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强中更有强中手

孙青霞能够在泺源公馆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这就让吴小宝感到无比佩服。 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这就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 “小宝，做事情要专心，不然的话就会带来很多麻烦。你过去在芙蓉街做的那些事情，可有可无，可大可小，可是现在你在日本鬼子的地盘上，如果做错了一件事，那就会万劫不复，所以马虎不得，更不能犯错。” 吴小宝赶紧点头，他知道孙青霞是为自己好，说的也完全正确。 “孙小姐我知道。但现在日本鬼子太狡猾了，你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尤其是田中一郎，每一次跟他在一起，我都觉得心惊胆战，这个死鬼子，眼珠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 孙青霞笑起来：“要不他们怎么叫鬼子呢，就是如此。小宝，面对这些日本鬼子，既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自高自大，总之把他们当做普通人去对待那就是了。有时候装傻，就是最好的伪装，你现在做得很好。” 吴小宝有些惭愧，他知道自己在田中一郎面前破绽百出，尤其是跟随着大卡车，去送那十二个人，他自己都快被吓尿了，并且回来之后，好像掉了魂一样。 跟孙青霞相比，简直是丢死人了，现在连说都不好意思说。 吴小宝刚想开口，外面有大卡车开进来，车灯光柱扫到窗户上，让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孙青霞十分淡定，即便是车灯光柱扫到她脸上的时候，她也一动不动，双眼放射着寒光。 “小宝，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日本鬼子占领济南，还有很多其它地方，就证明鬼子有恃无恐，南方军的部队节节败退，根本想不到要开始反攻。我们都不知道。这场仗究竟打到什么时候？小宝，这种情况下，就要求我们卧薪尝胆，潜伏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隐忍。” 吴小宝挠了挠后脑勺，他知道卧薪尝胆的道理。 越王勾践灭国之后，卧薪尝胆，矢志奋发，最后消灭吴王夫差，成功复仇，可是现在他一个人既不是八方面军，也不是南方军，又怎么做到，像越王勾践那样？ 他用力挠着后脑勺，冒出一句：“孙小姐，八方面军到底有没有实力打回来，解放济南？” 孙青霞淡定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太行山那边已经雄兵百万，摩拳擦掌，很快就要杀出太行山，向东进发。同时，我们在其它地方，还有大量部队，联合行动。你放心，这些百万雄师在英明领袖的指导之下，一定能够领导所有老百姓，打败日本鬼子，过上新生活。” 她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平静，但脸上的表情无比自信，让吴小宝心里仿佛吃了十几颗定心丸，完全放下心来。 他说起日本鬼子把十二个人放回去的事情，孙青霞点头：“这就是日本鬼子的毒丸计划，这十二个人或许不能为日本鬼子提供更精确的情报，但是这种计划一层一层安排下去，在全国任何一个城市和乡村更新迭代，总有一些人，会成为日本鬼子的铁杆汉奸，让南方军的秘密全都泄露出来，最终南方军不堪一击。小宝，你能想到的事情，大将军也能想到，她只是在拖延时间，我明白她在准备一个大计划，日本鬼子可以实时读完计划，她也同样以这个计划反击，你明白吗？” 吴小宝拼命点头，他已经意识到，大将军把这十二个人当作诱饵，跟日本鬼子田中一郎互相对抗。 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可是战斗一触即发，剑拔弩张，任何人卷入其中，都有可能变成炮灰，最终尸首无存。 他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又缩了缩脖子，反正在泺源公馆，他始终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漏风，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敌人一刀砍下。 “孙小姐，你和大将军是同门师姐妹，为何不能联手？难道说，你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孙青霞又是淡淡地一笑：“我们个人之间没有矛盾，但我们信奉的理想和主义已经决定了，我们将会走向不同的地方，最终分道扬镳。大将军对我非常照顾，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八方面军和南方军，你想一想，两只势力如何才能融合，你能做到吗？” 吴小宝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跟他无关。 他就是个小混混，在孙青霞的领导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至于南方军和八方面军之争，他看不懂，也做不到，更不可能站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去决定一些事。 总之，现在他只要跟着孙青霞，心里就十分笃定，没有任何顾虑。 孙青霞忽然再次提到了方小姐：“小宝，方小姐这边，你不要操之过急，方大夫是济南老百姓最爱戴的医生，所以他的家庭备受关注，于是就高处不胜寒。如果你表现得过于殷勤，反而做错了，懂不懂？” 吴小宝赶紧点头：“孙小姐，我对于方小姐没有什么坏心，只不过是替薛先生和方大夫之间联络消息的时候，偶然遇到，绝对不会像外人说得那么丰龊。” 孙青霞笑起来：“刚才我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来没有什么丢人的，但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方大夫为老百姓做事，藐视权贵，过去韩长官在的时候，已经让很多非法之徒盯上。如今日本鬼子占领济南，也同样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毕竟中医和日本医学之争由来已久，日本军医觉得他们的手术能力天下无敌，要干掉中医，让所有老百姓信奉日本医学，所以方大夫就成了碍事的人。” 吴小宝点头，他没有想到这一层，也不知道日本军医到底是什么水平。 反正济南人都信任方大夫，任何一家有了头疼脑热的事情，肯定先想到方氏诊所。 在济南，德国人开的医院，也很受欢迎。 那些有钱人很信任德国医院，可是日本鬼子进来之后，日本军医已经取代一切。 中国人对日本军医天然不信任，就算有病，还是先到方氏诊所去。 “小宝，你不但要低头走路，更要抬头看天，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风起于青萍之末，你就要明白，这阵风从何而来，刮到哪里去，最后造成什么后果？” 吴小宝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 “以后见到方小姐要格外尊重客气，千万不要像芙蓉街的小混混一样，厚颜无耻地开玩笑，方大夫是一个公正严谨的人，他对人的观感一旦注定就不会改变，如果你想跟方小姐之间成为朋友，那就要注意这一点了。” 吴小宝连连点头，但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又赶紧摇头。 在孙青霞面前，如果他表现出对方小姐感兴趣，那就真的是对孙青霞不公了。 外面又安静下来，看来日本鬼子这一次没有抓人，既没有大吆小喝之声，也没有被抓的人哀哭嚎叫声。 吴小宝偷偷松了口气，他不希望济南人在泺源公馆受苦，一旦有人被抓，他就觉得仿佛自己心上扎了一把刀。 那边嚎叫哀哭，他就觉得疼痛难忍。 “孙小姐，你们八方面军和大将军的南方军到底能不能干掉日本鬼子？如果你们从进入济南的第一天，每天干掉一个鬼子，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几百个鬼子死在你们刀下，日本鬼子的实力又大受损失，对不对？这就是吴小宝最简单的想法，每干掉一个日本鬼子，济南人就好过一点。” 孙青霞摇头，目光渐渐变得沉稳深邃。 “小宝，事情不是这样算，做买卖也不是这样盘账。我们杀一个日本鬼子，只会引发日本鬼子的愤怒，开始反扑，不但搜刮老百姓，而且在城里城外烧杀抢掠。他们就好像一窝有毒的马蜂，不动它则已，一动它，马蜂炸了窝，就要飞出来蜇人。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们不能消灭这个马蜂窝，那就轻易不要触碰他们，等到有了足够实力，一鼓作气，拿下马蜂窝，全部消灭，这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计划。我是这样想的，大将军也是这样想的，你懂不懂？” 吴小宝皱着眉头，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小时候捅过马蜂窝，大多数时候，是用松树枝点燃火把，直接把马蜂窝烤干，烧成灰。 假如没有火把，用竹竿去捅，那就真是捅了马蜂窝，每个人都被蛰得鼻青脸肿。 他几乎明白，最近想说的事，但还是有些疑惑。 “孙小姐，你们等来等去，到底在等什么啊？日本鬼子天天抓人杀人，在城里城外开着大卡车，跑来跑去，但你们没有任何动静，这岂不是让济南的老百姓寒心？再长此下去，只有南方军才能救济南，就成了老百姓唯一相信的道理。至于八方面军，远在太行山，穷途末日，自顾不暇，老百姓再也看不上你们，你说是不是啊？” 这不是吴小宝故意耸人听闻，而是现实就是这样。 济南老百姓已经等得够久了，自从日本鬼子进城，开始杀第一个人，他们就觉得太阳西坠，陷入黑暗，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直接过够了。 如果南方军发出通告，发誓要打回济南，消灭日本鬼子，那么老百姓的心肯定都放在南方军那边，只有吴小宝知道，像南方军那样做事，就算是赶跑了日本鬼子，迎来的也是韩长官那样的土匪一般的军阀，老百姓依然受罪。 他希望把济南城变成太行山，人家那里什么样，济南就什么样。 那样一来，老百姓就能真正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翻身当家做主人，再也不受欺负压迫。 孙青霞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暗：“小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现在的日本鬼子占领济南，正在兴头上，并且武器精良，兵强马壮，很难撼动。我在等机会，也在等消息。太行山这边，全国一盘棋，到了什么时候应该发起反击，那就是决战之日。南方军这边，跟我们不同，各自为战，人心不和，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为了老百姓打回济南，这一点永远不会错。大将军到了这里，虽然个人痛恨日本鬼子，但是他必须听从四川那边的安排，永远都做不了主。小宝，再黑的深夜都能过去，再迟的黎明都能到来。我始终相信，济南一定会解放，日本鬼子一定会完蛋，这个东洋弹丸小国，想骑在中国这头大象身上，作威作福，那根本不可能，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