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细微处见真章

日南郡经过数次平叛，人口已经大幅度降低，若是再这么杀下去，日南郡真就没人了。 杨斐看过日南郡名册。 相较于南海郡等郡县，日南郡与九真郡的人口反而要多一些，九真郡在册人口有二十万。而日南郡，在册人口也有十多万。 但在日南郡尚未被纳入大隋版图之际，当时的林邑国有人口五十多万。 这两郡之所以人口众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地百姓种植的粮食足够自己吃，或者说他们的粮食根本不用种植，随意撒在田间地头，就能够成熟。 除了粮食，这里的水果及野生动物等资源丰富，即便百姓面临粮食短缺，也能依靠采摘野果和打猎维持生计。 因此，九真郡与日南郡才能够有充足的人口。 但人口再多，也经不住一茬一茬的杀啊，又不是韭菜，说长就能长出来的，杨斐哪里敢乱杀。 他可不是朝廷那帮人，这里的人口多寡对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叛贼的人头，那才是功劳。 因此以往平叛，都是大开杀戒。 而杨斐，需要人口，哪怕这群人不好管控，他也必须小心翼翼，避免杀戮太重，让日南郡本就已经大减的人口雪上加霜。 听到王爷的这一要求，霍平犯难了。 让他杀人，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领着本部五百无畏先锋将士就敢立下军令状，一个时辰内攻克大蛇关。 但想要兵不血刃就拿下大蛇关，他也只能干瞪眼。 “王爷，想要兵不血刃拿下大蛇关，恐怕不太可能。”霍平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打消王爷不切实际的想法。 “本王知晓此事困难重重，但若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大蛇关，对我军来说极为有利。”杨斐目光坚定地说道。 霍平见王爷心意已决，只能拱手道：“末将听王爷的之令。” 杨斐微微颔首，沉声道：“明日你随本王乔装打扮后前往大蛇关，探明大蛇关是否有所戒备，再做打算。” 杨斐想的是倘若日南郡没有防范，他便即刻返回大营，调集无畏先锋营趁夜摸进大蛇关内，直接将关内士卒控制住。 若是有所防备，再行强攻。 总不能因为日南郡的人口问题，让自己手下将士束手束脚。 霍平听到杨斐的计划后，不禁大惊失色，他连忙劝阻道：“王爷不可，现敌情不明，王爷千金之躯岂可犯险，明日由末将带人前去探明大蛇关情形即可。” 杨斐摇了摇头：“论杀人，本王不如你，但在谋略与智计方面，你则不及本王。让你去侦察，只怕难以得到实质性的信息。” 霍平一时语塞。 见霍平无言以对，杨斐语气平缓了些许，又道：“若是大蛇关形势严峻，我们便不入关。” 霍平一阵迟疑：“可是...” 杨斐顿时呵斥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婆婆妈妈的，有你霍平在，本王的安危还需要担心吗？” 霍平都要哭了。 早知道王爷会这么玩，还不如让韩勇来，王爷但凡出现一点差错，他万死难辞其咎。 可王爷的决定不是他能更改的。 “对了，再去找个精通官话与本地话的人来，一是带路，二便是替我们翻译这日南郡的方言。” 杨斐忽然想起大隋的官话在此地无用，于是吩咐道。 “是。” 霍平当即领命， 次日，杨斐、霍平以及一名九真郡的当地人扮作普通商人，悄然来到大蛇关下。 他们发现城门口有身穿简易皮甲的士兵巡逻值守，但戒备并不森严，人数亦不多。杨斐观察了一会儿，放下心来。 从目前的情形看，日南郡似乎并未觉察到大军将至的迹象。 “站住，干什么的？” 士兵发现三人，立刻上前盘问。 这架势根本无需翻译，杨斐便知对方在询问底细，他当即示意身边的翻译人员，让他告诉这些守城士兵，他们是从岭南过来的商人，想看看这里的经商环境如何。 翻译立刻将杨斐的话翻译给守城士兵。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斐等人，见并无异常，便挥手放行。 杨斐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大蛇关。 进关后，杨斐暗中观察着城内的情况，发现这里的街道冷清，只有零散几家店铺在开门做生意。 “王爷，这里似乎没有藏匿重兵的迹象，莫非冯正明并无谋反之心？” 走了一阵，霍平小声问道。 杨斐轻轻摇头，神态自若：“先不急着下定论，看看再说。” 他们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三间房。 夜幕降临，大蛇关内变得漆黑一片。 杨斐站在窗边，眼神深邃，凝视着这夜色中的大蛇关。霍平在一旁陪同，他好奇地问："王爷，你在看什么？" 杨斐只是淡淡道：“看灯。” 灯？ 霍平闻言不禁有些纳闷，灯有什么好看的、 今日他们进入大蛇关，大街上显得颇为冷清，并未见到多少人在活动，又能有多少盏灯亮起。 嗯？ 不对！ 霍平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迅速将目光移至窗外。 便看见外面密密麻麻，无数的房屋内都亮着灯光，粗略估算，至少有数百盏，甚至可能有近千盏灯光。 然而，从他们进入大蛇关后一路打探的情形看，整个大蛇关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人？！！！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这...” 霍平骇然的看向王爷，只觉得王爷真乃天神下凡。 “明白了？” 杨斐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对霍平说道。 霍平此时心中已是五体投地，惊叹不已。他恭敬地拍着马屁：“王爷英明。” 这便是王爷的厉害之处吗？ 于细微之中见真章，王爷的智谋真可谓深不可测，令人望尘莫及！ “冯正明想用这冷清的大蛇关表象来迷惑外界，本王肯定他必有所图谋。”杨斐冷静地分析道。 用大蛇关的冷清表现迷惑外人。 实则在大蛇关中藏有重兵，一旦杨斐率领大军穿过大蛇关，深入日南郡腹地，他便可前后夹击，围剿杨斐。 近千余盏灯光。 以每一屋住三人计算，都有三千人，何况这等士卒居住之处，不可能只有三人一屋，多为五人或是六人一屋。 也就是说，这座大蛇关内，可能藏有五六千余日南郡的叛军。 这个数量，足以将九真郡全郡攻打下来。 若是没有精心谋划，日南郡何来如此多的士卒？ 又何须如此多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