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正旦前夕

和潘虑分别后，周仪带上自己的麾下仓吏，从茶陵沿途返回临湘县。 路上倒是没有再遇见什么山贼。 毕竟周仪一行人是空手而回，不值得山贼冒险出手。 在周仪踏入临湘县地界的那一刻，属于他的剿匪奖赏也已到位。 长沙郡府衙那边嘉奖了周仪，赐下了一批钱财布帛。 因为领军都尉潘虑将所有功劳推到了周仪身上，所以奖赏也尽数归于周仪。 “他倒是个有趣的人。” 也是，像潘虑这样的人，都不缺府衙奖赏的三瓜两枣吧？ 周仪回身见跟在自己身后的仓吏们，身上还穿着较为单薄的秋衣，于是直接在集市变卖布帛，于临湘侯国府衙内采购了一批冬衣。 是的，临湘县也对外售卖冬衣，只不过只卖给内部吏员，而且这些冬衣是从前线战场淘汰下来的战损版。 破归破，脏归脏，洗干净缝好还能穿，保暖。 周仪采购冬衣之后，一件一件分给他所带领的仓库吏员。 “拿回去洗洗缝缝，还能再穿。” 冬日的冷风之下，众人只感觉内心里一股暖流淌遍全身。 同时，周仪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又拉高一分。 十二月寒冬。 冬日无事，周仪需要做的事情较少，除了日常检查府库，巡视周边之外，就是深入指导仓吏们，操练他们的本事。 这批人配合愈加娴熟。 “教一群人是教，教两群人也是教。” 一日，临湘侯国相郭君找到周仪，说让周仪再稍微训练一下另外一批人。 这批人是临湘侯国最近招募来的县吏，用于补充之前被举私学而离开临湘县的人员。 “君已接到步侯命令，开春之后，你把仓库里的旧部尽数带走，奔赴西陵。” 郭君说道。 “你走之后，空缺出来的职位，府衙自会有安排，无需多虑。” 听闻郭君的话，周仪缓缓点头。 他目前管理着的仓吏，有八十六人，也算是第一批心腹了。 步骘和郭君准许周仪带走这八十六人，大概是默认了周仪是自己人的事实。 这一点对于周仪来说很重要。 也需要周仪表态。 思考明白后，周仪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训练新来人员的任务。 同样是不遗余力，也没有任何的藏拙藏私。 白天教导新人训练民兵战士速成之法，晚上教导新人学习统筹制表之术。 转眼间，已到除夕。 这是周仪穿越过来后，过的第一个除夕。 但是三国时期似乎没有除夕的说法，也没有春节的说法。 可并不代表这时候的人们不过年。 秦朝时期以十月一日为正旦，正旦即过年。 西汉以后司马迁创建了太初历，以正月初一为正旦，又称元旦，也就是后世过的春节。 眼下的除夕，就是当今的正旦前夕，周仪家中院门处，张五正在往门上张贴猛虎画像。 同时在门口两侧摆上画有神荼和郁垒形象的桃木牌，即门神。 “主家，苇索放哪了？” 张五左顾右盼。 “脚下。” 周仪笑吟吟说道。 张五低头一看，当即捡起苇索，悬挂在门梁上。 苇索又称为悬苇，供门神抓鬼使用，苇索可以驱邪避凶。 忙完之后，张五又勤勤恳恳打扫起这间院落的每一个地方，滴尘不染。 中午时分。 周仪喊张五去集市上买些椒酒和柏酒，以及下酒菜回来。 顺便去城中铁匠铺取回前些天周仪定制的铁锅。 “傍晚吃个年夜饭。” 年夜饭？ 张五一愣，但他没有多问，而是一溜烟跑出去采购了。 “正月之朔，是谓正日。” “子妇曾孙，各上椒酒于家长，称斛举寿，欣欣如也。” 周仪念叨道。 三国时期过元旦，即春节的时候，子孙后辈要向长辈敬献花椒酒。 如果出门拜贺的话，还要提上一壶柏酒。 柏酒用的是柏树叶浸泡而成，寓意着松柏长青，蕴含了美好祝愿。 “在家喝花椒酒，出门送柏酒是这个时代的习惯。” 入乡随俗。 不多久，张五回来了，他将采购回来的酒水、下酒菜放到案桌上。 又从背后取下铁锅。 “主家，你花费心思让铁匠打造这口铁锅作甚？” 张五不知道铁锅的用处。 周仪笑道：“炒菜。” 片刻之后，一股特殊的肉香味飘出，令张五食指大动。 他看着铁锅里翻炒着的猪肉，顿时流口水。 猪肉还能这么吃？ 在张五的认知里，猪肉的吃法要么烤，要么煮，要么烹，哪有炒？ “尝一尝？” 周仪将炒熟的猪肉端上盘子，又递给张五一双筷子。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什么调料，但炒着的猪肉，张五还是第一次尝，便赞不绝口。 “好吃，好吃极了。” 张五文化不高，不会说些漂亮话，他只知道好吃，顶多加个极了。 除了炒猪肉之外，周仪又用铁锅烧水蒸鲈鱼，用陶坛焖了酸甜猪脚，本来周仪还想整点鱼生的。 联想到陈登之死，还是算了。 脍炙人口，脍即生吃，炙即烤着吃，脍炙是当下较为流行的吃肉方式。 尤其是炙，所以周仪又做了份烤鸡。 一桌二人四份菜，数壶酒，这是周仪穿越过来的第一份年夜饭，条件有限，也算是不错了。 周仪享受的是这份除夕气氛。 张五不一样，他不知道除夕，粗人也不想感受气氛，只想吃肉，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没一会儿，桌面上盘子便已光溜溜一片。 吃饱喝足的张五才发现自己的主家还没吃上几口，他当即惶恐，意欲请罪。 “无需如此。” 周仪笑道，他很欣慰张五能够吃完所有食物，这个年代很多人都吃不饱，浪费可耻。 对此，张五只感觉自己是天底下第二幸福的人了，第一幸福的大概是主家。 “主家，你且休息一番，俺来收拾残局。” 见周仪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花椒酒，张五麻溜地打扫案桌，洗碗刷盘。 太阳下山之前，临湘县府衙有吏员过来通知周仪，说国相郭君明日正旦在府衙举行宴会，请周仪务必要来。 “好！” 周仪点头。 时人每年岁首元旦，都喜欢举行宴会，有实力的宴会规模大，美酒佳肴、歌伎舞女、管弦音乐一应俱全，没实力的就整两三道菜，弄点酒水便可。 正旦当日，周仪早早起来，穿上新衣，拎上数坛柏酒出发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