的氧气；又像是故意留下的破绽。”孙执继续分析。 “整个事件，又像是要杀死董小黑，又像是要逼迫他做点什么。可董小黑不知为何，竟然没接招。”郑毅点头同意。 “我们刚进去时，那四个工程师七零八落的，像是被打散了。”孙执说。 “他们自己说是绝望了四散找路，可我看不像。” “潘妮和董小黑也在有默契地掩盖什么。”孙执说，“照我看，这个董小黑才不是什么阿斯，就是一个演技很好的大骗子！” 郑毅默然。 他直觉认为，皮杰没有说谎、也相信皮杰的专业度，董小黑也不像是演出来的。他不放心亲自看过文献，最终认为，董小黑确实是阿斯。 但董小黑干过什么、想干什么，他也吃不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让赵秉他们仔细查一遍张铁柱，盯紧了他；孙执继续盯着高帅，我会盯着董小黑和潘妮。”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些人连重力发动机都敢动手脚，连系统都敢黑，一定有大图谋！我们不能成为最后才知道的那个倒霉蛋！” “是！话说，这群人很厉害的哈，黑了系统，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修复！” 郑毅点点头，若有所思。众小弟各自干活去了。 高帅走出督察部，回到自己住处，拿出电话拨通。 “爸，是我。” “已经在盘古了，联席办的任务也完成了，不过效果不好。” “薛小梨还没追到，她有点抗拒我。不过她对谁都那样，倒对董小黑挺好。” “不只是私仇，董小黑一定有事，要不郑毅成天盯着他。您知道郑毅吧？” “我？我能有什么？我不就是个好色纨绔吗？大家都知道。” “您放心，不会耽误联席办正事，我心里有数。” “您会是我的后盾，不过我不会给您惹大麻烦。小麻烦嘛，我自己就能解决。” “放心吧。您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说，我会成长。” “好的，知道了。” 高帅放下电话，脸上阴晴不定。 当晚董小黑被三女硬拉着一起吃饭。薛小梨不可能去酒吧，不但会被围观到无法逃脱，更有损她清纯玉女、全民初恋的健康形象。 她轻易也不喝酒，那会伤害她的歌喉，以及，容易被人有机可趁。 四个人愉快的喝着果汁。果汁含糖量高，并不是健康食品。但在太空中的人类，平时吃的是根据各自身体状况配置的标准餐，根本没机会接触不健康食品；所以偶尔喝喝果汁，只有快乐，不会有负罪感。 董小黑在三女环绕中不胜其烦，只觉聒噪无比，全没想到这是连高帅都求不来的大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