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车、马、人尽归于你

周仪从临湘侯国的一个没有职务、没有编制的小吏，逐步成为劝农掾、录事掾兼府库掾，后又任西陵大军驻地典农都尉。 回临湘后出任临湘侯相，再以领军校尉之职率军北上武昌汇合，奉命参与东吴西线军的北伐。 凭受人诟病的江东步军兵马攻破临沮立功，临危受命深入江夏郡内侵袭，带回两千人口，因功连升三级，迁牙门将军。 最终被潘濬推举到建邺，先事太祝，后迁太史令。 这一路走来，除了周仪自己的努力和渴望进步之外，淮泗流寓系势力是最大的推手。 孙宜突然问周仪，未来的路想怎么走，无疑在释放一个信号。 江东孙氏宗室的孙策一脉之人，委婉地向周仪抛出了橄榄枝。 拉拢人才、收买人才。 包括左将军朱据请周仪代为训练几个精于统筹的人的举动，也不外乎如此。 “势力斗争，归根到底是人才斗争。” 周仪喃喃说道。 江东世家的底蕴，无疑比淮泗流域系和东吴孙氏宗室的底蕴要强很多。 “基数大，出人才的概率相对就高。” 淮泗流寓系和孙氏宗室人口基数小，人才凋零，他们不得不想尽办法争夺一切可以争夺到的人才。 孙权之前发给各地的壬寅书和当下的建邺学宫就是其中一种手段。 “相比而言，淮泗之人在拉拢人才方面可以使用的手段，比起另外两家，先天不足。” 回到江淮，只有回到江淮地区，步骘、吕岱、诸葛瑾、严畯这些江淮人士，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周仪摇摇头，不再多想。 晚上，潘虑过来找周仪，说顾谭得知周仪明日旬休，想请周仪到府上畅饮，不知周仪是否有空？ 顾谭跟潘虑一样，都是二代子弟，虽然不同属一个势力，但私下里也有交情。 “只是普通朋友聚会，不谈政务。” 潘虑说道。 “好。” 周仪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管家李福早早向周仪汇报，说门外来了一辆马车，驾车者顾氏下人。 “说是等候主家赴约。” 李福还说那马车极尽奢华，镶金嵌玉，就连马匹也是高大雄俊。 周仪闻言，迅速洗漱完毕，沐浴更衣，精神抖擞地来到了门口。 东吴因为地理原因，战马是稀缺货，在购马方面，一直是和辽东公孙氏交易。 然后通过海运的方式，将战马输送到吴国境内。 由于海运有风险，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这就导致江东境内的战马资源比耕牛资源还要稀缺。 周仪看到门口那匹骏马时，都忍不住暗呼可惜。 如此马儿，不能在战场上驰骋冲锋，沦落到拉人载货，周仪为马惋惜。 “恭请太史令。” 顾氏下人连忙请周仪进入马车。 马车内较为宽阔，有床榻，有案几，还有一名面容姣好，身段火辣的侍女负责招待和服侍周仪，暗香盈盈扑鼻而来，沏茶抚琴，无所不通。 从周仪府上到顾谭家中的路上，负责驱马的顾氏下人，硬是在建邺城中多兜了几圈，绕路回来。 下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外出接人办事了，只知道务必要让贵客尽兴。 顾氏府邸门口，顾谭出迎周仪，笑问是否尽兴？ 周仪笑了笑，点头致意，与顾谭进入府内。 大殿之中早就设好了宴席，并且还是周仪在临湘侯国经常用的圆桌。 圆桌上坐了几个人。 其中有三道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潘虑，一个是朱钧，最后一个是周仪在武昌有过一面之缘的诸葛恪。 还有两张陌生脸庞，周仪不认识。 顾谭当即一一介绍。 “此乃右弼都尉张休，表字叔嗣，此乃新安都尉，陈表，字文奥。” 一个是张昭的儿子张休，一个是江表十二虎臣之一陈武的儿子陈表。 周仪跟众人先后打过招呼，暗道今日武昌太子党全都在这里。 顾谭、诸葛恪、张休、陈表号称太子四友，目前是东宫的幕僚。 周仪没有过多揣测这场宴席的背后深意，而是淡定坐下，与众人谈天论地，说古论今。 他和谁都谈得来，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小圈子里。 宴席从上午到下午，酒水一轮接着一轮，宾主尽欢。 顾谭将众人一一送出门外，安排马车将他们载回家中。 还是早上那名小厮，驾着早上的那辆豪华马车，车内仍旧是那名侍女。 马车载着周仪回到了城南自家府邸门口。 小厮却没有离开，侍女也出了马车，站在一起，等候着周仪吩咐。 “故主有言，车、马、人尽归太史令。” 小厮和侍女向周仪解释，说他们被顾谭赠送给周仪，现在是周仪的人了。 “请求主家接纳。” 两人低头。 “好。” 周仪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而是平静地吩咐小厮将马车驾往后院，以后负责替周仪接人送人。 又将侍女安排在偏院一间厢房里，与步鸢购回来的那批舞女歌姬同住，负责待客。 他亲自写了一封信，派遣心腹张五送到顾谭府上，以表感激。 江东一代有一代的圈子，二代也有二代的圈子。 各方势力同在江东牌桌上，可以互相竞争，但不能互相成为死对头，这是规矩。 让江东时局能够稳定下去，大家得以体面吃饭的底线规矩。 所以江东世家、淮泗流寓系、荆州世家之间的后辈人员，私下里互相往来结交。 对外抱成一团，对内各自竞争，形成一种相对稳定的立场格局。 顾谭结交周仪，不是因为周仪多么有才华，多么具备急智，多么令人折服。 只是因为周仪是淮泗流域系势力看好的后辈人才，仅此而已。 周仪心知肚明，故而坦然接受了来自顾谭的馈赠。 “孙登位于武昌陪都，接触的是陆逊、潘濬、步骘、朱然等外在大将势力。” “自然而然，就需要借靠东宫幕僚在建邺进行运作，拉拢各方人马，以保太子地位。” 周仪这般猜测。 “可惜啊！” 想到这里，周仪长叹一声，孙登并不像他老子孙权一样长命。 等到孙登一死，孙权为了确保孙氏宗室在江东的统治，又要搞一场牵扯更广的二宫之争。 “再说吧。” 周仪只想先走好当下的每一步路，不断向上，不断进步，壮大自己的羽翼。 确保在接下来的漩涡当中得以保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