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打着了

现已是第二天，鸡刚打过五更。 赵菊兰昨晚几乎一夜未合眼，现她正帮牛有铁收拾行囊，能跟牛进财走一起，她放心。 她用麻布袋给自己男人装至少能吃五天的干粮，干粮是昨晚熬夜烙的，应自己男人要求，烙完干粮，她和母亲俩又连夜给他赶制了双猪皮手套，期间，擩断三根绣花针，剪刀剪老，手指上顶出血泡都不说，就在刚刚，她母亲才困得倒睡下。 现她也把它们装进行囊。 完后，她又找两个小纱布袋，一袋装了些红薯干，另袋则混合装了些干洋槐花和干蘑菇片，这些都是可直接用手抓着生吃。 又找来一罐头瓶，把腌脆的卷心菜切碎，用辣椒油拌香装进瓶。 铺盖卷、麻绳、水壶、小锅这些因在山里的木屋都有，所以她没再去考虑。 她把从供销社买来的火柴装五盒进去，一天哪怕用一盒，五盒也够用五天。 有两瓶秦川老曲，本来打算用来招待客人，她想山里寒冷，喝点能暖身子，于是也装进去。 有个尾端有些生锈手电筒，虎头牌，因之前没钱买电池一直闲在抽屉，现她看到自己男人买来一堆电池，就想，它也应该要被拿，于是就给装进去，反正多多益善，万一就用上了。 她想起东窑挨麦屯还立着根带尖的东西，头像矛头，被磨得尖尖的骇人，安装了杨木把儿，于是去拿了。 旁还有个生锈的铁夹，她不知它用来夹什么，也拿了。 当然，这些她虽知道自己男人会知道，但她还是不放心，把它们收集放到一起，免得遗漏。 至于那几杆枪，嗯，那都是禁物，自己男人从不让自己靠近，连摸下都不行，她于是没再管。 看这一大堆行囊，那么多那么重，她轻叹口气，心说自己要是被允许打猎就好了。 终于没有再准备的东西，此时天也亮了，她准备洗把脸，来到洗脸架前，她吓一跳，镜里的自己...... “一定是这些天操心劳累过度了，加上熬夜......休息好应该就会没事。”赵菊兰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柴窑小窝，远远，看厨窑里煤油灯亮起一夜，女主人瘦削纤细的身影透过白色窗户纸不停在地上来回摇曳，水蛇样扭动不止，黑球便判断主人该是又要进山。 进山意味未知和危险，但自己肯定是有肉吃。 它兴奋一晚未合眼，就这么静静窝趴在暖和的麦秆上，大脑中想象各种惊险刺激场景，还有那能把自己吃撑的猎物内脏，太能解馋。 一直看主人伸懒腰从窑里走出，嘴里吐一股热气，它才起身“旺旺”叫起。 牛有铁过去抚抚黑球小脑袋，然后折回去时，顺路上了个厕所。 刚出厕门，碰到牛新荣，对方笑着问：“四达，你现就要去打猎了吗？” “是的，路途遥远，从现在出发慢慢走，天黑前到达猎场，已经计划好了的。”牛有铁领黑球边走边随心所欲地回答。 牛新荣“哦”一声，然后走进去。 他羡慕牛有铁背着猎枪进山打猎，却又害怕山中豺狼虎豹，当然还有那能把人腿走断的路。 牛有铁回到厨窑简单吃些早饭，背好行囊，刚要出门，他二哥牛有银来了。 “二哥，你咋来了？”牛有铁有点好奇，想自己本可以路过他家的。 牛有银笑笑，说：“我天还没亮就起来，收拾完等你大半天你也没来，我就过来了。” 现他也是大件小件随身携带一大串，背上，俩肩膀，连脖子上也都挂满，手里还拉一做工精良的旱牛，这身派头看起够专业。 身后，还跟来一只棕黄色大猎犬，嗯，有点大，他把它喂的圆滚滚，站黑球面前，像堵墙，看着气势完全碾压黑球。 却没想，这家伙一见黑球，就看起像幼儿园小朋友，有些幼稚，身体长大智力没发育，大概就这种，总之在黑球面前气势一下弱许多，刚刚严肃没三秒，现又来了。 它忽往黑球身上一佯扑，又忽半路刹住，跳起，在空中看到什么闪躲，踉踉跄跄，站稳后又把刚刚动作重来一遍。 总之看起就骚情的很。 黑球则始终稳稳地蹲，纹丝不动，然后它就开始讨好似的围黑球转圈，最终小心翼翼靠近黑球蹲下，才算静板。 牛有银瞅瞅黑球，看它都快瘦脱相，就心疼，直嚷：“有铁，以后打到野物就多给它吃点吧，它有时也顶个人哩。” “知道。” 牛有铁淡淡回答一声，然后背起行囊往门外走，黑球立即动身跟上。 牛有银也跟上。 路过牛进财家，远远，他们听到队长家院里两条大犬旺旺直叫。 “耀兵，你快去开门。”牛进财的叫声在院里响起。 门开，牛有铁和牛有银兄弟俩背行囊走进去，远远，牛有铁闻到一股浓浓的机油味，往前走两步，牛有铁看到柴棚里停放着牛进财的手扶拖拉机，傻大傻大。 牛进财正忙在油箱下烧火，烟的他两眼红红，他两手糊满机油，鼻和脸上都留下黑机油印。 此时他弟牛进福，他堂弟牛耀兵，俩小孩，及媳妇郭爱叶都眼巴巴围在跟前看，气氛已紧张起，像到了关键时刻。 牛有铁、牛有银兄弟俩咣哩咣当走来，他们都像没看见样。 牛进财手握摇把，深吸口气，然后吭哧吭哧摇起来。 远远，牛有铁见他长发一起一伏，甩的用力，当速度起来，他整个人仿佛随时要把自己甩飞，脸上肌肉都甩变形。 忽，发动机突突叫起来，同时烟筒冒出浓浓黑烟。 “打着了，打着了。”围观人激动欢呼起。 “我日！终于着了。” 牛进财松口气，感觉自己下一刻要给它跪，真不容易，本该激动一下，现在他看起比前面任何时候都冷静。 他手扶车把稳一会，然后慢悠悠从座位跳下，冲牛有铁和牛有银兄弟俩打招呼。 “你俩来了？” “来了。”牛有铁回答，替他高兴。 “正好，你俩都把行囊放上去，坐我拖拉机走。”牛进财拍拍车厢说，自豪感也升上来不少。 他弟牛进福招呼不打一声，勤快地坐到副座，同时，另一叫牛耀兵的年轻人翻身一跃，稳稳落坐到车厢，有些得意，他嘴里不停呢喃。 “真他娘神奇，我哥居然打着了。” 牛进福眯眼笑着，得意说：“不然咱兄弟几个又得走着去，也不知道走到啥时候。” “这还不都托了我有铁哥的福。”牛耀兵笑着，同时把牛有铁扫一眼，“他不这么及时的来还不一定能打着呢，你说神奇不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