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私奔

听了二叔讲了事情的经过，余飞转身跟吴袖说： “武汉这边的事，你先盯着，我得跟二叔回老家一趟。” 吴袖点点头说： “事情确实比较紧急，你去吧，放心，这边有我。” 余鸿志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内心也很焦急。 “小飞，那，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回程的路上，余飞见副驾驶位置上的余鸿志坐立不安。 余飞问道： “既然是采血以后通过dna比对，应该是错不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小欢决定跟她的亲生母亲一起生活，你跟二婶能接受吗？” 余鸿志搓着手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么多年孩子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现在能解开，对她今后的生活也是一件好事。” 他又说： “至于说，她会不会找到亲生母亲以后就忘了我和你二婶，我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余飞劝慰二叔说： “小欢跟我们一起长大，她的脾气秉性我还是了解的，你们辛辛苦苦地把她从出生养到这么大，她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忘了你们的。” 余鸿志长叹了一口气： “唉······！” 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在林广市龙池片区，有一个很大的农贸市场，市场里面有一个现捞现宰的鱼摊。 这个鱼摊的主人就是余欢的生母林雨晴。 每天守着鱼摊的林雨晴，实际年龄40来岁，但整个人看起来至少苍老10岁。 脸色蜡黄，头发干枯。 灰色上衣，黑色裤子，灰色围裙，黑色水胶鞋，毫无生气。 林雨晴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父亲教数学，母亲教化学。 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考虑，晚婚的两位老师膝下只有林雨晴一个独生女。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他们对女儿的要求极为严苛。 做错了事或者不听话，就要用木板打手心。 接受体罚的林雨晴从来都不会哭，不会向父母求饶。 但叛逆的种子，早早地埋藏在她幼小的心灵里。 高考完了之后的那个暑假，林雨晴如脱缰的野马，扔掉校服，穿着暴露，打扮成性感的大人模样。 她认识了一个跑货车的年青人，急于挣脱父母的桎梏和喋喋不休的林雨晴，选择了跟货车司机私奔。 随着车轮滚滚向前，林雨晴用惊喜的眼睛去看沿途的风景，日子过得新鲜又放肆。 他们四海为家，一年之后，林雨晴就生下了余欢。 就在一条尘土飞扬的马路边，就在大货车的车厢里，林雨晴生下了余欢。 还是一脸稚嫩的林雨晴惊恐地问孩子的爸爸，这个同样还年轻的货车司机：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年轻的货车司机叼着一支烟，冷眼旁观，生气地说： “还能怎么办？ 她跟着我们，早晚得饿死！ 等下到了前面的镇上，把她丢在人多的地方。 我还要赶着去水泥厂拉货呢！” 年轻的妈妈林雨晴用一块大毛巾包住这个小小的生命，听从这个男人的吩咐，要把她抛弃了。 时间还早，大马路上基本上没有人。 可能是见林雨晴成长在教师家庭的缘故，年轻的货车司机建议她把小孩丢在路边一所小学的门口。 林雨晴本能地拒绝，她害怕自己的小孩也重复自己的命运。 在货车司机的催促下，她慌忙把女儿丢弃在一个小卖部的门口。 看着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生命，她眼里有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把从家里带出来的一把木梳塞到了小孩的怀里。 她不敢回头，慌里慌张地上车走了。 这个刚刚出生的小生命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遗弃在这冷漠的人间······ 余鸿志开着三轮车进了一批早货到小卖部。 他远远看到自己小卖部的门口有个包袱一样的东西，停车一看，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儿！ 他刚把这个小女孩抱在怀里，就听到她响亮的哭声。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人。 余鸿志虽然结婚两年了，但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他还是第一次亲自抱一个小孩，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小孩。 他有点手足无措，拉的货也顾不上卸下来，抱着孩子，一路小跑着往家赶。 余舟和余飞正在村口玩耍，看到二叔怀里抱着一个东西，步履匆匆的，就问： “二叔，你抱着的是什么？” “是个小孩。” “小孩？哪里来的小孩?” 这小哥俩好奇心大发，就追着过来看。 在二叔余鸿志家的堂屋里，余舟和余飞看着嘴巴一张一翕的小孩，眼睛都还没有睁开，高兴得又蹦又跳。 这是余飞和余欢的第一次见面。 二婶是又惊又喜，她吩咐二叔说： “你赶快回小卖部，我记得还有两罐麦乳精，都拿回来。 你看，这小宝贝肯定是饿了。 我先来喂两勺糖水。” 一会儿工夫，在余舟和余飞这两个小喇叭的广播下，余家凹所有的人都知道，余鸿志今天早上在小卖部门口捡到了一个小女孩。 另一边，货车司机赶到水泥厂，拉完货，又回到河南卸完货。 才安顿下来，在旅社休息的林雨晴一直抱着枕头哭。 她在想，我的女儿会不会饿死？ 会不会被狼叼走吃掉？ 货车司机手上有了钱就喜欢赌。 他正在旅社的另一间房里跟几个司机同行光着膀子玩“诈金花”，赌钱。 旅店的老板娘也被他们大呼小叫的声音吸引了过来，笑着问： “谁赢了？” 他们说，今天是四灌一，是年轻的货车司机赢了。 老板娘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盯着他面前厚厚的叠钱，说： “哎呦，小伙子，还是你的手气好！” 小伙子一对眼珠子贪婪地在老板娘的胸前打量，巴不得顺着她的乳沟掉进去，哈哈大笑说： “不是我手气好，是我胆子大，胆大好赢钱嘛！” 一个中年司机对年青的司机说： “小伙子，你车上不是一直带着女人吗，干吗还这么馋，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我跟你说啊，我已经下了定金，老板娘今天晚上归我！” 老板娘直接上手就是一巴掌，在中年司机的后背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她娇嗔道： “叫你嘴欠，你什么时候给老娘下过定金？” 其他的男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一转眼，时间过了大半年，林雨晴已经没有了在外面看风景的心情。 她发现她跟货车司机之间根本就不是爱情。 每次送完货，拿了钱，到了旅社就粗暴地折腾她一番，完事了，就丢给她一点零花钱。 有一次，她身子有点不舒服，把他推开了。 货车司机骂骂咧咧的： “不给上是吧？我口袋里有钱还怕找不到货？” 他就坐在床沿上掏出电话就打，一会儿就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来敲门。 他也不避讳，直接搂着她去了隔壁房间。 这种小旅馆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差，听着隔壁的动静和那个女人的浪笑，林雨晴痛苦地堵上了耳朵。 她好后悔，心里在滴血。 “我真的瞎了眼！怎么选择跟着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依靠隔壁的这个男人，更不可能托付终身。 林雨晴悄悄收拾了一下自己唯一的一个小背包，就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小旅馆。 黑夜里，她一路走，一路想，一路哭。 说起狼心狗肺，她林雨晴单方面切断跟父母的联系，又亲手抛弃自己女儿，不顾死活，自己不也是狼心狗肺吗？ 无处安放的青春，不计后果的私奔，林雨晴此时此刻还不清楚，她将为自己的叛逆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