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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远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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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民间普遍认为雍王平定叛乱之功未酬、受到了朝廷不公正的待遇,但此事总归不会引起实际的动荡。 老百姓能做的,无非是说一些“莫须有”的故事,念一念故事中人写的词赋,发发牢骚。 宫廷对这种舆情的反应是不敏感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迟钝。 民间与宫廷对“忠臣”的概念也截然不同,在百姓看来,一个官员做实事、造福于民,那就是大忠臣;而在宫廷眼里,一个臣子有功绩却不恭谨,便是天大的奸臣。 彼此立场不同,观念相去甚远,自然无法共鸣。 窦文扬向李琮禀报献俘阙下带来的影响,用的是非常欢喜的语气称“陛下声望大振,天下归心!” 李琮当日站得高、隔得远,依然觉得那万人高唱词赋观刑的场面是出于对他的崇拜,其词虽有慷慨悲凉,但细细想来,倒也应景。 他不免有些志得意满,脑中不断衡量着自己对大唐的功绩,负手向窦文扬问道:“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今总算有了些成果,但不知可与历代哪位帝王相比啊。” 窦文扬应道:“陛下勘定四海,论武功,不输于开国之君;论文治,陛下势将中兴大唐,而更胜于开国之君。臣私以为,陛下功绩,可追太宗皇帝。” 借着这次,李琮授了他从三品的卫尉卿,他便开始自称为“臣”了,努力摆脱朝臣对他是个宦官的偏见。 “不不不。” 李琮谦逊地摆了摆手,不敢在表面上承认自己功追太宗皇帝。 追不追得了且不提,他肯定是比太上皇更贤明,可太上皇都自比尧舜,以尧舜的方式纪年,改年为载,他若没有相应的改制,如何能让世人知晓自己的功绩? 一路而来,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付出了这么多,李琮也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被人看到。 他斟酌着,向窦文扬表明了这个想法,窦文扬遂立即思忖起此事。 可惜如今天子还未掌握朝政,不能封禅泰山,没那個财力。 如此,能与改年为载相当的功劳,那就唯有改岁首了。 “改岁首?” “是,陛下出身嫡长,再造大唐,是为天下正朔、千古圣人,自该由陛下来定正朔。” 嫡长没有疑问,李琮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生母刘华妃追赠为元献皇后,定下了他的正统名份。 至于“正朔”,“正”是一年的开始,“朔”是一月的开始。 伏羲创建了上元太初历法,以一月作为正月;神农氏改进历法,以十二月为正月;黄帝则以十一月为正月。 三皇依农时创历法,造福后世,功在千秋,故称“圣人”。 后世改朝换代,皆效信圣人改历,禹帝宗承于伏羲,尚白,以一月为正月;殷商宗承于神农氏,尚赤,以十二月为正月;周宗承于黄帝,尚黑,以十一月为正月。 到了秦,秦尚黑,别出心裁,独创出以十月为正月;至汉武帝召集名臣修订历法,于太初元年,改正月为岁首,称为“孟春”,将“一年之初在于春”的传统固定了下来。 现在,李琮若是能把“正朔”再改一改,那就是应天承运,再创历法,功劳不说比得了三皇圣人,却也能比得了汉武帝。 一想到后世千秋,全都改自己制定的“正朔”来过年,李琮心驰神往。 “改正朔?” 他只有片刻的犹豫,咽了咽口气之后,做了决定,向窦文扬问道:“可乎?” “可,只是……” 窦文扬语气踟蹰了一下。 李琮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这个好办法最后不能实现,一脸殷切地盯着窦文扬,只听他道:“只是得改"载"为年,方顺理成章。” 既然是革新,是再创,自然得是一整套开始改。改载为年,是对太上皇功绩的否定。 否定了太上皇,才能肯定当今圣人的更大功绩。 李琮心中频频点头,脸色僵了一下之后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叹息道:“只能如此了啊。” “臣领旨。”窦文扬道:“臣一定办妥。” 他得到旨意的当日,就把司天台从秘书省中独立了出来。 秘书省是薛白曾任职过的地方,有不少鸿儒都因薛白牵头修书而在其中任事,还有不少人是薛白在国子监读书时的老师,极妨碍窦文扬做事。 趁着现在薛白不在朝中,窦文扬首先试探的就是这些文史官员。 果然,读书人拿他这种权宦没办法。 司天台独立出来之后,窦文扬又把官员全换成了自己人。 他不敢做得太过,把原本薛白的党羽全都升迁走。反正如今朝廷因功升迁的官员多,薛白在范阳也调走了许多人,调动多、阙额足,这举动没引起太多的反对。 窦文扬马上感受到薛白不在时自己对朝堂的掌控力,于是,在司天台原本观测天象、修订历法、昼夜计时的职责之外,增加了一个禳星救灾的祭祀权力。 这一举措,为的是突出司天台的职责,强调天文玄象对正统的作用,增加李琮应天承运的印象。 做完这些,窦文扬到宫中,向李琮支了三万贯钱,称是用以收买官员。 李琮没有财权,攒了这么久,天子内帑也就只有一些原本李隆基留下的宝器,值十余万贯。闻言当然也十分不舍,但为了谋权,咬咬牙还是支给了窦文扬。 是夜,月明星稀,长安无事。 可到了次日,司天台却是上了一道折子,称夜里“彗星出东方,在娄胃之间,长四尺许”。 李琮遂召群臣,问司天台此天象为何意,答曰天授人时,需要圣人颁告正朔。 “陛下,此星象属天人叶纪,景象垂文,爰遵革故之典,将契惟新之命。义存更始,庶有应于天心!” 一番话十分深奥,旁人或不知天文,不敢吭声,或知圣人这是有意强调他开创了一个新的盛世。 李琮闻言大为诧异,与窦文扬对了一个眼神之后,下令让司天台详观天象,对历法作出符合农时的修改。 事情进展得都十分顺利。毕竟天子确立自己的权威,于社稷百姓无损,群臣没有反对的理由。此事也不是针对如今朝堂上势力最大的薛党,连薛党官员们都睁只眼闭只眼。 事已议定,却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陛下。” 站出来的是知史官事、兼国子监祭酒、官加太子庶子、银青光禄大夫的韦述。 韦述年迈,腿脚不便,站出来时身子颤颤巍巍。他扫视了司天台的众官员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窦文扬的身上。 他身在秘书省,眼睁睁地看着司天台被分出去,自己那些学识渊博的弟子、下属被撤换贬谪,而那些无才无学的贪鄙之人得以晋身,因此,他最清楚这件事的幕后,知窦文扬在背后操纵。 “司天台说昨夜彗星出东方,可老臣在院中纳凉,整夜都未看到有任何异象发生。今日上朝,也未见民间议论天象。” 韦述说到这里,老脸一肃,神色郑重起来,道:“今若天象未现,世人无从目睹,陛下一旦下旨,只恐不能振朝廷威仪,反成天下笑柄!” 李琮心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窦文扬已抢着站出来,抬手一指,叱道:“分明有天象,韦公如何能睁着眼说瞎话?!” 韦述大怒,吹胡子瞪眼,道:“老夫说瞎话?你敢恶人先告状!” “夜深人静,全天下人皆睡了,只韦公不睡?还一整晚不睡?” “司天台即言子时三刻,老夫当时未见,又何曾说过整夜未睡。” 窦文扬连忙喝断道:“你又看更漏,又观星象不成?司天台能看到,你那双眼睛便一定能看到吗?!” 韦述骂道:“没有天象就是没有,奸宦,你要指鹿为马不成?!” 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了,由这一句话,撕破了彼此原本的体面,窦文扬也不再顾忌,展示出他在奴婢中厮杀出来的骂人本领,牙尖嘴利地喊起来。 “那是你老糊涂了!” 韦述确实是老,但学识地位摆在那、深受人尊重,被这么公然一骂,众人不由震惊。 颜真卿亦是正色,迈步而出,向窦文扬叱喝道:“放肆!” 窦文扬骂到兴起,哪还理会得他?快步赶到殿内,指着韦述继续骂。 “你这老眼,比尿都浑,能看到什么?彗星一闪而过,比你眨眼都快,你能看到个屁!” “阉佞,朝堂之上,岂容伱满口秽言?!” “天授人时,景象垂文,此为上苍兆圣人鼎力革新,开创盛世,岂容你妄言诋毁?!” “若陛下真能鼎力革新、开创盛世,岂是老臣一言可毁?!” 大殿安静了下来。 窦文扬终于是拿到了韦述的致命破绽,愈发激动,脚踮了几下,都不知道该怎么窜才好了,手指头晃了几下,唾沫横飞,迫不及待地喊出那句斗倒韦述的话—— “圣人无功吗?韦述!你敢指斥乘舆?!” 无人能答。 颜真卿正想要为韦述说话,嘴张到一半,哑然无声。 韦述的胡子颤抖着,渐渐眼眶发红。 他缓慢而艰难地跪倒在地,放下手中的笏板,恸声吐出了几个字。 “臣乞骸骨。” 李琮始终一言未发,此时才站起身来,宽慰道:“韦卿何必如此?不过是没看到彗星,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请圣人恩典臣告老还乡。” 韦述却很清楚,只因当众说的那一句话,自己的仕途已经完了,若不请辞,唯有死路一条。 因此他话到后来声音已然哽咽,眼中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他不是在乞辞,是在乞活。 这一辈子他都在钻研著史,几乎不曾参与到朝政之争,今日却因为一句实话将有性命之危,何至于此啊? 李琮此时对这件事还没太多的感受,自认为不是李隆基那样猜忌多疑的君王,也不想当着群臣显得气量狭小,故而就是不肯批韦述的辞呈。 反正,一个史官对这件事也不会有多少的影响。 待退朝后,他还委婉地斥责了窦文扬几句。 “你何必骂韦述那等德高望重之人?” 窦文扬不再像以前那般第一时间认错,而是道:“臣是见不得韦述结党营私,情急之下,只好出言阻止他,以免他打击圣人威望。” 李琮微微一愣,问道:“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圣人难道忘了韦述曾是雍王之师。”窦文扬道,“夜那么长,谁能确认夜里不曾有彗星划过?司天台刚刚上奏,韦述不曾调查就在第一时间否认,为何?无非是害怕圣人树立权威。” 李琮吃惊,方才知韦述原来是这种人,表面上看忠心耿耿,暗地里结党私营,当薛白的走狗,可谓阴险。 一股厌恶之感顿时从心中腾起,韦述在他心中的良好印象顿时坍塌。 窦文扬继续道:“圣人宽仁,可雍王强势可比虎狼。若不趁着他不在朝中铲除他的党羽,往后他必要害圣人啊。” 李琮悚然而惊,问道:“那,朕该允他致仕?” 窦文扬眼神中杀机一闪,道:“今若不杀鸡儆猴,韦述指斥乘舆、抵毁圣人功绩而不受罚,百官必然轻视圣人,转而投靠雍王,到时,圣人如何是好?太子如何是好?” 李琮的手不自觉地抚着膝盖,目露思索,许久,缓缓道:“可韦述名盛于当世,朕若杀他,天下人该如何看朕啊?” “那就请圣人将他外放,不妨碍圣人改正朔的大事即可。”窦文扬也不强求。 李琮道:“不可委屈了韦述。” 其实两人都知道,不论把韦述移到哪里都可以,窦文扬一定是会派人去杀他。 如此,明面上谁也挑不了毛病,可有眼力之人都会知道勘乱定兴的功绩是大唐天子立下的,知道该效忠于天子。 ~~ 中书门下省。 颜真卿展开了圣人下谕的中旨看罢,脸色凝重了起来,也愈发的正气凛然。 他转向窦文扬,并不与这个宦官多废话,利落而严肃地给了一个回答。 “不批。” 窦文扬站在那等了这么久,只得到了这样两个字,不由恼怒。 以往,天下安危寄望于薛白这个兵马大元帅,他还忌惮颜真卿三分。如今薛白在外,圣人威望愈隆,他觉得颜真卿在长安已是孤木难支。 窦文扬还希望有朝一日除掉颜真卿,自己来当宰相。当即冷着脸阴阳怪气地道:“颜公,这是要拒绝不遵吗?!” 夜里有没有天象,颜真卿已经有了明断,可这是非对错与一个阉佞也没甚好说的。 “不错,圣人旨意有不妥之处,身为宰相,有诤谏之职。” “哼!” 既撕破了脸,窦文扬不再留情面,声色俱厉道:“我看你这宰相是不想当了。” 他与颜真卿亦无甚好说的,放过狠话,转身就走了。 近来,他已收受了不少能臣干吏的钱财,许诺给他们一些职位,在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批朋党。自可指使御史弹劾颜真卿,罢其相位。 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借着此事除掉颜真卿,收回朝政大权。 看着窦文扬离开的背影颜真卿眼神中没有悲愤,只有深深的悲哀。 他叹息了一声,迈步出了中书门下,往国子监走去。 出皇城、进入务本坊,此时正是放学之时,生徒们从学堂里一涌而出,或三三两两走着,或相约去青楼楚馆,有人高声议论着如今长安城最时兴的故事,也有人追逐奔跑、嬉笑打闹着。 颜真卿驻足看着那跑跑跳跳的少年,羡慕着那蓬勃的朝气。 回忆起自己年少时,也曾……原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形,自己年少时就像现在这样老成了,“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读书。 他真希望大唐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而不是一个大病之后暮气沉沉的中老年人。 走过鲁圣人宫,绕进太学馆。 一间廨房中,韦述正端坐在上首,与郑虔、苏明源谈天。 颜真卿一进门,与韦述对望了一会,也没说话,但韦述见他表情,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我正在问他们,天象是否出现过。”韦述开口,缓缓说道:“天为大,司天之事万不可操纵于宦员之手。彗星现或不现,岂可信口雌黄?” 事到如今,他首先说的反而不是个人的前程性命,而是是非对错。 他是史官,记述天下事,但求一个实实在在。 “昨夜国子监诸生员无一人看到彗星,可见权阉做事不择手段,长此以往,必败坏朝纲啊……” 颜真卿只是默默听着。 韦述忧于国事,念叨了许久,问道:“你是宰执,如何一言不发?” “夫复何言啊。”颜真卿感慨道,“圣人重用宦官,改正朔。意在重振天威,更意在夺权,从谁手中夺权?” 他没把那个“我”字说出来,但答案也很清楚了,李琮首先要夺的就是他的相权。 “满朝皆言雍王意图谋篡,那我身为他的岳丈,必是他的党羽,处理朝政必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实则我从未听他谈过篡逆之事,便连争储,我与他从未谈过。” 说到这里,颜真卿长叹了一声。 “我为天子忠臣,而非雍王党羽……这般说,你们相信吗?” 郑虔先答道:“我为太学博士,乃雍王之师。若雍王有心谋篡,最先提携的便该是我等。夺了储位,我等则东宫属臣,往后位列三公。” 他笑了笑,抬起双臂,两袖清风,继续道:“可如今我等还只是小官啊,小官。” 苏明源不由笑了起来。 这是问心无愧的笑。 颜真卿每天忙着处理国事,悉心照料着这个大病方愈的唐王朝,忙碌疲惫,已经很久没这般开怀地笑过了。 四人笑着笑着,渐渐地,笑声息了,许久没人再说话,悲意又浮上眼中。 “自从长安被围困以来我等忙于守城、平叛,手握重权,没能顾得上圣人心意,不小心成了权臣啊。我几次上奏,请圣人亲贤臣、远小人,反而让圣人视我为大敌。既如此,我又如何出言规劝圣人?” 韦述听罢,忧心忡忡地道:“会怡笑大方,怡笑大方啊!” 他们想阻止的其实不是改正朔,而是圣人这种听信宦官,为了树立权威而胡说八道的行为。 这就好比太上皇当年不断制造祥瑞、改年为载。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可这才多久,圣人就要重蹈覆辙,怎不让他痛心疾首。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表面上的雍王党羽,所作所为,全是因为忠于圣人。 当然,他们忠的也不是李琮这一个人,而是圣人。 “圣人欲迁韦公为连州刺史。”颜真卿开始说起正事,道:“我已驳回了中旨,但韦公当众失言,这一时贬迁怕是免不了了……” 苏明源连忙道:“贬迁也就罢了,可看那权宦之意,分明是要害韦公!” 韦述自知难逃一死,老泪纵横,开口就要交代后事,请好友们照料好他的家小。 颜真卿却安抚道:“放心,定不会让韦公有不测。连州太远。广陵太守李峘出任河南道常平使,广陵郡颇有阙额,请韦公暂任扬州刺史,如何?” “扬州刺史?” “一定保韦公周全。” 韦述闻言,竟有种死里逃生之感,连忙应下,唏嘘不已。 过了一会,他不免问道:“可圣人能答应吗?” 颜真卿抚须不语。 来之前,他已然想过了,其实不论圣人同不同意,他的权力来源其实并不是宰相的官职。 而是远在范阳的薛白。 ~~ 窦文扬已迫不及待地去找李琮告了颜真卿一状。 这次,不仅是要除掉韦述,还要打压打压颜真卿。 他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罢相还是难了一些,但可以收回颜真卿的大部分权力,再设一个宰相来批旨。 “果真能做到?” 李琮一听就十分疑惑。 窦文扬当即慷慨陈词,道:“雍王初至范阳,立足未稳。此时圣人哪怕对他的党羽多有打压,他也绝不会起兵。” 这是心理博弈,他能确定,薛白不会因为颜真卿的权力被分走一部分就诉诸武力。 那就敢做。 他把这其中的道理分析给李琮,李琮恍然大悟,搓了搓手,面露喜色。 “便再任命一个宰相,可有人选?” 带着憧憬,两人还在商议,却有内侍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奏折。 李琮甚少见此情形,喝问道:“何事?!” “回圣人,是颜相的奏折。” “他又要诤谏朕不成?” “颜相……请辞了。” 李琮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接过奏折一看,却见颜真卿的奏折更像是一封信,所言都是平常事,说他要到扬州接回家眷,送女儿到范阳与女婿团聚。 那些漂亮的字迹、饱藏的情感,李琮都看不进去,只感觉到了威胁。 他巴不得颜真卿致仕。 可这封信说的根本不是致仕,是挑衅,是震慑。 一个臣子,竟敢震慑君王。 “臣早知颜真卿居心叵测。”窦文扬看过奏折,当即跳了脚,尖声道:“为人臣子,竟如此跋扈,他如今是愈发明目张胆了!” “朕该如何做?”李琮问道:“总不能批允了他的辞呈吧?” 窦文扬一愣,张了张嘴,感到一阵心虚。 对薛白的恐惧又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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