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公平得利

伴随最后一声枪响，周围瞬间陷入死寂，安静的可怕。 此时夜已深了，冷月如钩，月光洒下来，雪地上如同打碎一地白银，空气干冷，偶有寒风吹过，像冰锥刺骨，现空气中到处弥漫淡淡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收获已满，大家都决定不再继续追踪，停下清场。 牛进财指挥，大家操作，现场就开始剥皮，天冷，即便野猪脂肪肥厚，保温，但没必要拖下山再剥，人手够，能剥就剥，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在想这猎物咋分。 这已不再是亲兄弟间分配，牵扯情分，老大让小，小的得的心安理得。 现有三波人，牛进财和牛进福兄弟俩一波，牛有铁和牛有银兄弟俩一波，外单牛耀兵这波，该咋分？ 不患寡患不均，分好了诸事顺遂，人人脸上挂笑，分不好大家都有意见，吹胡子瞪眼，甚至暗地里使坏，自然不利于团队协作。 的确，这野猪出现的突兀，所有人打的也急促，黑暗中谁都不清楚谁的子弹打中哪头猪，谁没打中，总之都是乱的。 不过有一点很肯定，牛有铁和牛进财俩人的子弹各异，且都不同于其他人的。 牛进财的是单管枪专用弹，又粗又短，牛有铁的则是长条弹，打入野猪体内还会爆开，造成更大杀伤力。 其他人的不用说都是那种粗制滥造的钢条，当然，打没打进野猪体内都不好说。 但不管怎样，只要在场，所有人都有份，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剥皮前，牛进财先挑明了话说：“还是按老规矩，谁功劳大，谁分最多。” 略一顿，又说：“牛进福最先发现，至少得仨猪肘，这少不了，其次看子弹，谁打中肉基本算谁，还有狗，只要咬过也算功劳，其次剥皮，扛抬，托运，都要算功劳。” 说完话，大家都点头没意见，然后就都开开心心地参与处理肉，拉猪蹄的拉猪蹄，剥皮的剥皮，忙的热火朝天。 一番操弄，野猪终于被剥皮、解剖处理完毕。 牛有铁将内物天女撒花样呼啦一下高高抛起，几只饿极猎犬齐齐腾飞出去抢吃。 牛进财抽完烟，然后神态威严地说道：“来，大家注意了，都围过来，靠近一点。” 说完略顿，看牛有铁还在看狗吃内物，牛进财主动走过去轻拍他肩膀，热情道：“有铁，别看了，你过来下，现在我把肉给大家分一下。” 牛有铁跟过去，他也正好奇想知道这肉具体分法。 牛进财说完，将手电筒照到切割好的肉上，感慨地说：“大家瞧这肉多好。” 只见那一坨坨肉血红血红，又奇嫩无比，跟牛肉几无异样，上面还散发出浓浓的腥味，但这刻都十分诱人，尤其牛进福，他近视样站近近地看，牛耀兵就笑着调侃，“牛进福，你吸那么近，想膯一口哇？” 膯在方言中形容猪吃稀烂混合食时的响声。 牛进福说：“你才想膯！” 俩人斗嘴两句，惹的大家咧嘴笑笑，气氛缓和了，然后就都围上去。 牛进财拍拍牛进福肩膀，开始道：“首先，我刚说过，牛进福先发现野猪群，所以他该得三条猪后肘，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这谁发现谁得。”众人齐声道。 牛进财主动拿出三个猪后肘，放牛进福面前，其中两个因为是牛有铁所打，所以看起就特别显眼，明显比另一个大很多。 牛进福高兴，顺势嘴就咧开。 牛耀兵不容分，调侃道：“牛进福你狗日小心把脸笑烂。” 牛进福没鸟他，仔细欣赏战果，一脸满足。 牛耀兵接又道：“牛进福你说你，你占我有铁哥多少便宜？” “那没办法，我有功劳嘛。”牛进福得意一句。 牛进财斜牛耀兵一眼，然后一本正经道：“这是规矩，不存在谁占谁便宜。” 众人不语，牛进财接着说：“牛有银，牛进福，牛耀兵，你们仨清理猪肉有功，每人各得十市斤净肉。” 虽口头上说十市斤，实际可能也就七八市斤样子。 众人没意见，牛进财麻利将三溜净肉分别发给他们。 牛耀兵看到牛进财把最大一溜给了他弟，就急忙嚷：“进财哥，咱不带这样偏心的吧？” 牛进财意识到此，略微不好意思，就把拿给牛进福的肉拿出，放给牛有银，把他那溜偏小肉给了牛进福。 “这下可以了吧？”牛进财笑脸着看牛耀兵，不好意思。 牛有银立刻解释，“不存在不存在的，多也多不了多少，少也少不了多少。” 他话虽这样说，心里其实挺感激牛耀兵，有时这种场合，就需要牛耀兵这样口无遮拦的人，即便说了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是的，我随机拿的。”牛进财嘿嘿笑道：“我把刚刚那肉拿给你，你狗日的肯定不说啥。” “得得得。”牛耀兵轻哼一声。 牛进财接着又严肃起来，道：“牛有银的毛蛋咬猪有功，得五市斤净肉。” 没人有意见，然后他又拿一溜给牛有银。 最后剩下他和牛有铁，也是按规矩分配。 他得他打的那头野猪，分出部分后剩下大约八十市斤净肉。 牛有铁则得他打的那两头野猪，分出部分后剩下大约三百八十市斤净肉。 总之，牛有铁算分肉最多，主要在于他打中并打死了那两头大野猪，其中一头超过三百市斤，足足大牛进财那头一倍多。 事实，经一番确认，从那野猪体内牛有铁和牛进财都分别找到了他们各自的子弹，算是有理有据。 大家看着各自所分得的肉，嗯，都少得可怜，所有人加起来都还凑不到牛有铁一零头，但心里都没啥委屈，心服口服，也相对较满意，至少打到货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实力。”牛耀兵忍不住夸牛有铁一句。 牛进福跟道：“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要能有牛有铁那样的枪，我也能打到。” “你眼睛够亮么？” “我眼睛还好啊。” “还好？呵呵，你那斗鸡眼，你要能看到野猪都不至于站跟前都打不到。” 牛进福不再鸟他，他怕影响好心情，牛有铁的实力他也确实佩服，今晚要不是他，自己哪有这么大的猪后肘分，自己虽发现野猪有功，但要是没人打到也白发现。 随后，牛耀兵也夸了牛进财，说他是“连胜将军”，才不久前刚打到野猪，现又打到。 牛进财喜欢听“连胜将军”一词，然后心里美滋滋，笑着拍牛耀兵一把，说：“你小子可真会说话。” “事实啊，你以为我想拍你马屁？我嫌臭。” 牛进财笑笑，说：“得啦，哥今晚说句实话，你狗日可千万别嫌分的少，其实你也沾不少光，今晚要不是你有铁哥，你连猪尾巴都捞不到。” 笑笑又说：“不过猪尾巴有倒是有，在我这能捞一根，但有点小。” 牛有铁给夸的不好意思，就顺嘴回一句，“你哥俩这是要捧杀我啊？” “你瞧，还有人不好意思起来。” “要有人这样夸我就好啦！” “……” 事实，在场，牛耀兵虽分肉最少，但他看起很开心，依然无忧无虑，该闲扯就闲扯两句，该严肃就严肃起来。 牛进财虽有点私心，但很正常，不过总体去看，他不偏谁不向谁，真正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这点牛有铁没任何意见，而且还欣赏他，暗道：“不愧是“铁面队长”。” 铁面队长是生产队时期社员们送他的荣誉称号，他在社员们心中威望之所以高，其实正在于此，社员们都很信任他。 总之，肉分配完后，所有人就都没意见，虽然羡慕牛有铁，但也单纯只是羡慕，没任何私心杂念。 随后，因为要警惕路上野物偷袭，就没人再提分肉事，大家安安静静，四处机警张望，一边轮换拖旱牛往回赶。 ...... 回到木屋时，夜已很深了，时不时吹一阵冷风，割的人脸无处可躲，桌子，炕上，灶台，盆盆罐罐，到处都滴水成冰，就连尿个尿在空中都能冻成弧线。 每个人胡茬、眉毛和发梢上都是冰渣子，一捋掉一地。 “赶紧点火。”一进屋，牛耀兵就有感而发道：“这啥球天气嘛，简直要把人冻成傻子啊。” 正这时，牛进福突然鬼鬼祟祟走过去，趁其不备，猛往牛耀兵脑门上弹一下，然后乐呵呵道：“牛耀兵，把你冻成傻子了啊？还认得我谁不？” 因为分不少猪后肘，他现在还依然在兴奋，而且一路都在想怎么跟牛耀兵攀上话，他也喜欢听牛耀兵的狗屁夸赞话，但因为到他这没说一句，就心里难受。 事实在他眼里，牛耀兵这家伙有时可爱，恨不能亲他咬他，有时却又骚情欠打，恨不能捶他一顿才痛快，总之又爱又恨。 牛耀兵被弹疼，他一下红了眼，回头就冲他嚷，“牛进福脑子有病，你闲的球疼，你干啥？你再弹我下试试。” 说着就毫不客气地推他一把。 牛进福一下给弄不好意思，自己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却没想......他一下脸羞的涨红，又不甘示弱。 “嗐，你难日的很么，跟你开个玩笑，你......” “开玩笑，你那叫开玩笑？我达都没碰过我头，你张牙舞爪，你咋不去弹你达的头。” “麻烦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俩人很快像斗鸡样吸一起，脖子犟的长长。 “哎哎，你俩干啥？”牛进财赶紧站起来拉仗，牛有铁也加进来，他一把将牛耀兵拉去一边。 但牛耀兵嘴里仍不饶人，尽管他被牛有铁固定着，可脖子仍转了一百八十度，瞪牛进福。 嘴里还大声嚷，“你不就是今晚得了三个猪后肘么，你狂啥？有本事你打一头整猪给我看看。” “我没本事么。”牛进福冷冷道。 “没本事你还狂？你指头闲的慌，撑不住就拿来呀，我给你剁！” “你狗日的再说句试试，看我不放了你的气。” “你来放呀？” 俩人越来越凶，都暴跳了起来。 终于，忙弄火的牛有银气极，他起身怒喝道：“你俩谁再嚷，再嚷一句就站外面雪里去，别回我屋里来。” 他黑着脸，生起气来一点也不比牛进财逊。 这架势，牛进财看了也怕，他连忙添油加醋道：“你俩还愣啥，别看有银哥一直不说话，但他向来可是说一不二，万一真把你俩轰出去，看你俩晚上咋过，到时我也管不了。” 果然，俩人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屋内篝火已经燃起，暖融融的，与屋外的“能把人冻傻”相比，他们没人想被赶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