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挽留

“谁不要你奶啦？”坡下，牛有铁哭笑不得地反驳说：“你这小兔崽子，牙巴子都还没长齐，你就不要这个不要那个的，这话谁教你的？” 这样说大庆的同时，牛有铁就在想大庆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子，前世他比二庆，嗯，比二庆孝顺的多，只是自己耽误了他，没有读多少书，以至于到老他一直都守在自己和赵菊兰身边，排忧解闷，嘘寒问暖。 而二庆学业有成，一出门就飞的远远的，十年八年都不回家，电话也不打一个，到后来这小子还出了国。 在牛有铁的印象之中，自从二庆大学毕业之后，他和赵菊兰老两口就几乎再没有看到过他人影，一家人逢年过节团圆时总是少二庆一个，为此每年过年都没往门上贴过一次对联。 是的，那时候他把二庆培养成了栋梁之才，然后上交给了他的老板，反而是牺牲了大庆的机会，导致大庆一辈子都只是个务农的。 不过那时候他反到觉得很光荣，自己供出了一个大学生，在村里人面前脸上都有了光彩。 但现在一想，去他娘的光荣…… 想到这里，牛有铁就格外的心疼大庆。 “大庆，你要相信，达从来没有说过不要你奶的话，那都是你妈一个人的意思，达向你保证，不让你奶回去了，就住咱家。” 牛有铁拍着胸脯向大庆保证道：“只要你奶肯在咱家住，达是一百个同意。” 前世的什么时候，大庆也曾有过跟今天一样的挽留他奶的场景，只是那时候自己家真的困难，不敢留人啊！ 多留人一天就要多一双筷子，多支出口粮，那时自己家里都吃不饱。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听牛有铁的话，大庆瞬间眼睛亮了起来，他不哭也不闹了，还转过身傻傻问牛有铁说话算不算数。 牛有铁急忙回答：“算数算数，达说的话啥时候不算数啦？达又哪次骗过你？达不像你妈总是哄你。” 稍稍停顿了一下，牛有铁看了赵菊兰一眼，发现她此时早已经泪眼模糊了。 她是个心肠软的女人，动不动眼泪花子就收不住了。 牛有铁接着又说：“当然你妈哄你也全都是为了你好，她从来没有害过你，这点你一定要记牢，不管任何时候，你妈对你和你弟都是真心的。” 听完父亲滔滔不绝地说完，大庆却只记住了一句，他答应自己的外婆留下来。 这让他感到高兴，一时半会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一刻，在他眼中父亲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大庆确认似的说道：“那我奶今天就不用回她家了是吗？只要我奶愿意，她在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是吗？” “是的，你想让你奶住多久就住多久。”牛有铁给出肯定的回答。 “我想让我奶住一辈子。”大庆不假思索地说。 “行，那就叫你奶住一辈子。”牛有铁爽脆地答应了。 大庆挠了挠头，突然又想到母亲跟自己说的一席话，不知如何开口，他怕父亲接不住，不敢说，却又觉得不说的话，父亲万一又和母亲一样哄自己怎么办？自己怎么分得清楚？ 大人都太狡猾了。 他努力地斟酌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为好，不然自己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骗自己，只要父亲能接住这些话，就说明父亲说的都是真话。 大庆问：“达，我问你，我奶住咱家的话，她吃啥呀？咱家本来就没有多少粮食，还回回借着吃。” 牛有铁回答：“咱家就用钱买粮吃呀。” 大庆：“哪来的钱呀？” 牛有铁：“达上山打野猪，卖了不就有钱啦。” 大庆想想觉得是对的，想了想接着又问：“达，我再问你，那我奶住在咱家生病了谁给她看？” 牛有铁：“当然是咱家给你奶看病啦。” 大庆：“哪来的钱呀？” 牛有铁：“上山打野猪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大庆：“嗯，那我再问你，万一哪天我奶的腿走不稳摔倒瘫痪了谁来照顾？” 牛有铁哭笑不得，心说这种问题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一定是赵菊兰说的。 牛有铁回答道：“你这小兔崽子，你奶好端端的，怎么能摔倒呢？再说你奶在咱家还用得着干重活吗？你奶还有摔倒的机会吗？” 大庆点点头，又问：“万一我奶哪天死在咱家了，咱一家人把她埋哪里去呀？那时候我舅家肯定不会管，他们肯定也不会要人，咱不可能把她埋进咱牛家的祖坟里吧？” 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是我妈跟我说的。” 牛有铁哭笑不得，大庆这小子可真是童言无忌啊！ 不过也确实，这些话都很现实，有句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依照常理范全秀是赵家的人，死后理应要埋进赵家的祖坟里，这是人之常情。 而万一哪天自己的丈母姨真的死在自己家里……到时该怎么办？ 自己不可能把丈母姨埋进自家的坟地里吧，这给村里人知道了还不得给骂死。 不过作为重生回来的人，思想又怎么可能还会那么狭隘？ 他想了想，轻松地回答了大庆，说：“既然不能把你奶埋进她家的祖坟里，那就埋进咱家的地头上得了，每天下地锄草时你就能看到你奶的坟了，这不更好吗？” 说完看了赵菊兰一眼，此时她早已经哭的一塌糊涂了。 再看看范全秀，她先是客气地笑着的，又因为欣慰，紧跟着也像赵菊兰一样抹起了眼泪。 大庆赶紧走到她奶跟前，把他奶抱在自己怀里，用他的小手帮他奶抹掉溢出来的泪花子。 范全秀一把抓住大庆的小手说：“行，奶今天就不走了。” 大庆急忙说：“奶，你要一直不走，你要一直住在我们家，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我爷以后就再也打不到你了。” “嗯嗯，你说的对，把你那死不了的爷气死去。”范全秀恨恨地说，一边抚摸着外孙的小脑袋，心疼他这么小就懂事了。 这时牛有铁主动走上坡，从他丈母姨手中接过包袱，说：“姨，走，回，现在咱就窑子里去。” 范全秀看了牛有铁一眼，突然“唉”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