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惊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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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庙可谓残垣断壁,只剩下一座大雄宝殿,还半边露天,勉强靠着木梁撑着,佛像早已倒塌,底座看出一些泥塑的盔甲,看得出应该是员武将。满地的杂草和砖头瓦块,一片狼藉。瞧着天色,今晚只能在这里安歇,大家便一起动手,收拾收拾,点燃了篝火,烧水做饭,天黑之前,暂时安顿了下来。
郭正趁着埋锅造饭之际,领人在庙的四周查看,这里太过偏僻,除了山脚下的官道,周围一点人烟都没有,却从废墟中查看到石碑,原来这里是九里山,庙名项羽庙。
我听了,心头一惊。这九里山可是鼎鼎有名的地方,从舜帝征服异族部落开始,周公东征之战,晋楚彭城之战,刘邦项羽彭城决战,韩信十面埋伏之战,以及国朝太宗皇帝在这里设置的伏击战,都与九里山有关系,特别是与项羽有关的传说多如牛毛,以至于童谣流传于天下: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小时候,祖父给我讲的最多的便是项羽的传说,痛惜他功败垂成。往昔我对他多是敬意,只是经常走水路下江南,不想今日有缘来到这里。虽然是破败不堪,但那塑像必定是项羽了,不由心生敬意,起身拜了两拜。
郭正一旁笑道:“项羽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大哥还这么敬重!看来是英雄惺惺相惜呀!”
我叹口气道:“此人是大大的英雄,我们占了人家的地盘,当然要给人家行个礼了。我算不了什么英雄,只是一个俗人罢了。”郭正笑了笑,却没再问,只是张罗吃饭。
吃罢晚饭,郭正让人弄些干草树叶,给我弄个窝,铺了大氅,道:“大哥,这里太过荒僻,没有像样的东西,大哥对付一晚吧。外面我来守候,大哥只管安心睡觉。”
我点点头,道:“你和韦罡各带两个兄弟,辛苦辛苦,轮流值勤,遇事可叫我。”
郭正领命而去,在大殿前面堆了两个大木堆,点燃篝火,以防备山中野兽,在庙墙后面,布置不少木头石块,外人闯入,行走不便,稍有动静,我们都能听见。这样,他们守着前面即可。其余兄弟各自在殿中找了地方,铺些干草,和衣而卧。
也许是奔波多日,我有些疲倦,躺在地上,虽然不及床榻舒适,竟然也能酣然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总之我被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而身边的几位兄弟更是鼾声如雷,郭正依靠着柱子,怀里抱着长剑,闭着眼睛。大殿外面韦罡领着人在巡逻,而黑漆漆的夜空,闪烁着几颗星星。
殿中小火堆依旧烧着木头,不时啪啪作响,但我听到的声音,绝不是这个,似乎有什么在屋顶卧着,轻微地声音,仿佛是什么在蠕动。
我心头一惊,悄悄摸了摸右靴中藏着的短剑,又仔细听了听,不错,借着火光,我看见些许灰尘轻轻落下,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屋顶,只是这庙宇破败不堪,是什么东西能在上面游动?
我拔出短剑,又轻轻碰了碰郭正,他顿时惊醒,瞧见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又见我指指屋顶,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屏住呼吸,手握剑柄,盯着屋顶。
那声音慢慢蠕动到屋梁处,戛然而止,我左手取出两枚石子,右手握紧短剑,和郭正同时盯住了那里。韦罡等人并未察觉,依旧在看着火。
许久,一团白影慢慢从屋顶飘落下来,像是人影,却悬在半空,竟然有风吹起,长发飘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们。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头发都立了起来,这是鬼吗?未容我多想,那张脸竟然离开身子,飘飘荡荡,飞了过来,继而一阵阴冷的笑声侵入耳内,我顿觉全身酸软起来,几乎毫无气力,看一眼郭正,脸色苍白,同样也是瘫倒在地,我不禁暗叫不好,难道今日真的遇到鬼不成?忽听的“啪”地一声,是火堆中的木头烧裂出了声响,木块落入炭中,火焰顿时高了起来,那张脸似乎受了惊吓,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却又朝我飞来。
我心头一震,这家伙既然怕火,那它一定不是鬼。我虽然没见过鬼,但我听说鬼是阴气重,夜里根本不怕火,想到这里,我来了精神,轻轻提气,经脉通畅,右手握住短剑,依旧装出害怕的样子。那张脸飘来,依旧冲我吐着凉气,我带它来到近前,用尽力气,挥剑便砍,只听“砰”地一声,那张脸应声两半,原是一个羊皮气囊。声响顿时把殿中众兄弟惊醒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半空中漂浮的无头白影,赶紧往回一收,想要往屋顶走,我追赶不及,眼见它要走,急忙打出两粒石子,一枚穿过白影,打了个空,另一枚却击中一物,有人“哎呀”一声,急忙向屋顶退去。
这时,郭正也来了精神,腾地传出大殿,险些和听到动静转身进殿的韦罡撞在一起,同时大呼“有刺客”。
我也冲出大殿,却见一团白影从屋顶飞落,奔向山顶,郭正追的紧,猛刺一剑,那白影停顿下来,却是反手一刀,二人缠斗起来。
我心中不觉怒骂:“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差点上当。”便领着人围了上去。
此时,天色放亮,那人戴着面具,披着白纱衣,却是左手拿刀,瞧见我们上来,急忙虚晃一刀,转身便逃,郭正追了几步,眼见得追上,忽然有人道:“山水有相逢,得饶人处且饶人!无量天尊,朱大人何必苦苦相逼?”
话音方落,一道人已经出现在郭正面前,手提拂尘,行了一礼。我一见,不觉笑道:“原是无尘道长,幸会幸会!”
正德三年夏,我奉旨下海,寻找成化年间的太监汪直。无尘道长那时还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一名千户,本名冉平宗。他是世代传袭的锦衣卫,其父是成化年间的锦衣卫千户,只是后来触了霉头,死得早,论资历,他入门已有十年,只是为人正直,从不假公济私,不喜欢阿谀奉承,只是凭借本事吃饭,被当时锦衣卫指挥使牟斌重用,做了锦衣卫的千户。正德元年,刘瑾当权,提拔自己的亲信石义为指挥使,牟斌告老还家,差点丢了性命。
冉平宗自然跟着吃亏,五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我明面上是刘瑾的人,而且重新做了北镇抚司镇抚使,替刘瑾做了许多事。对刘瑾更是恭敬有加,刘瑾对我也是恩宠有加。许多人对我的行为颇为不齿,冉平宗也是其中一个。
所谓成大事不拘小节,我当时就是这种心态,更何况我所作所为皆是义父张永授意安排,所以也无法解释。
传说汪直富可敌国,而且手中有大明江山图,一直居住在海外不知名的小岛上。所以,刘瑾派我出海,寻找汪直,为了名正言顺,刘瑾又让南镇抚司出人陪同,这样,冉平宗和我一起出海。
我们先到南京,又去杭州,辗转到福建,登船入海,又调头北上,去了东海,曾经困在荒岛,与大队船只失联,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也算是患难之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汪直。
汪直果然富可敌国,只是他手下人才济济,中外交流,俨然一方诸侯,若以锦衣卫的身份,我们根本不可能接近他。亏得我还有白莲教的护法的身份,加上江湖大盗柳风清的帮助,我们得以上岸。
其实,汪直一开始便知道我的此行目的,也许是惜才,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和我相谈甚欢,说了许多宫中秘事,解开了许多谜底,并且给了我一套大明的地图,和一些财宝,却希望我送给朝廷,而不是给刘瑾,告诉我刘瑾不会太长久,历来朝代,没有哪个宦官可以善始善终的,无论他曾经多么权势熏天,总有一天,会被打下来。
原本也算是功德圆满,我们准备回来的时候,冉平宗突然发难,要刺杀汪直,却被擒拿。原来其父就是被汪直所害,我急忙前去求情,汪直倒也没有计较,说当年的情形,为了大事成功,总得牺牲一些小人物。他没有责怪我们,说他来日无多,这里不可能再让我们找到,便放了我们回去。
通过这件事,冉平宗对我有了好感,一面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一面痛斥锦衣卫及朝廷的黑暗,惋惜我跟从刘瑾。
我没法和他说出实情,只是说身不由己,劝他暂时忍忍。回到京城,我思来想去,还是把财宝献给了刘瑾。刘瑾大喜,提拔我做了锦衣卫指挥使,青睐有加,冉平宗对我所作所为大为失望,便提出离职。
按理说,入了锦衣卫的门,轻易是不可能离职的,哪怕做到老。我劝了多次,他总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打发我,我只得放他走。他索性出家为道士,自号无尘道长,开始在京师,继而去了外地,就再无踪影。
不想十三年后,我们能在这里相见,我真是又惊又喜。瞧他面色虽然凝重,却也有几分欢愉之色,不觉上前相见。
“道长,别来无恙呀!”我拱手抱拳。
“朱大人,你也好呀!”无尘道长看看我,还了一礼道:“一向听闻朱大人顺风顺水,做了许多好事,深受朝廷重用。贫道以为无缘再见,不想在这里又遇到了,实乃三生有幸。”
我呵呵一笑,道:“道长见笑了,在下不过凡夫俗子,只是道长还是那么清秀,和十年前,基本没有变化。看来,深悟其道呀!”
无尘道长轻轻摇头,道:“道行浅的很,不过清心寡欲,顺其自然吧。朱大人怎么来九里山了?”我说道:“奉旨回京,路过这里而已。”无尘道长点头,“朱大人还是大忙人一个!”我摇摇头,道:“身不由己,皇上龙体不佳,我奉命回京!”
无尘道长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么年轻的人,嗨,也许就是朱家的命吧!”用拂尘一指那白衣人,道:“小徒小骆,天性顽皮,他可能吓得你们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我仔细看了小骆,不过一个孩童,一脸笑容,眼神天真无邪,只是右手腕肿了起来,想必是我打中了他,无尘道长又道:“这孩子也是苦命人,父亲出身也是我们锦衣卫,只是,嗨,父母死得早,他可能被吓到了,一直不太懂世事,跟贫道五年了,还是像个孩子。行为乖张,不过没有恶意。”不觉叹了口气,我心有感触,赶紧从怀里取出跌打药,让郭正赶紧给他上药。
无尘道长见状笑道:“贫道虽不成器,但也懂些跌倒用药,他的伤不妨事的。”
此时,天光大亮,巍峨的九里山愈加郁郁葱葱。我心中有事,不便久留,便对无尘道长道:“道长,我还有事,就不在此停留,道长若是回京,不妨前来找我。”无尘道长呵呵一笑,道:“贫道四海为家,漂泊不定,京城只怕不能回去了。大人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不知大人,家在何处?”
我一愣,道:“道长何出此言?”无尘道长四处看看,对我道:“大人可否再听贫道说上几句话?”我不知他要做什么,扫一眼郭正,郭正等人会意,便走了很远,无尘道长看看四周的风景,方才说道:“贫道前几天遇到一位塞外故人,说起大明的事情,特别是提到了大人,说大明天子身体不佳,若有不测,必然会迎立新君,只怕大人在新朝不会过得太舒服。”
我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那位塞外故人会不会是她?又想起李琮的话,莫非这无尘道长也是在做说客?无尘道长接着道:“正德皇帝行事诡异,天下黎民苦之久矣,若是新君登基,必然会推到一切,大人是正德爪牙,必然会受到牵连,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大人多年为国,也是鞠躬尽瘁,只是这位皇帝,太不着调,所以,那位故人于心不忍,所以,给大人两条路,一条是拥立新君,以求拥戴之功,或许还可以保留荣华富贵,另一条是马上辞官不做,远离京城,以大人富贵,不失为陶朱公。”陶朱公乃是春秋时期越国大夫范蠡,吴越争霸,越王勾践失利,险些灭国,亏他能够卧薪尝胆,重用大夫范蠡、文种,养息十年,攻灭吴国,成就霸业,范蠡、文种功不可没,然而勾践为人阴险,对二人早有防备之心,所以,灭亡吴国当日,范蠡便离开越王,离开越国,经商致富,号称陶朱公,而文种则被勾践杀害。
我不觉哑然,良久方道:“怎么?你们都以为皇上会有不测?”无尘道长一笑,道:“人固有一死呀!但活着的人,总得想法活下去!”我轻叹一声,道:“并非我贪慕荣华富贵,只是此时,我已身不由己。若让我做其他事情,确实有心无力。嗨,我只求皇上能够康复!”
无尘道长轻轻摇头,道:“那位故人说,大人是性情中人,肯定不会做其他事情,所以,只能自求多福吧。京城险恶,人心叵测,大人还是要多加小心。特别是大人的一些故人,人非人,鬼非鬼呀!”
我点点头,刚想问无尘道长那位故人是谁,却瞥见山顶处,隐隐有一白衣女子,似乎正在张望这里,我只觉欣喜万分,刚要张口,嗓子却是紧的,再看时,那白衣女子已经转身不见,不觉悻悻,无尘道长似乎看透我的心思,笑道:“有缘千里自然相会,无缘近处难得一见,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罢,深施一礼,拉着那小骆飘然而去。
旭日高照,群山青翠,我眼见得人影皆无,所谓咫尺天涯不过如此,不觉轻轻摆手,心头一酸,怔怔发愣。这时,郭正走到近前,低声道:“大哥!这人是谁呀?瞧着一些套路,和白莲教似乎有些瓜葛?”我一愣,细想小骆的行为,确实有些相像,再者无尘道长父亲当年就因为加入白莲教,而被汪直处死,难道无尘道长也是白莲教中人不成?
我和白莲教的渊源也很深,甚至成了他们追杀的对象,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人生真是变化莫测,昔日好友,得以重逢,本该开开心心,却又匆忙而去,而且心存芥蒂,嗨,我不禁轻叹一声,道:“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待我飞身上马,和大家一起飞奔于官道之上,我恍惚间,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往事一股脑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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