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梦魇

记得一年前。 大雪天，陆晚林骑车送外卖滑倒在地。 受了伤。 双手都被划了大口子。 膝盖处，也撞得乌青。 司染却一脸嫌弃，生怕陆晚林的血沾染到她白色大衣上。 这件大衣，还是陆晚林花八千块买的。 他在司染身上，从没得到过半点关怀。 现在想想。 还真是可笑。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当舔狗，不得好死。 陆晚林坐在餐桌前。 看着一桌的美食，而且个个还是自己最喜欢吃的。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感动？ 是的，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记得他的喜好？ 没有一人！ 孤儿院里的大孩子，又有谁真正了解他们的喜好？ 又有谁真正在意，他们喜欢吃什么？ 如今，终于有在意自己了。 陆晚林内心颇为感动。 说不出的高兴。 司阮阮见陆晚林一直没动筷子。 他明明饿得肚子咕噜叫了。 她缓缓起身，眉头微蹙，疑惑地问：“怎么？不合你胃口？都不喜欢？” 不对呀。 有关陆晚林的喜好，是她派人从四面八方搜罗来的，最真实可靠的信息。 难道？ 搞错了？ 陆晚林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大桌的美食，“不，这些全是我最喜欢吃的，很合我胃口。” 说完，他欣慰一笑。 被人关心的感觉极好。 像是沐浴在春日里的暖阳。 暖暖的。 “合胃口就好。”小姑优雅一笑，拿过公筷，给他夹了一块芥末虾球。“饿坏了吧，快吃吧。” 他一口吃下虾球，味道嘛。 很不错。 他很喜欢。 小姑则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他吃饭。 陆晚林吃得越香，她心中越满足。 比看吃播还满足。 被司阮阮这般盯着，陆晚林有些不自在，低笑一声：“小姑，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些？” “猜的。” “猜的？”陆晚林当然不信。 “恩，猜的，你们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不都喜欢吃这些吗？”小姑歪着脑袋笑，随便搪塞着。 不管小姑是猜的，还是有意了解自己的喜好。 在陆晚林眼里，都颇为感动。 在这世上。 在他仅有的记忆里，小姑是唯一一个，对他这般好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喜好的人。 是唯一一个，在乎自己感受的人。 怎能让他不感动？ “对了，律师通知我，明天，我便能拿到我妈妈留下的遗物。”司阮阮提到此事时，既满足，又欣慰。 “恭喜。”陆晚林以果汁代酒，举起杯子，敬小姑。 小姑深邃的眼眸，溢满了深情。 陆晚林清楚，得到母亲遗物，也是她登记结婚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知为何。 陆晚林心头却有一丝羡慕。 妈妈。 这个极为亲切又莫名的称呼。 在他仅有的记忆中，从没喊出口。 他甚至不知自己的身世。 不知妈妈是何人？ 她在何处？ 是否活着？ 是否安好？ “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顺便一起为我妈妈扫墓。”司阮阮眸色深暗，言语中有些伤感。 陆晚林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想都没想，立刻点头：“恩，好，我陪你去。” 他清楚，小姑这是想让妈妈放心。 结婚一事，是司老夫人留下的遗愿。 如今。 小姑已然完成。 理应当面告诉司老夫人。 这一夜。 小姑有些失落。 睡前吃了药才睡下。 陆晚林心情也颇为复杂。 他也想到了家人。 那个像迷一般的家人。 若妈妈还活着，他也想带司阮阮去见她。 像小姑这样的成功女性，是全天下妈妈的梦中儿媳。 想必，妈妈看到小姑，定然会高兴。 只是。 自己的妈妈究竟在何处？ 自己的家在哪？ 自己究竟是谁？ 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无人来寻自己？ 究竟为何？ 不过现在，最重要不是这些。 而是规避小姑的麻烦事。 司老爷子那边，他不能不管。 若因为自己，而耽误小姑继承问题。 那自己的罪孽就太大了。 他拿出手机，秘密地拨打了几通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陆晚林才沉沉睡去。 突然，睡在身边的小姑，传来一阵哭声。 同时，还在不停地喊着。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睡梦中的陆晚林立刻醒来，未经思索，一把将小姑抱在怀里。 一边像哄孩子般轻拍着小姑。 一边在其耳畔轻声安慰。 “乖，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陪着你，好好睡觉，乖乖的，有我在，别怕。” “别怕，有我在，有我在。” 而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张姐立刻打开房门，闯了进来。 她一脸慌乱。 当她打开灯时。 看到陆晚林正紧紧抱住大小姐，同时极温柔地轻声安慰着。 张姐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听到大小姐哭叫，她没有多想，便立刻前来。 直到此时，才想起。 大小姐已然结婚了。 有姑爷陪在身边。 她脸上带着尴尬与愧疚之色，刚想开口解释。 陆晚林见状，伸出手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 张姐恭敬地点头离开。 陆晚林在此之前，听小姑提及过。 她梦魇一事。 这是他们第二次睡在一起。 第一次时，小姑很乖，睡得很香。 没想到。 小姑梦魇时，情绪这般激动。 他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张姐，你开门进去了，看到小两口搂在一起？这也太尴尬了吧？”香嫂先是小心翼翼看向大小姐紧锁的门，确定没人，这才小声议论着。 张姐的脸已然红成了苹果，尴尬的气息在她全身蔓延，她捂着脸，“对，你说我还没到更年期，怎么就老糊涂了？大小姐结婚了，姑爷也住进来了，我，我怎么能推门而入呢？好在姑爷正哄着咱们大小姐，大小姐平时梦魇最少哭闹半小时，可今天在姑爷怀里，居然睡着了。” “都说咱们大小姐找了个软饭男人，可我就偏偏站大小姐这边，有咱们姑爷在，大小姐有安全感，梦魇的病都能治好，我看咱们姑爷实在不错。”个子瘦瘦的平姐，提到姑爷陆晚林，满脸的骄傲. "咱们老夫人去世后，大小姐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咱们姐妹几个，也从没睡踏实过，我看呀，以后有姑爷在，咱们大小姐，还有我们姐妹几人，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们几个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 对司阮阮除了恭敬以外，更多的是心疼与关爱。 此时，对陆晚林也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