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入水

姓苏的船主主动开口交好，王易自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他带着温和的笑意道：“有劳船主了。” “小郎君太客气了。” 苏船主头前带路，边走边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苏名正，正是这座商船的主人，平常也做些小本买卖，小郎君若看得起在下，就和其它朋友一样，叫一声苏胖子就好。” 王易面色不变，依旧温和笑道：“苏兄太自谦了，只是这趟就麻烦苏兄关照了。” 苏正走南闯北，自然看得出来那浅浅笑容下的淡漠，他苦笑一声，知道这位少年郎不好忽悠，干脆也就以诚示人。 他边带路，边主动介绍起了路过的地方以及这艘商船，“船高五层，其中第一层、第二层就装满了此行运送的炎石，第三层是船上护卫、艄工、客长的住房，第四层会运送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 “至于第五层，其实不如说只有小半层，是按照豪华客船的样子装的，小郎君此行就住在第五层，鄙人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会有人来打扰小郎君的。” 苏正没有说的是，第五层其实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此番也都让了出来。 王易点了点头，没有再次表示感谢，毕竟对方有所求，虽然不应在自己身上，但他住的不亏心。 毕竟《五蠹》开篇就说过，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对方这样做，也是有利可图。 苏正边介绍其实也在边打量王易的脸色，但很快他发现王易似乎对商船和外面的景色很是感兴趣，也就主动转换了话题。 苏正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后，才再次笑着开口问道：“小郎君是第一次乘坐商船吗？” 王易果然回头，微笑道：“不止是第一次乘坐商船，也是第一次走水路。” 苏正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幸好鄙人提前问过了，要不然还真要犯错了，所以出发前可能要叮嘱小郎君几句。” 王易语气谦虚，“洗耳恭听。” 苏正也收敛了笑意，认真开口道：“在水路上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特别是入海之后，万一出点什么事，就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因此船主们也都共同遵守一些规矩，不过小郎君只是搭乘，所以只要记住最重要的两点就好了。” “第一就是万一水面有浮尸飘过，面朝上的或许是可怜人，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是背朝上的，就说不定是什么东西了，千万不要烂好心。” 王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看过的一本山水游记里似乎有记载，说是面朝上的浮尸或许是遇难的船员，但背朝上的，或许就是什么水鬼一类的东西了。 书中语焉不详，但总有一定的道理。 看着王易点头，苏正继续开口道：“第二，若是突然发现有什么庞然大物从船下游过，千万不要开口说话，更别出手打扰，等它自己游走便是。” 王易这下有些懵懂了，他开口问道：“为何？” 苏正也没有卖关子，边走边认真解释道：“因为有可能是蛟龙入海。” “大蛇成蟒，大蟒成蚺，大蚺成蛟，大蛟成龙。但是大蛟若想真正成龙，还需要经过天地人三劫。” 说到这里，苏正话锋一转，朝着王易问道：“小郎君可曾听过走蛟？” 王易轻轻点头。 蛟龙会在自身功德圆满之时，借助风雨雷电，自河道或江道顺流而下流入大海之中，自此天地大开，有望转蛟成龙。 但大蛟自带三尺浪，一路上会掀起滔天巨浪，毁堤摧桥带来洪灾。 人们为了阻止大蛟走蛟，会在桥梁上悬挂一把名为斩龙剑的剑，走蛟最忌刀兵之气，这样蛟便不敢前行，但也有实力强大的大蛟会驱水淹没桥梁，然后跨桥而过。 看着王易点头，苏正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开口道：“走蛟就是大蛟的地劫。” “至于说天劫，自然就是指雷劫，蛟化龙是由水入天，要承受天雷加身，承受得住便可龙游九天，承受不住就只能灰飞烟灭，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王易到现在已经明白了，苏正说的游过船底的庞然大物，应该就是大蛟了。 不过王易没有插嘴，因为苏正谈兴正佳，就算是不问他也会主动提起。 苏正果然如王易所料的那般，继续主动解释道：“一般的大蛟其实并不想招惹人类，斩龙剑本身是因为大蛟毁堤淹田，所以只能算是因果。” “但大蛟路过的时候，若是遇到有人说出"这条龙真大啊"之类的话，大蛟倒是可以一路顺利；但若遇到如"哪里跑出来这么大一条蛇之类的话"便会困难重重。” “这就是所谓的人道封正，也就大蛟的人劫，自此便会不死不休。” “所以不管路过的东西是不是大蛟，尽量闭口不言即可，省的惹上什么莫名其妙的因果。” 王易含笑点头，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也不晚。 苏正这时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再次随口提道：“还有一件事，传说弱黄城就在东海之上，所以等船到了东海，千万不要提与"龙"字相关的东西。” 弱黄城，传说神龙后裔的居所，王易若有所思的再次点了点头。 听人劝，吃饱饭，反正他只是个搭船客，船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此时苏正已经带着王易走到了第三层。 果然如苏正所说的那样，第三层与其他各层的装饰完全不同，两排房屋相对而立，偶有人声响起。 之所以第三层没有多少人，是因为这艘商船即将出发，大多数人其实都聚集在第一层。 就在此刻，一声嘹亮的号子声响起，“拔锚咯~出发咯~” 紧接着船身就是猛然的一晃，王易下意识的用潋滟抵住了自己的身子，这才没有被摔倒，然后两岸的景色慢慢的就动了起来。 苏正却如履平地，刚刚开船的动静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甚至他还堆起了笑容，朝着王易歉意道：“忘了小郎君刚刚上船，还不适应，抱歉。” 王易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事，然后跟着苏正上了四楼。 而和其它各楼不同的是，四楼的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葛袍，神色冷硬的年轻人，此刻正抱剑而立。 目光警惕的打量着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