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吴小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对着田中一郎，他只能是老老实实跟随，不管对方说什么，都陪着笑脸，连连点头。 如果不这样，他就根本没有生存的机会。 在泺源公馆聪明人太多，这些鬼子比鬼都鬼，所以说，这种态度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小宝，你以前见过高山，他是不是就是这种样子？” 吴小宝立刻摇头：“他以前见我的时候，居高临下，趾高气昂，恨不得一根指头把我摁到桌子底下，我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 田中一郎点头：“很好，这就对了。有些人见到比自己低的，就恨不得生吃了对方，见到比自己高的，恨不能跪在尘埃里，高山就是这样的人。” 吴小宝气地跺脚：“先生，这种人就像哈巴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哈巴狗也会咬人。” “没错，小宝，你说的对，所以这条狗放在那里，不能给他自由，要好好看着点，对不对？” 吴小宝连连点头，没想到田中一郎接着说：“我派你去监视他，跟在他身边，怎么样？” 吴小宝大吃一惊，他可不想跟高山这种人在一起，这家伙阴阳怪气，吃里扒外，如果南方军派人刺杀，恐怕他也有生命危险。 “先生，还是算了吧，这家伙很难缠，我可不想跟他在一起。” 田中一郎摇头：“小宝，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事业，每个人都得勇挑重担，对不对？” 吴小宝想了想，再度为难的摇头：“这家伙欺负人，我真的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田中一郎笑起来，双手拍打吴小宝的肩膀：“小宝，既然这样，我教给你一个办法，就把他当成一条狗，一见面给他吃的，他就对你摇头摆尾，老老实实听话。” 吴小宝想了想，既然田中一郎都这样说了，看起来无法推辞，只好点头。 “小宝，高山叛变，说了那么多秘密，南方军肯定害死他，现在他就是诱饵，既是人家的诱饵，也是我们的诱饵，你明白吗？” 吴小宝装作稀里糊涂的样子，连连摇头。 “小宝，敌人把他当做诱饵抛出来，让我们上当，我们反过来，也把他当诱饵，等到南方军的人刺杀他，或者是跟他接头的时候，立刻补杀，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很快瓦解南方军。” 吴小宝听懂了，现在日本鬼子已经不再妄想，直接消灭抗日武装，反而变成了另外一种手段，只要中国人内部起了内讧，那就好办了。 吴小宝挠挠头：“先生，你说的话我不懂，但是我还是希望泺源公馆平平安安，大家都有饭吃。” 田中一郎眯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吴小宝：“小宝，有饭吃很简单，在我们日本，很早就实现了人人有饭吃，但是有饭吃，还得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身外的环境，除了火山海啸，就是地震瘟疫，那还怎么活？” 吴小宝过去就听薛先生说过，日本鬼子之所以侵略中国，就是因为他们生存的环境太恶劣，随时都有可能国家被大海淹没，所以，四处出击，不择手段。 吴小宝一边挠着头，一边认真听着。 反正他知道，田中一郎说话，根本不在意他懂不懂，只是自言自语。 关于高山，现在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的叛变，简直是一个笑话，就连日本鬼子都不信任他，如今给他的权利，不过是空中楼阁。 吴小宝也想到，当时田中一郎对自己，可能也是同样看法。 一个芙蓉街的小混混，怎么可能成为，日本鬼子特殊部队的领导人？ “小宝，看到高山，我就想到，你们中国人诡计多端，从来都不会按照正常规则行事，明明口口声声说着仁义礼智信，但言而无信，真是可笑。” 吴小宝并不懂得这些，但是他明白，对待朋友，言而有信，对待敌人，如果同样态度，那就是傻子。 日本人在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于这种魔鬼，最好是设下圈套，让他们万劫不复。 他看着田中一郎，眼神虽然平静，但内心恨不得拔出一把刀来，直接捅到田中一郎的肚子里，再使劲搅动两下，把五脏六腑全都弄出来。 对于日本鬼子，他恨之入骨，此刻只是无可奈何，不然的话早就动手报仇。 “小宝，你跟着高山，不管他说什么，你只说好好好，是是是最后来到这里向我报告。总而言之，你就是我的顺风耳，千里眼。” 吴小宝点头，既然田中一郎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敢更改。 田中一郎忽然指向北面：“小宝，你从芙蓉街过来，看到有什么改变？” 吴小宝老老实实回答：“日本商号越来越多，中国商号越来越少，过去十家里面，有两家是日本商行，现在十家里面，有七家是日本商号。” 这就是他的观察结果，老老实实告诉田中一郎，并没有什么问题。 “没错，小宝，你看的很仔细，我的目标，就是让这条百年商业街，最后变成我们日本人的天堂。在东京，每一条街道上都有商店和酒馆，所有人忙碌一天之后，喝酒谈天，翩翩起舞，这才是你们中国人说的世外桃源。” 吴小宝想了想，缓缓地摇头：“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我觉得，你想的一定正确，而且美妙。” 其实，吴小宝已经听懂了，假如芙蓉街变成日本街，就便宜了这些日本鬼子，他们在这里享受到老家的风情，就能安心住下来，日本天皇迁都于此，也就有了理由。 可是，那对于中国人来说，就像在脸上挖一个坑，在胸膛上掏一个洞，距离死期不远了。 所以，中国人不能接受这种侮辱，整个芙蓉街也不可能变成日本街。 吴小宝此刻脑子里转来转去，就是想赶紧利用鬼神狐仙，兴风作浪，把这些日本浪人全都吓走，让他们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屁滚尿流逃走。 过去，芙蓉街北边有三个神婆，北大槐树那边也有两个很有名气的神汉。 假如把这些人聚集起来，多拿点钱，他们走街串巷，散布流言，很快，整个芙蓉街就将变成鬼街。 这是他的计划，如果放在从前，一旦有了计划，就会立刻执行，并且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 可是现在，他已经跟随着大将军、孙青霞学的更加沉稳，反复考察计划，有没有漏洞，如果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将来被日本人识破，整个济南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他过去从没主张一面，如今要使用这个办法，后果责任全部自负。 他刻意想在孙青霞面前表现自己，如果办砸了，面子就丢大了。 “小宝，每一天我都到芙蓉街去转一圈，看着日本商号越来越多，生意红红火火，真是乐开了花。你是中国人，大概不懂背井离乡的滋味，我们日本人千里迢迢来到济南，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就是为了让济南人，也能融入我们日本。” 吴小宝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田中一郎面对面这样说，根本不把他当人。 最起码，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中国人，已经视为日本人的奴隶。 东北三省沦落敌人手中，多少老百姓背井离乡，越过山海关，一路向南，整个华北华南沦陷的时候，也有更多百姓拖家带口，往西南逃跑，这才是真正的背井离乡。 而日本人作为侵略者，竟然假惺惺的思乡怀念，简直是把中国人当傻子。 吴小宝笑不出来，只好用力挤出假笑：“先生，芙蓉街这边真的很繁华，好多中国人喜欢日本来的洋玩意儿。” 田中一郎哈哈大笑：“那是当然，我们日本人的清酒，天下无双，比起你们中国的白酒，英国的红酒，高明几百倍。所以，最大的盛宴都是喝日本的清酒。” 吴小宝只好连连点头，已经无话可说。 田中一郎平时严肃认真，但到了这种自吹自擂的时候，竟然乐而忘形，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到吴小宝离开小楼，回到厨房，觉得浑身疲惫，举步维艰。 面对田中一郎的时候，他有好几次无法控制内心破口大骂的冲动。 日本鬼子太可恶了，占领济南不说，杀了那么多老百姓也不说，偏偏叫嚣着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无数汉奸狗腿子也跟着摇旗呐喊。 高山那样的无耻之徒，投降到田中一郎麾下。 吴小宝感到内心憋闷，几乎不能呼吸。 他靠在窗前，死死盯着对面的碉堡。 当下，他觉得自己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也想跟着八方面军打鬼子。 但是，在济南根本没有那样的战场，他只能是忍气吞声，装聋作哑的活着。 就在这时，高山叼着香烟，溜达着过来。 靠在窗前，跟吴小宝隔着窗户打招呼。 吴小宝只能开门迎接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千万不能坏了孙青霞的好事。 此时此刻，他分不清高山是好是坏，这个诱饵分别属于日本鬼子和外面的陌生人，吴小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个人举动，破坏了其他计划。 他现在越来越忍得住，装扮演戏的本事越来越高。 “小宝，我刚刚在想，洛口浮桥那边，似乎还有一些账目没有算完。” 吴小宝有些奇怪，来自宫本的金条都被高山他们截货，送往四川南方军总部，如果还有账目，跟自己可没关系。 “小宝，你和宫本有好几笔交易，他肯定为了讨好你，送了不少金条，这些金条到底放在哪里？麻烦你告诉我。” 吴小宝气的一愣，所有金条都已经交给童爷，一路辗转，全都被南方军拿走了，他身边一根都不剩。 这股邪火还没有发泄出来，高山重提，等于是戳他的逆鳞。 吴小宝摇头：“人家日本人怎么会送我金条？我又不当官，送我也没有用，我去洛口，只是看看商业街。” “小宝，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早就知道宫本对你做了什么？我的线人就在大院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吴小宝急的挠头，这件事根本说不清楚，他身边所有的金条都被人弄走了，等于是吃了哑巴亏。 自己还没找算南方军，高山就这样找他，简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他。 他内心气往上撞，本来想分辨两句，硬生生咬着牙，装出笑脸：“高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宫本没有送给我金条。” “小宝，你这就不实在了，我明天就去泺口浮桥，亲自问一问宫本，这家伙把守着黄河要道，天天收买路钱，不知道贪下多少金银财宝，我可不能饶了他。” 高山喷出一大口烟雾，呛的吴小宝猛烈咳嗽起来。 “小宝，以后在泺源公馆，咱们是老熟人，彼此关照，共同发展，怎么样？” 吴小宝透过烟雾，看着高山那张人模狗样的脸，咬着牙点头。 高山哈哈大笑：“不错，小宝，你这副模样，真像是日本人的哈巴狗，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真听话。” 吴小宝脸上的笑容全都僵硬，他想不到，高山竟然敢这样侮辱他，而他原先是田中一郎的左膀右臂，任何人都得给他一点面子，高山这样做，似乎是存心激怒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此刻，他内心突然迸发出来这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