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猎杀者有来无回

吴小宝的心顿时悬起来，如果有这些人在外面等着，美亚子就不可能平安返回商店。 “不要慌，在泺源公馆里面保证安全。” 美亚子笑起来：“小宝，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害怕，更何况田中先生还在小楼里，他能想出办法消灭这些刺杀者。” 吴小宝的心猛地一沉，当他意识到自己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就非常担心，如果这些人死了，老百姓会不会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 “小宝，不用担心我，从小我就知道，战争无情，必须学会在战争中保护自己，你也一样。” 吴小宝忍不住皱眉，他对于美亚子的认识，一天比一天更深。 过去孙青霞曾经说过，每一个派到中国来的日本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使命。 别看是平民，或者浪人，他们离开东京的时候，都受过统一的训练，等于是全民皆兵。 尤其在九一八之前，很多进入山海关的日本人，都懂得绘制地图，刺探军情。 正是这些情报，才导致他们一进入山海关，就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吴小宝看着美亚子的侧面，口中十分苦涩。 他发现，这个女孩子虽然表面漂亮，说话温婉，但内心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 “小宝，你在看什么？”美亚子羞涩的笑起来。 吴小宝赶紧收回目光：“我只是觉得，你从芙蓉街过来太危险了，这些人跟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枪射击。” 美亚子摇头：“他们不会，这些人要对付的是军人，而不是平民，你看，芙蓉街那么多日本平民，他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吴小宝点头，事实正是如此，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连这一点分不清，抗日武装真的就白活了。 北门外的那几个人缓缓散开，有三人向西，四人向东。 吴小宝脑子里装着泺源公馆的地图，向西这些人，就能绕到泺源公馆的后门，向东的人则是去了东门。 当他们守住四个门口，不管美亚子从哪个门口出去，都立刻被盯上，无法全身而退。 从内心深处，吴小宝不希望美亚子出事，那只会激起她的老乡们的愤怒，让抗日武装的刺杀变得毫无价值。 吴小宝更希望这些人对准的是田中一郎，不管付出多大牺牲，只要把这个日本鬼子，骰子斩于马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小楼的门口，田中一郎依然站在台阶上，他面前的鬼子换了一轮又一轮，始终仰着头听他训话。 吴小宝看着田中一郎激情飞扬的模样，就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面目可憎，但偏偏干不死他。 或许，此人实力超强，表面上从不显山露水，但对付任何危险情况都游刃有余，别人死了，他一直不死，这就是事实证明。 终于，田中一郎跟那些日本鬼子交代完了，就向这边走来。 美亚子冲上去，满面笑容：“田中先生，今天看起来你的工作真是忙碌。” 吴小宝看着这两个日本人，就觉得内心充满了纠结，田中一郎真是无耻，连自己的妹妹都贡献出来，只是为了加强自己在济南的统治力。 “小宝，今天正巧美亚子过来，你让厨子们好好做几个菜，我们在你的房间里喝一壶。” 吴小宝赶紧答应，吩咐厨子们做饭，并且迅速列出了八菜一汤的菜单。 反正，泺源公馆的一切都属于田中一郎，这一顿饭消耗多少都无所谓，只要美亚子吃得开心就行，剩下的饭菜，三个厨子也能大吃一顿。 进了吴小宝的房间，田中一郎放松下来：“出了这么多事，真的是让人焦头烂额，小宝，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放松下来，不必端着军官的架子。” 吴小宝很谨慎，因为此刻，两个日本鬼子在场，一个说话，一个就会偷偷观察他，假如他露出任何破绽，都会落在对方眼里，那就糟了。 “先生，芙蓉街那边爆炸的时候，很多人都吓坏了，真是残暴，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有没有办法抓住他们？” “小宝，抓他们没有意义，你们中国人古代兵法上就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找到幕后的主使者，才是唯一真理。” 吴小宝给两个人倒茶的时候，眼角余光向外撇了一下，泺源公馆后门出现了那几个跟踪者。 吴小宝心里暗骂：“这些人真是不长眼，现在日本鬼子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进来，进来就是一个死，站在门口也不安全”。 美亚子向后门指了指：“先生，就是他们，一直跟着我，原本有十一个人，渐渐散开，我怀疑，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 三个人坐在屋里，透过窗子，远远的盯着北门。 那些人装作若无其事，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拎着包袱，在门口走来走去。 门口的两个哨兵抱着长枪打盹，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这都是田中一郎的吩咐，要让哨兵表现出萎靡不振，十分懈怠的样子，外面的抗日武装才会上当。 田中一郎笑起来：“没错，他们针对的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马上去死，包括日本军部也是一样，他们嫉贤妒能，觉得我抢了他们的风头，在天皇陛下面前说他们的坏话，这些家伙鼠目寸光，不要管他们了……” 田中一郎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吴小宝内心的纠结越来越强烈，他不可能帮着日本鬼子击杀抗日武装的人，可这些人不分好坏，只要冲进来，肯定是乱枪齐发，他也跑不了，就算躲在床底下，也被人揪出来一枪爆头。 他挠了挠头：“田中先生，为什么不能加强岗哨，避免这些人冲进来？现在整个泺源公馆士气低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田中一郎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已经布置好了，就算他们进来，也伤不了你我。 “小宝，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盯着厨子们好好做菜，让美亚子吃的舒心。” 吴小宝面临这个巨大难题，伺候美亚子没问题，他不希望吃着吃着，外面的人就冲进来，引起一轮枪战。 日本鬼子的机枪已经子弹上膛，蓄势待发，这些家伙们进来，支撑不了一个回合，一照面就得被干掉，白白丢上性命。 如果，这些人是大将军派来的，大将军就罪该万死，明知道这件事龙潭虎穴，虎狼之地，却把人派过来探路，简直不把人当人。 四个菜上桌，吴小宝端起酒壶，给田中一郎和美亚子倒酒。 济南本地的白酒，味道醇厚，香飘满屋—— 田中一郎端起酒杯，轻声感叹：“美亚子，真希望这时候我们是在东京的乡下，那时战争还没开始，一切似乎风调雨顺，我们守着自己的天地，没有任何牵挂。” “没错，田中先生，那才是最美的时光，但你也说过，既然我们身为日本国民，战争开始就要为国争光，一往无前。” 吴小宝坐在这里十分尴尬，两个日本鬼子谈天论地，而他作为中国人，完全站在对方的反面，恨不得把田中一郎的手枪抢过来，直接把这两个日本鬼子干掉。 这种矛盾不可调和，他是济南人，永远忘不了吴家堡村民被日本鬼子机枪扫射的情景。 “小宝，我一直邀请你加入我们，考虑好了没有？” 美亚子温柔的看着吴小宝，但吴小宝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二位，我是在芙蓉街讨生活久了的小混混，没有那么高的期望，做个济南人就挺好，还是不要浪费你们的时间了，免得给你们丢人。” 田中一郎摇头：“小宝，我会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过一段时间我的功劳足够，就会调往北京或者上海，美亚子留在这里，你好好照顾她。” “但你怎么才能照顾她？拥有那种能力，就是要接替我掌管这里，你们中国人一向就是欺软怕硬，当你手里有足够的权利，他们只会对你下跪，一个个在你面前变成软骨头。” 吴小宝内心那股怒火腾的一声燃烧起来，当着他的面侮辱济南人，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先生，那只是一小部分汉奸而已，微不足道，他们并不能代表济南人，这场战争里面，很多中国人是抗日到底的，对不对？” 只有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吴小宝可以说说心里话，而不是完全的唯唯诺诺，点头称是，他不能让美亚子觉得自己也是卖国贼。 田中一郎的脸沉下来：“小宝，我们邀请你加入，就是告诉你，以后永远效忠日本，忘掉中国，懂不懂？” 吴小宝当然懂，所以他才不会加入对方阵营，变成真正的汉奸狗腿子。 “田中先生，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不要给你增添麻烦了，一旦出了事，让你的面子上也很难受，对不对？” 美亚子笑起来：“当然，我们不会勉强你，小宝，可是你要想在济南永远的屹立不倒，那一定得找好靠山，当下，泺源公馆就是你的靠山。” “只是，你不加入我们，怎么可能跟靠山融为一体？到时候恐怕就会变成，抗日武装要杀你，日本军队要杀你，老百姓也会杀你，你该怎么办？” 这就是实情，吴小宝作为潜伏者，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这一切？ 如果有一天，误伤在中国人枪下，他也认命。 “美亚子小姐，现在外面打仗那么激烈，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我们还是不要过多考虑未来。” 后门外面，几个人试探着往里走，两个哨兵横着长枪挡住。 说是迟、那时快，不知哪个人抢先动手，两个哨兵突然就软绵绵的倒下…… 吴小宝吃了一惊，这些杀手也太猛了，只用小刀，近距离攻击，两个日本鬼子连叫都叫不出来，就死了。 如果不是当着田中一郎的面，他几乎要拍手称快。 田中一狼冷笑：“你看，这些家伙简直不知死活，他们都弄不清楚泺源公馆里面发生了什么，直接就杀人进攻，小宝，你猜猜看，他们能活多久？” 这些人进了院子，毫不犹豫，直奔小楼。 吴小宝的心彻底凉了，小楼的三楼上，刚刚补充了重机枪，这些人往前走，早就在射击范围之内，日本鬼子还没动手，就是等着其他陆续进来的人。 果然，东边也有人从黑暗中冲出来，总共竟然有十八个人，左手握刀，右手握枪，直接冲进了小楼的正门。 吴小宝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这些人在院子里就会遭到射杀，根本连进楼的可能都没有。 “先生，他们冲进去了，怎么办？” 田中一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没关系，你们中国人有句成语叫请君入瓮，当下的一楼就是一口大瓮，他们只要进去，就不会再出来了。” 吴小宝一直觉得，日本鬼子会依靠重机枪，把这些人全都打成蜂窝，这应该是最简便的方法。 可是，小楼里一直静悄悄的，根本没有枪声，不知是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