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吗？

余飞回到酒店房间，跟吴袖聊了一下年度人物颁奖晚会的事。 门铃响了。 余飞有点警觉起来，这么晚，会是谁？ 难道又是薛蓝的白发苍苍的父母？ 上次的事，他心有余悸！ 门铃继续响起了······ 吴袖说： “我来开。” 门外是吴袖熟悉又讨厌的两张面孔： 余三金和熊来俊。 “嫂夫人，好久不见！” 吴袖白了余三金一眼，不想跟他废话，准备关上门。 被熊来俊抬脚挤了进来。 “你们要干吗？” 吴袖一脸的义正词严。 余飞起身，站在吴袖的背后。 “你来干吗？” 余飞的话语里淡淡的，没有油也没有盐。 余三金满脸堆着笑： “不是听说你拿了一个企业家大奖吗？我特意过来看一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余飞的眼光就像两把钢刀直插在余三金的脸上。 熊来俊抢过话头说：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吗？想查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余飞不急不缓的说： “我们聊天，什么时候轮到狗腿子插嘴？” 熊来俊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 “你···” 余三金倒是一直笑容满面： “都拿了大奖了，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余飞嗤之以鼻： “我们的关系是可以一起喝酒庆祝的关系吗？ 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这个奖，我送给你就是了！” 余三金笑着说： “那倒不必，不过，我也告诉你，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的！” 余飞也毫不相让： “那我就拭目以待。 天大地大，各凭本事咯！” 嘭！！！ 吴袖用力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沉默了良久，吴袖说： “你处处忍让，他余三金却蹬鼻子上脸。 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要不我们也让他吃点苦头？” 余飞抽着烟没搭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地说： “你说什么？” 显然刚才余飞的思想开了小差。 吴袖不想重复再说。 “我们放在小蛮腰的人都升职了，有一个还进入了核心部门。 据他的消息，余三金做着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他的夜场有情色交易，他还操控着地下赌场，还有他打着投资公司的幌子，背后在放高利贷······” 余飞灭掉烟说： “我知道了，这个事以后再说。 明天我回余家凹把茶厂的事交代清楚，你直接回上海总部。 还是好好专注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吧！ 不早了，你去睡吧！” 余飞起身开门把吴袖送进了隔壁房间。 吴袖很想跟他说： “余飞，你不能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但是，她也知道，今晚肯定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 她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很多个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 隔壁房间的余飞，疲累至极，脑袋里一片混沌，在假寐假睡之间，回想起了母亲那年去世的往事。 他记不得母亲的生日，却牢牢地记住了母亲的祭日，农历八月初九。 那一天，后来回想起来，日子也并没有将什么特别之处。 但这一天注定成为余飞一辈子的伤痕，并且任何药物或手术都无法去除。 接完家里报丧的电话，余飞走出办公室，走在开阔的场地上，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在热烈地燃烧着，光线刺眼。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被掏空，只剩下一具轻飘飘的躯壳。 刚到表姐和姐夫租住的出租屋楼下，他们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表姐眼睛红肿，一脸悲戚，拉着余飞的手干瘦冰凉。 姐夫骑着电动车赶去火车站买票，连工作服都没换。 余飞坐在矮凳上刚点上一根烟，同村发小余三金在楼下喊他。 “小飞，你妈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说着他把腰包的拉链拉开，50和100面额的全部掏了递过来，厚厚一沓。 余飞推辞说： “这些钱你要留着进货。” 余三金有点不高兴了，说： “我知道，你先拿着，这次回去，花钱的地方多。” 他过来搂了搂余飞的肩膀，鼻子发酸，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句很官方的“节哀顺变。” 余三金开着三轮车走了，车斗里满当当的苹果，又大又红。 处理完母亲的丧事余飞回到昌州，回到工作岗位。 生活依旧，振瓯路热闹依旧。 哪怕你的世界里山崩地裂，电闪雷鸣，而局外人的世界也许是嬉笑怒骂，也许是细雨和风。 陶渊明诗曰：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大抵如此吧。 好在那一年，余三金也留在昌州过年。 等到小飞下班后，他连着几天带着酒菜来找他。 就着花生米，余飞三杯白酒下肚，酒劲上窜， 他抱住余三金嗷嗷痛哭，有两次还吐了余三金一身，一地。 余三金都是善言开导，好言抚慰，讲一些人死不能复生的话。 然后，清理好现场，艰难地把1米8的大高个扛到床上，盖好棉被，他才离去。 ~~~~~~ 余飞在组委会安排的酒店大床上横竖睡不着。 关于母亲去世这件事，他还惦记着余三金的好呢。 是他，陪自己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岁月。 “我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吗？” 面对虚空发问，没有答案。 忘不掉的其实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余飞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 包括薛蓝，包括吴袖。 然而，余三金却知根知底，关于他的“至暗时刻”······ 好多年前，一个冬天。 冬夜干冷，枯燥。 半夜，余飞是被同居女友讲电话的声音惊醒的。 他听到的声音是温暖、克制而礼貌的。 聚气、凝神、侧耳吸收着这一通午夜电话的每一分信息。 起初，余飞还以为她是跟闺蜜通话，但透过同居女友的语气马上排除了！ 一种莫名的暧昧，让余飞确信： 对方是个男人！ 余飞心境悲凉地往下听。 双方说了一些相互倾慕的话，她又问起一些有关军营的生活，话语间充满真实的好奇和向往。 余飞感觉这无形的电波连接的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而此时此刻自己的存在，倒像是一只不合时宜的怪物。 余飞是体验过这种甜蜜的。 而如今，同居女友真挚的感情热能的输出竟然是千里之外的一名余飞毫不知情的军人！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恨！ 冰冷的恨！ 凶残的恨！ 开始迅速酝酿，膨胀，直至撑满整个胸腔！ 余飞不能自己，紧握着双拳，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但，余飞却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在等待着一场话剧的落幕。 通话双方都含情脉脉地提醒对方，太晚了，说了再见，然后又主动食言，挑起一个新的话题。 冬夜。万籁俱寂。 双方通话的每一个文字，宛如一颗颗冰珠，都落在余飞雪白如镜的心房上。 终于，对方挂断了电话。 同居女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爬到余飞这边。 余飞异常冷静地拿起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让余飞看清了确切的时间，4：27。 同居女友也借机看了一眼余飞那铁青扭曲的脸庞。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你，醒了？” 余飞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又打开大灯。 正面面对同居女友，盯着她的脸，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 同居女友抢着解释： “小飞，你别误会，他只是我姨妈介绍的一个老乡••••••” “放屁！” 余飞吼了一声！ 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感觉像整颗心脏都跟着吼声冲出了口腔一样。 同居女友明显被这杀气腾腾的怒吼震慑住了，连眼泪都不敢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