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邀约打枪

来的人是队长牛进财，他今年28岁，是个一米六五的矮个子，其实较整个麻油村人来说，他算是矮个子。 但他的身体却是出了名的壮。 要是放炎热的夏天，人们就总会看到他那两个黝黑大膀子，及大前胸肌肉露在外面，挽起裤管，两个小腿柱上全是肌肉。 于是社员们就调侃说：“瞧他进财达的小腿顶得住他爱叶娘娘的腰。” 现在，他穿了棉衣和棉裤，把全身肌肉都包住，人们就再看不到他那身凶残的腱子肉。 他生着一张国字脸，脸上就像月球表面样坑坑洼洼，而且时常红扑扑的，像喝醉一样，因此村里那些识字人就笑称他是红脸关公，说起也是，他只要把脸一黑，村里没人看了不害怕。 他一走进门，就将一双胖乎乎大手背到屁股后，来到院中央也一声不吭，就一直瓷乎乎站着，一脸威严，像是在审视院里一切，嗯，这一切就好像是他刚承包下的新庄园。 要知一般情况，他并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因为他觉得那会有损他队长的威严。 但当他路遇到比他年长且辈分比他高的，反而他会主动去打招呼，该喊爷爷喊爷爷，该喊达就喊达，毫不含糊。 但他跟牛有铁弟兄们是平辈，因此一般情况，嗯，现在他就没主动开口打招呼。 “他队长达，你来咧。” 牛有银第一个走出窑，远远就热情地冲他打招呼，语气和缓而客气，同时将舍不得抽的洋烟取一支递去。 在他看，自己终于等到崇拜已久的老同行，当然对方的霸气性格也一直使他心生喜爱。 牛有银今年已42岁，大了牛进财整整14岁，但他从不在乎年龄差，况且他看起也并不显老。 牛进财接过烟，被点火抽上，他看起挺满意，这家人见到自己比见到活佛还热情激动，他脸上微微露出笑，开口打趣说：“瞧你地院里香的，打老远我就闻到了。” “快，咱回窑坐。”牛有银一手轻搂住牛进财肩，一手做出邀请姿势。 站牛进财跟前，他高过他近一头，乍一看就像家长引着学生干什么去一样。 来到窑门口，牛新荣，牛黑军俩后生赶紧端碗站起，把作为让出，桌前一下空出两个座来。 跟着，牛有金也主动站起，上前佯拉着牛进财往座位上走。 他最会看人脸色，不等对方坐稳，就麻利地给倒下一杯酒递去。 当然，他也带着目的，他想牛新荣马上结婚，到时得请队长来主持掌事，要知在麻油村，遇到红事或黑事一般人家都要一个有威望的人当总管，而队长正合适，所以自家好事将近，现机会来了就得抓住好好表现，到时请人不难。 牛进财接过酒，却并未看牛有金弟兄们，他从座位上站起，端酒恭恭敬敬地敬向坐首席位置的老太太。 她是长辈。 牛进财自发感慨说：“多些日子没来，老太您身体还好吧，来，我先敬老太一杯，祝您……” 口头上喊“老太”，在麻油村相当喊“奶奶”。 “来，我奶年纪大，不能喝，我代他敬你。”牛有铁端起酒杯道。 “嗯，来。”牛进财知道，便没多言，看牛有铁一眼，碰了杯便一口气喝下。 完后又端起牛有金倒的酒，向老爷子牛永禄敬去。 “来，永禄达，我再敬您……” 牛永禄端起酒跟他一碰喝了，也没说什么，曾在生产队时，虽然因工分的事产生过些不快，但那都过去了。 随后，牛进财又举杯先跟牛有金敬喝，完了又跟牛有银喝，依次，来到牛有铁这。 他偏过脑袋瞅瞅挂窑顶屯上的狼和野猪肉，回头笑着，一股江湖气看着对牛有铁说：“来，兄弟，祝贺你打到了野猪。” 牛有铁笑着说：“还有一头狼哩。” “对对，还有一头狼。”牛进财赔笑，呼啦一下将酒喝下肚。 他对他有了点好感，他相信他只是运气好打到的狼和野猪。 “来，别只顾喝，酒能喝饱，吃肉吃肉。”牛有金察言观色道，顺手给牛进财夹一个带肉的大肋骨。 接着，牛有铁也开始吃，他先给他奶贺明芳弄一碗耙烂的肥肉，老人家没牙齿，只能吃软。 被这么多晚辈后生围着，这一刻老人家开心的像个孩子，她从牛有铁手里接过碗，就激动笑个不停，想跟每个人聊天，但看每个人都是一团黑影，又急又无奈，只好又吃起。 同时一边抹眼里流出水，嗯，不是泪水，有点多，又浓稠，可擦半天还有，难受要命，又怕被人看见嫌脏。 牛有铁发现立刻帮她擦，把她够不到的地方也擦干净，完后牛有铁感慨，真委屈了奶奶。 事实上，因没人知道老人家得的是红眼病，眼球受细菌感染引起的落泪现象，当然那时十人有九都不知，更不知细菌是何物，他们都以为老太太是年纪大视力退化，因此一直拖，最终失明。 擦完眼泪，牛有铁心中呢喃，“奶，你眼睛很快就能看清。” 一番吃喝，牛有银主动跟牛进财聊天，可对方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完后，牛进财主动跟牛有铁聊，他先问他山里路况，及现在还能不能进山。 牛有铁如实回答他。 他紧接着又问：“那你这头野猪是在哪打的？” 牛有铁听出他意图，前面问题他都在铺垫，不过无所谓，也如实回答了他。 在哪打到野猪或野狼不重要，重要是要有胆，要有丰富经验。 一个合格猎人应该既能听风辨味，又能对猎物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当然更重要还得有杆好枪。 牛进财的优势在于他家有杆松鼠牌16号单管猎枪。 要知在这年代并不是谁想打猎就能打，打猎的都是有钱人，买得起枪的人玩。 前世自己要能有这么杆好枪，也不至于每次都空手而归。 一番询问，牛进财也恍然大悟，知道牛有铁原来在他自己找到的野猪道上打的，这就理通了。 “那你可真能干啊！”牛进财夸他一句。 “彼此彼此。”牛有铁谦虚道：“我不过是运气好。” 牛进财便没再多说，把手里的骨头啃完，就突兀地站起跟众人道别。 “咦，你还没咋吃，这就要走？”牛有银赶紧站起劝揽。 牛有金站起，说：“瞧你这人，有笑，你急着回去干啥，再喝点呀，喝醉害怕没地儿睡？你来我窑里，专给你腾一个炕睡。” “不不，要回去。”牛进财摇摇头，一脸坚决。 他一句客套话没有，向贺明芳和牛永禄告辞完，扭身往窑外走。 牛有铁继续坐位置上，动也没动，继续啃骨头，见两个哥热情似火，他也没说啥，当然，一直到他们的热情在他的冰冷上撞得粉碎他也不说啥。 俩哥哥吹胡子瞪眼走回来不久，牛有铁就听到门外牛进财喊自己一起上山打猎。 “能行么。”隔着窑门，牛有铁大声地回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