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水镇

修改中，一会换。 —— 疯癫老人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小少年能开悟自家的弟子了，因为他真的很好，淳朴、善良，又带着几分倔强。 心血来潮的疯癫老人突然开口道：“想要当我的弟子吗？” 王易愣了愣，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夫子看重，但是我有师傅了。” 疯癫老人一怔，然后轻轻摇头，“可惜了。” 旁边的狸奴此时眼神已经在疯狂闪烁了，自家的少主真的是太厉害了，老爷真是后继有人了。 疯癫老人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件事，虽然王易拒绝了他，但他还是再次笑着开口道：“那就再聊聊别的吧，比如你觉得什么是法家？” 作为法家的弟子的王易，在听到法家的时候，反而眼神中闪烁过一丝迷茫。 他因为师父是法家弟子，所以也自承是法家弟子，但是自己当真是法家弟子吗？ 王易低下了头，疯癫老人也没有催促，只是继续喝茶。 良久后，王易才试探着道：“法家，其实在我看来，也和儒家差不多。” 疯癫老人眼神亮了起来，他问道：“怎么说？” 王易一边思索一边慢慢道：“其实不论是儒家的礼，还是法家的律，其实也都是规矩，是一条条导人向善的规矩，只是儒家的礼是希望人可以主动向善，而法家的律是希望人不敢作恶。” “都是一样的目地，只不过儒家用道德约束是人的上限，法家用律法约束是人的下限。” “儒法两家的道统冲突，也不过是方法的冲突罢了。” 疯癫老人又笑了，他调侃着问道：“这不还是人性本恶的说法吗？” 王易却缓缓摇头，他认真道：“人性本来就是不可猜度的，或者说趋利避害本就是本能，无关善恶。” 疯癫老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王易的说法，毕竟少年才多大，能说出这种话已然很了不起了。 疯癫老人又问道：“法家很多律条都让百姓怨声载道，你又怎么看待这些恶法呢！” “哪里有什么恶法呢？” 王易笑着摇头道：“不过是执行不到位，亦或是律法已然不适应当前的环境，就看手握道理的人是如何抉择了。” “又比如，若有人可一死能救万人，但是他不想死。在这种情况下，儒家或许会判他死刑，但法家会恕他无罪！” “法家，从来都不是让人喜欢的。” 王易的话掷地有声，疯癫老人也满脸欢喜，虽然已经说过多遍了，但疯癫老人还是要说，王云确实是教了一个好学生。 疯癫老人嘴角带笑，提醒道：“法家，真的是只有律法吗？” 疯癫老人的语气平平，但是宛若黄钟大吕，不断回响在王易的神魂中，王易也是一阵迷茫，口中喃喃自语。 “对啊，法家只有律条吗？不对，律条也只是工具。” “那么法家的法到底是什么呢？是方法？是规矩？还是变化？” “……” 疯癫老人本来还想提点少年几句，但是很快他就闭口不言，这个少年的天资真的好啊。 少年虽然迷茫不已，但是他身上的灵机已经开始波动，属于法家的气运也在不断升腾。 直到过去了数十息，少年才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依旧没有弄清楚法家的本质是什么，但是他的修为却悄然上升到了第二境第三阶，连跨两阶就是他这次的收获。 如果不是身体本能抗拒灵机的伤害，这两阶也不过只是开始。 还在疑虑自己到底是不是法家弟子的王易还不知道，在疯癫老人的眼里，他已经是法家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一批人了。 王易已经闭上了眼睛，体内的灵机重新缓缓动了起来，不断的摧毁脉络后，又渐渐的修复起了脉络。 疯癫老人看着少年嘴边的鲜血，再次轻叹了一句。 “可惜了。” 刚刚的可惜是可惜少年为什么不是儒家的弟子，现在的可惜则是可惜少年为何会遭到天道妒忌，竟然命不久矣。 少年在疗伤，疯癫老人也没有助力，医家圣人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更束手无策，他只是觉得少年头上摇晃的明理之气，真的很像他的小弟子。 疯癫老人想了想，然后伸手拿出了一块黑色的、丑丑的石头，另一只手则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刻刀，他想送这个少年一件礼物，纯粹的礼物。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王易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疯癫老人手中没有停下来，只是笑嘻嘻道：“恭喜了，修为又进一步。” 王易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苦笑道：“谢谢夫子，但确实没什么好恭喜的，我只想好好的走完这一程，看更多的风景，然后顺利的回到上山村，如此便好。” 疯癫老人点了点头，认真保证道：“会的。” 王易这时候才发现这位夫子的夫子双手竟然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好似在忙碌着什么。 王易近眼观瞧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手中托着一块不大的石头，正在认真的雕刻着什么，扑簌簌的粉末掉了一地。 看到王易好奇的眼神，疯癫老人也就开口解释道：“既然是感谢，就要有礼物的。看你一直手里都拿着一把剑，本来是想送你一把剑的，但是后来想想也就算了，还是送你一枚印章吧，君子岂可无印。” 长者赐不可辞，王易没有开口拒绝，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在忙碌。 黑色丑陋的石头平平无奇，看起来就是随手捡的一块山石，带着一种自然的野蛮，但是随着疯癫老人的雕刻，这块石头竟然也慢慢的变的古朴、庄严了起来。 随着疯癫老人的动作，一枚小巧却古朴的印章已然成形，印台、印纽、印鼻、穿銎、印背虽然都简单至极，但是却都浑然一体。 疯癫老人此刻正在认真的雕刻着阴面，大篆的阴文还没有成形，已然露出了几分意蕴，蒸腾出了几分堂皇大气。 卧下的狸奴已然眼神诧异，他看到的东西和王易看到的东西完全不同。 他已然看到了印上环绕着犬、象、鹰、牛、鹿这五种动物环绕，围绕着印章不断奔腾，然后化为了恭、宽、信、敏、惠五个大字，然后一头扎入了印章。 此时，印章已经刻完，疯癫老人笑嘻嘻的将印章递给了王易，道：“看看，喜欢不喜欢。” 王易看着这平平无奇的印章，用墨水试了一试，平日书写用的纸张上面，出现了四个篆字。 “君子中易。” 疯癫老人眼中含笑，语气莫名。 “王易，好好活着，成为一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