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实战演习

王凯起身跟着仓库主管走了。 昌宏五金模具厂的老板老金见到余龙非常高兴，两人在办公室的茶几上玩起了楚河汉界的游戏。 老金吩咐厨房： 炒几个小菜，单独给我拿到办公室来。 老金敲着棋子问老余： “真的决定退居二线了？” 余龙说： “我的睡眠不行，身体也不好，已经没有像你这么好的精神了。 主要是心劲散了。” 老金说： “你也就是晚出来了两年，不然的话，在上海的摊子可不止现在这么大？” 余龙笑着摆了摆手说： “不行，我的思维全面落后了，只会这种老把式，跟不上时代。” 他拿起棋子，跳了一步卧槽马，说： “将军！” 老金思索片刻，看看无解，只得认输。 他笑道： “还说什么跟不上时代，你看，这不就赢了我？” 余龙说： “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游戏，算不得数的。 老金，你听说过直播没有？ 前两天，我的一个老乡整了一个直播间，在手机上卖货，短短一个小时，业绩两万多。 还不算平台其它的收益。 这还只是刚起步，如果成熟起来，那还得了?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谦虚，我是真的跟不上。 他们玩的那套商业模式，我看都看不懂。” 老金表示深有同感。 他说： “我的大儿子大学毕业以后去了香港，做证券分析师。 女儿大学毕业了以后成立了一家互联网金融公司。 他们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不也是看不懂。 但是老余，你比我幸福啊。 你的女婿至少还愿意接你的班。 而我呢，他们都看不上我这个小厂。 去年过年的时候，都劝我要么卖了，要么直接关了。 我当时就生气了，说，你们现在看不起我这个小破厂，那是我毕生的心血。 没有这个小破厂，我能供得起你们两个上大学？ 他们见我真的生气，以后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余龙说： “现在这个时代变化太快，把我们抛弃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智能手机，有多少人在里面做生意？ 又能做多大的生意？” 老金摸出自己的手机，笑着说： “你比我强，已经开始用智能手机了。 我到现在还在用这个老古董。” 第二局，二人的棋势平分秋色。 和棋。 老金饶有兴趣地准备开第三局，厨房的两位师傅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 老金把棋盘抬走，招呼余龙和王凯说： “来，今天就随便吃一点。 老余，等你回家之前一定要记得通知我，我们下馆子，好好喝一杯。” 王凯笑着说： “金叔叔，我听我爸说，您特别懂酒。 我们老家那边的东木老米酒很有名，以后我每年给你带一点过来。 只有用冬天深井里的水酿的酒才正宗，所以产量少。” 老金也不推辞，他说： “我平生就喜欢三件事，做模具，喝酒，下棋。 你老丈人这一走，就没有人陪我下象棋了。” 吃完饭，余龙知道老金习惯要下车间，就带着王凯跟他告辞了。 回程的路上，王凯很好奇地问道： “爸，你怎么跟这个五金厂的金老板这么熟？” 余龙笑着说： “这个说起来话长。 老金这个人呢，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当时，我刚刚把废品收购站开起来，在各个工业园区转。 看到这家昌宏五金模具厂就想着能不能签下协议，收购他们的废弃金属材料。 我猫了好久，塞了两条烟，终于跟他们的仓库主管搭上了线。 仓库主管说了实话，他们老板看的紧，卖废品，老板要亲自点头才行。” 王凯就猜测说： “然后你就进了金老板的办公室？” 余龙笑着说： “没错。我那天进他的办公室，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 就一直盯着茶几上的棋盘。 我就凑近瞄了一眼。 一看，是个残局。 正好，我在一本棋谱上看到过这个残局的破解之法。 就张口说了个一二三来。” 王凯说： “金老板遇到高手了！” 余龙说： “他按照我的路数，果然解了残局。 这时候才问我，有什么事？ 我就跟他说，我是来干吗的。 老金说，这简单，跟我下一盘，赢了我，我们厂的废品都卖给你。 我当时也有点赌气，感觉他有点瞧不起我这个收废品的。 就跟他对弈起来，一上来就出一本老棋谱上的怪招。 果然，不到10分钟，我赢了。 老金很不服气，觉得输得有点憋屈。 就提出三局两胜。 我就同意了。 第二局，我还是出怪招，自断其臂。 他果然上当，第二局输得更快。” 王凯说： “你是险胜还是实力确实比他高。” 余龙把车停在院子里，说： “论实力，他确实比我强。 我那天能连赢他两盘，一是因为他骄傲轻敌，二是因为我屡出奇招，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王凯说： “所以他愿赌服输，就跟你签了协议，把废金属都卖给你了？” 余龙说： “我当时只能收到一些散货。 有这么好的机会能签工厂，我当然不会放过。 就趁热打铁地签了。 后来，我差不多一个星期去一次，每次去，他都拉着杀一盘。 时间一长，我是输多赢少。 但聊的多了，加上他又是江西老表，我们年龄相仿，就成了朋友。” 王凯笑着说： “想不到因为一盘象棋还能拿下一个工厂的合同。” 余龙说： “谈生意要因人而异，要揣摩别人心里活动，要学会察言观色。 有一些油盐不进的老板或者管事的人，你也只能放弃，不必浪费太多的时间。” 王凯有些担忧地说： “爸，会不会等你离开了上海，金老板又把废料卖给别人了？” 余龙说： “生意场上，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但你该做的客户维护还是要做。 就像你刚才向他承诺的东木老米酒，即使他忘记了，你都不能忘。 要言出必行，信守承诺。” 王凯点点头说： “这个我会注意的。 我准备今年年底买几十坛存起来，今后交际上肯定用的着。” 回到废品收购站，王凯烧好一壶开水，把岳父的茶杯洗干净，重新给他泡了一壶茶。 余龙问女婿： “你等下问问念弟今晚有没有空，有个工人从老家带了两只土鸡过来，晚上炖鸡吃。” 王凯笑着说： “这段时间她忙得很，天天加班，等这个外贸订单做完以后，她才有时间休息一下。” 余龙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什么，他说： “哦，今晚还不行，你也有事情要做。” 王凯问道： “我也有事？” 余龙说： “六渡镇最大的工厂就是高峰卫浴。 他们每个月的废弃纸皮，废金属还有玻璃，量非常大。 我通过里面的老乡打听到，今天是他们物流部经理的生日。 要在外面摆酒。 这个经理也是我们林广老乡，你准备一个1000块的红包。 晚上你跟着老乡去一下，我电话里会跟他交代好。 本来说，我出面。 但现在你过来了，以后也是你接手，你们年轻人出面更合适。” 王凯说： “这素味平生的，第一次见面就包1000的红包是不是有点多？” 余龙说： “他们这种大厂的大大小小的主管、经理，经常收供应商的钱，太少了根本拿不出手。” 王凯不再坚持，答应道： “好的，我等下到街上取点现金。” 余龙从卧房拿出一个包，递给王凯两千块现金，说： “我还是习惯用现金，随时准备着一点。 这两千块你先拿着用。” 又递给王凯一条中华烟，说： “我是我过生日，你三叔拿给我的。 这个烟我抽不习惯，还是习惯抽老家的烟。 你在外面交际，用的着。” 天快黑的时候，王凯出门了。 他跟余龙的老乡已经联系好，在鸿飞大酒店门口碰面。 对方也姓王，40多岁的样子，大腹便便。 一见到王凯就很热情地打招呼，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会来事的人。 王凯塞了两包中华在他手里，谦虚的说： “小弟我刚入行，以后还要王哥多多提携！” 王哥笑起来，眼睛完全迷成了一条缝，他一边推辞一边把烟装进了口袋，说： “都是老乡，有机会大家一起发财！” 他把王凯拉到花坛的后面，两人点上一支烟，用家乡话说： “你老丈人已经跟我说明了情况，想承包我们厂的废料收购。 今天过生日的是我们厂的物流部经理，叫王雄，是我们一个村的本家。 按照家乡的辈分，我跟他的爷爷同辈。 但现在世道变了，我在厂里开叉车，在他的手下做事。 平时他经常开大会，我也连带着被训得像孙子似的。” 王凯笑着附和道： “是呢，我们村里也有发了大财的人，过年回家看到我们，就像是看到空气！” 王哥气愤地说： “特码的，这个王雄狗屁能力都没有，还不是靠着他姐夫的关系才做上经理的。” 王凯问道： “他姐夫是负责哪一块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