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年轻道人

十一月初一，洛山。 寒风呼啸，枯叶纷飞，山脚下人声鼎沸，一片喧嚣。 这几日，梁丘家与姜家斗阵的消息迅速传播，引得洛州境内沸沸扬扬。 两个世家大族的恩怨纠葛，竟涉及数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太史令衙门的魏执令亲自主持…… 洛州多少年没有这般热闹了，连街边的赌坊都开出了盘口，吸引无数赌徒争相下注。 卯时刚过，洛山山脚下已是漫漫人海。 洛州境内大半的炼气士都闻风而至，甚至有其他州府的世家大族也在星夜兼程赶来。 幸亏有太史令衙门在场坐镇，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一座座简易的棚子被搭建起来，巡视的太史们隔出了一块空地，将看客们挡在外围。 棚底摆放着一张张桌案，各大世家的家主们端坐其上，为首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 他身着一袭青蓝色的官服长袍，双目深沉睿智，下颌留着整齐的美髯，虽已有些花白，却打理的一丝不苟。 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魏长风作为太史院衙门资历最老的执令，性子最为稳重，平日里是决计不会参与到这种世家大族的争斗中来的。 只是此事偏偏涉及了他老友的子女，又引起了太史令主官当朝国师的重视，魏长风才不得不亲自主持这场斗阵。 只是国师为何会对此事如此上心，魏长风就不得而知了。 他先前曾对魏长风说要来亲自凑热闹，只是依照他的性子，多半不会直接现身。 说不定此刻已经化身成某个不起眼的炼炁士，隐匿在茫茫人海之中。 正在魏长风思索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魏执令，您更看好哪一方？” 一位曾与魏长风打过几次照面的世家家主开口问道，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试探。 魏长风端起案几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反问：“诸位觉得呢？” 一位家主立即附和道：“当然是姜家主啊！姜家主年轻有为，这几年带领姜家蒸蒸日上，我们有目共睹啊。” 话音未落，另一位家主就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看未必，姜青屹不过是仗着父辈余荫罢了。反观梁丘念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是真正值得钦佩的人物。” “值得钦佩？敢在阵法一道上挑战姜家主，想必也是个有勇无谋之辈，我看是不自量力吧！” “人家梁丘氏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奇门世家，有什么不敢的？” “那又如何？五十八年前不还是被姜家破了三道大阵？” “又不是他姜青屹破的，能一样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就在这时，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是姜家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人群自觉分开一条通道，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身后还跟随着数十名护卫。 马车旁边，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骑乘着马匹紧紧跟着。 马车停在空地中央，车帘掀开，姜家三兄妹依次下车，朝魏长风恭敬行礼。 魏长风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看着几位后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梁丘念祖来势汹汹，必然存了不少后手，也不知道姜青屹要如何应对。 与别人的看法不同，魏长风认为，恰恰是梁丘念祖选择斗阵这一点最令人担忧。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梁丘念祖怎会选择与姜青屹最擅长的领域一较高下？ 若是姜青屹在此次比试中出了事，他实在想不好要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老友。 就在这时，梁丘氏的使者也穿过人群来到场中。 他朝魏长风深深一揖，恭敬道：“魏执令，在下梁丘才，我们这边已经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魏长风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了姜青屹。 “不知姜家主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梁丘才也在此时走到姜青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家主，我们上山吧。” 出乎意料的是，姜青屹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身旁的李自然。 李自然会意，上前一步，沉声道：“我随你去。” 周围的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梁丘才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位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自然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道：“我李自然，今日就代表姜家试一试梁丘念祖所布下的三座大阵。”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人群先是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道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姜家派他去闯阵？” “姜家主呢？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我可押了姜家五十两银子啊！” “完了完了，姜家这次要栽了，这姜家主都不敢上场。” “别急，说不定这道人是去探路的，等摸清阵法虚实，姜家主再亲自出马。” 魏长风盯着站在前方的年轻道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先前确实想过姜家可能会派人一探虚实，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就算是要派探路的，也应该在姜家的客卿中选择一位年长稳重些的才是。 他看向李自然，语重心长地问道：“你可知道这三道大阵凶险异常？进去容易出来难，甚至有可能丧命其中。” 李自然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多谢魏执令关心，姜家主已经和我说明其中利害。” 魏长风又看向姜青屹，只见他神色如常，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魏长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好吧。” 说着，他双手结成一个复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之间，一只翠绿色的蝴蝶从魏长风掌心飞出，轻盈地落在李自然肩头。 紧接着，魏长风猛地一挥袖子，一张巨大的画卷天空中凭空铺开，上面清晰地映出李自然的身影。 见状，周围立刻有人惊呼赞叹：“魏执令好手段啊，这一手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嘛，魏执令这是怕我们在山下看不清楚，现在好了，能完整观看破阵的全过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