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太子之谋

顾相这是什么意思？ 朝臣们看着顾渊以影响南方动荡为由，阻止赐婚楚王，脑门上齐齐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顾相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陛下未登基时就是陛下的幕后智囊，曾献上“不争为争”的箴言，助陛下在众多皇子的争夺之中荣登大宝。 自陛下登基以来，顾相一路高歌猛进，短短五年便荣升为大隋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期间虽几经起落，但仍然屹立朝堂不倒。 时至今日，依旧是陛下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他亲自出面阻止赐婚楚王，使得此事立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连上奏的高文轩都开始懵圈！ 不是，我就收了一条小黄鱼，让我请奏赐婚楚王罢了。 一个楚王，平日里就存在感极低，现在都被封岭南那鸟不拉屎的蛮荒地带去了，怎么看也不像值得让顾相出面的人啊？ 而且依照惯例，自己上奏赐婚，楚王知道了还得好好感谢自己。 毕竟，藩王就封不赐婚，你这个楚王相当于连个王妃都没有，日后纳妾生的娃可没资格继承楚王封号。 别人都忘记你这个楚王还缺个楚王妃，我请旨给你赐婚，相当于让你后继有人。 于自己而言，白拿一条小黄鱼。 于楚王而言，相当于让楚王后继有人。 怎么看，都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结果你特么告诉我，顾相为了这么点小破事亲自出面阻止？ 什么情况？ 高文轩有点慌了。 难道顾相与楚王之间有深仇大恨，才会极力阻止楚王纳妃，断绝楚王封号的延续，直接让楚王与妾室生的后代变成平民？ 多大仇多大怨？ 心中慌乱尚未平静，他又突然想到皇帝。 以前就听说皇帝不喜欢这个三儿子，因为是酒后乱性所生，他的存在对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帝而言，无疑是一种耻辱。 难不成顾相所作所为是皇帝授意的？ 他偷偷地抬起头，迅速用余光偷瞄了一眼高坐龙椅的皇帝。 这一眼，几乎让他心脏骤停。 只见皇帝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十分可怕。 完了完了！ 不赐婚楚王果然是皇上有意而为之的，方才顾相出面阻止，也是由皇帝授意的，自己这么上赶着请旨赐婚楚王，无疑是找死！ 高文轩顿时心惊肉跳，脑海飞速运转，随即改口道：“陛下，臣以为顾相所言极是，楚王赐婚一事，确应慎重考虑。是臣唐突了。” 说完，高文轩连忙再度偷瞄起皇帝脸色。 果不其然，皇帝脸色缓和许多，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还好，还好我的反应快。” 高文轩在心里将那个用小黄鱼诱惑自己的下属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直到现在，他才从那小黄鱼的诱惑中彻底清醒过来。 这种事情随口给自己提一嘴，自己这位礼部侍郎都会上奏，好在陛下面前刷个脸吧？ 用得着拿小黄鱼让自己开口？ 这后面定然不简单啊！ 该死，自己当真是财迷心窍，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小黄鱼害人不浅。 礼部的不良风气实在太过严重，都把自己这个礼部左侍郎给吹迷糊了。 下次得引以为戒！ 就在高文轩松了一口气之时，令他险些再度心脏骤停的声音响了起来，吏部右侍郎廖冉竟然开口了：“高大人此言差矣。” “高大人身为礼部侍郎，楚王尚未纳妃之事于礼不合，理应上奏，岂能因涉及南方边境问题便放任此事。” “再者，楚王身为皇三子，肩负镇国牧边之重任。若因赐婚之事心生不满，导致大隋南方边境出现动荡，足以显示楚王缺乏镇国牧边之能，当收回其节制岭南之权。” 嘶！ 高文轩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跟你丫的吏部有什么关系，要你特么的开口。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这不仅仅想要继续让陛下给楚王赐婚，更想借机收回楚王节制岭南的权力啊。 如此一来，楚王要么同意陛下的赐婚。 要么老老实实的上交节制岭南之权，当个普通王爷收收封地的税得了。 这不是陷自己于风口浪尖吗？ 廖冉，你是个狠人啊！ 高文轩只觉得原本炎热的大殿此刻阴风阵阵，周围的朝臣们如同牛头马面一般狰狞可怖，而高坐龙椅上的陛下更是如同阎罗王一般，要收走自己的性命。 吏部也来凑热闹了。 但这一幕并不令人意外，鉴于吏部尚书黄德刚刚成为太子岳丈，他麾下的人自然纷纷倾向于支持太子。 尽管皇帝与顾相之间关于赐婚楚王的事宜存在着诸多谜团，但毫无疑问的是，顾相属于忠实的皇帝阵营，并非太子党。 而且，自从太子与顾相的千金解除婚约之后，顾相与太子之间就似乎断了联系。 这种情况颇耐人寻味。 常理推断，皇帝与顾相阻止赐婚楚王，似乎意在让楚王无法延续楚王封号，太子理应对此表示赞同，日后可省去削藩这件麻烦事，可你这位吏部侍郎开口，情形又不一样了。 太子是想楚王封号继续存续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文轩的发言与廖冉的表态概念可完全不同。 礼部对皇帝忠心耿耿，并未急着站队太子，且礼部并非铁板一块，高文轩的上奏显然连夏览这位礼部尚书都不知情，至今还是满头问号。 然而，吏部却有所不同。 吏部尚书黄德早已流露出有投靠太子的迹象，赐婚旨意一下，几乎就是捆绑在了一起。 部门最高长官都站队了，下面的人想不站队？ 早就被清理门户。 所以，廖冉的开口定是黄德授意，意在促成楚王纳妃，或者说收回楚王节制岭南的权力。 虽然众臣尚不清楚促成楚王纳妃对太子具体有何益处，但朝臣们均认为太子定能从其中获得某种好处，这种好处大过楚王封号延续下去。 至于楚王拒绝陛下赐婚。 那便能直接顺理成章收回楚王节制岭南的权力，太子估计会更高兴。 总而言之。 廖冉这时开口，显然意有所图。 顾渊心中掠过一丝惊澜，他已经完全确定高文轩上奏是太子授意，再用廖冉配合高文轩，逼迫楚王陷入抉择的困境。 赐婚，不可能赐自己的女儿。 既然楚王妃不是自己女儿，以自己女儿的身份也不可能屈尊降贵去给楚王当侧妃。 那么自己与楚王的关系也就断了。 而若楚王拒绝赐婚，违抗圣旨。 后果更是难以预料，轻则收回对岭南的节制权力，重则亲王爵位被削，从此沦为平民。 无论结果如何，对太子而言都是利好之局，他坐享其成，毫无风险。 这一手谋划，当真厉害。 楚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