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旁敲侧击

吴小宝从来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困境，被童爷背后跟踪，然后拿捏。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童爷根本不是自己人，也不会帮助济南人，只会让日本鬼子利用。 “童爷，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当然应该互相提醒，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童爷笑起来：“小宝，实际上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跟着日本人，又跟着八方面军和南方军，风生水起，我也想跟你一样，但是没有那个条件。” “田中一郎欣赏你，我也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勾当？” 吴小宝冷笑，他知道童爷在想什么，有些肮脏的想法，也只有大观园这些混混们才能想出来。 “童爷，刚才的事情忘了它，怎么样？” 童爷摇摇头：“那不可能，如果有些事情我不记住的话，那怎么跟你做交易？” “我给你送了那么多金条，结果大观园商埠区、北大槐树也没有我什么事儿，到最后日本鬼子占领一切，我给你的金条岂不是就浪费了？” 吴小宝本来就没想要童爷的金条，知道这个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拿了他的钱，又给他干不了事儿，以后后患无穷。 “童爷，这些事情我也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日本鬼子那边，我又说了不算，人家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对不对？你不能把账算在我身上，到以后说起来好像是我坑了你。” “田中先生做事，从来不受别人左右，你找我也没有用，如果那些金条你觉得肉疼，那就还给你。” 童爷哈哈大笑：“小宝，好兄弟，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够收回来？你在泺源公馆是日本人的红人，我脸上有光。” 如果放在以前，对方这样说，吴小宝也许就松一口气，可是现在吴小宝已经明白，童爷这家伙无孔不入，如果被他盯上，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童爷，我只想跟你说，现在田中一郎和花枝小姐两个人，各有各的本事，如果你想从他们身上找好处，那恐怕就难了。” 童爷摇摇头：“没错，我已经知道了，明湖擂台赛就是鸡肋，现在我不想了，就是想等到八方面军打回来，我也能够在他们手底下分一杯羹。” “到时候，小宝，你可得给我说一说，大观园商埠区到北大槐树这边都得归我管理，如果可能，我把这地方包下来，向他们交租金，怎么样？” 吴小宝感叹，童爷现在不是江湖人，而是变成了生意人。 既然这样，那就坐下好好谈谈，更何况，以后八方面军进了城，吴小宝都说了不算了，又怎么可能帮童爷说话？ “童爷，你想的太多了，日本鬼子占领济南城，还不知道占多久，你就想等到以后，变了天地再回来分账。” “小宝，告诉你吧，我对你有信心，你这家伙是个鬼精灵，哪里有好处你就往哪里去，所以跟着你就不会错，是不是？” 吴小宝苦笑起来，他自己可没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是因为碰巧遇到孙青霞，人生才从此与众不同。 如果没有孙青霞的话，他现在还是芙蓉街的小混混，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挣扎在死亡线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感慨，过去没有想通的事情，突然间打通了。 他突然看清了自己现在的位置，虽然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是外面的济南人看来，他是田中一郎的狗腿子，很多事情就能说了算，既然如此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告诉童爷，有钱就做事，没钱就自己去挣扎。 他看了看童爷，轻轻的直了直腰，又挺起了胸膛，说出的话语气随即变了：“童爷，你到底想要什么？过去说的不清不楚，我怎么跟田中先生去交代？” “我只想说，日本鬼子跟咱中国人不同，你想要的管理人家未必肯让给你，空口说白话怎么行？你送出两根金条，就想要收十根金条，这笔生意算的太精到了，是不是？” 童爷愣了愣，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也想多花点钱，把地方包下来干，日本鬼子不同意，那怨我吗？” 吴小宝冷笑了一声：“那好吧，反正现在是做生意，所以，货物被摆在柜台上，谁想要什么，拿钱就是了，交钱的人多了，那就竞买竞卖，对不对？” 这就是吴小宝现在能够想到的，他不能让别人全都安静下来，只有混水摸鱼，自己才能获得那些东西。 总之一句话，当他挺起腰杆做人的时候，别人才会更看重他。 “小宝，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以后哥哥赚了大钱，有你一份儿，绝对不能让你白忙。” 吴小宝感叹，童爷这家伙真的是太精了，根本不愿意多付出，只想往里进。 两个人站在暗影里说话，几个日本人从旁边经过，有一个故意挑衅，撞了童爷一下，童爷赶紧闪到一边，陪着笑脸，拱手作揖。 吴小宝看到他样子就觉得恶心，堂堂的济南江湖人，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简直令人不耻。 日本人哈哈大笑，摇摇摆摆的走过去。 其实，现在整条芙蓉街已经是日本人的地盘，中国人在这里没有一点点地位，随便人家欺负。 “童爷，你根本不敢反抗日本人，对不对？现在这个样子，日本人踩在你头上，你也得老老实实陪着笑脸。” 童爷脸都不红：“那是当然，换了你也得一样，日本人占了济南城，咱们在人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 吴小宝无奈，他发现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嘴上说抗击日寇，保家爱国，实际上每个人都腿脚发软，见到日本鬼子立刻下跪，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只有八方面军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抗日中流砥柱。 “童爷，你有没有想到过，你这样做的时候，也会被人看作是狗腿子，等到八方面军进城，你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童爷愣了愣：“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在日本鬼子面前低三下四，如果有人跳出来嘲笑我，我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吴小宝想了一天了，这才看清楚童爷脸色狰狞，额头青筋暴跳。 “好了，童爷，这件事翻过一页，我们之间还是朋友关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吴小宝想摆脱童爷，但是对方始终不肯放弃这个话题：“小宝，告诉我，如果八方面军来了，会不会把济南城也分成几个大块儿，每一个江湖大人物领一块儿，自己管辖了，就像日本鬼子一样。” 吴小宝笑了，中国人和日本人做事方法不一样，日本人觉得这样分开地盘更好管理，但八方面军未必这样做。 “童爷，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用措辞，直接说就可以。” “小宝，我就是想划着自己一块地盘，自立为王，八国联军在上海，各自划定了租界，在北平也是如此。” “假如，将来八方面军来了济南，我也想划一块地盘，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也少不了上面领袖的好处，行不行？” 吴小宝皱着眉想了想，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办，那济南就被划成十几块儿，每一块都独立运行，现在日本人想的办法，的确很巧妙，到时候他们只要跟童爷这样的领头人谈判就好了，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做。 “小宝，如果真的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跟八方面军那边的朋友关系够不够硬？如果我出钱，能不能做到？” “当然，不是两根金条，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很大方，懂不懂？” 吴小宝点头：“那当然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都知道。” 童爷咬了咬牙：“到时候别说两根金条，就算二十个金条我也拿得出，只要你给我弄到这个职位，那就好办了。” 吴小宝根本不理解，太行山那边的八方面军怎么管理？ 孙青霞以前也没说过，只是说在太行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活干，官民一条心，不分贵和贱，这样的世界真的很有趣，他早就想去试一试。 “童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有这种想法，咱们可以慢慢商量，但不必交钱，行不行？” 童爷哈哈大笑：“咱混江湖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规矩吗？不交定金，大佬们怎么帮忙？” “如果你觉得可行，明天我就送十根金条过来，通过你先跟八方面军的大佬们打上关系，未雨绸缪，行不行？” 吴小宝无奈的点头答应，他现在给田中一郎干活，又碰上花枝这样的女魔头，当下童爷又逼着他跟八方面军沟通，简直弄得他头疼欲裂。 只不过，表面上不敢露出来，不然，就会被童爷识破，那就不值钱了。 两个人出了芙蓉街，童爷向西走，乐颠颠的，嘴里哼着小曲。 吴小宝步履沉重，回了泺源公馆后门。 他现在很清楚，孙青霞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随时都在关注泺源公馆，只是等田中一郎和花枝内讧，就会展开反击。 刚刚进了院子，看见花枝就已经站在厨房门口。 吴小宝心里一沉，他知道这家伙过来，肯定没有好事儿。 “小宝，赶紧到这边来，死哪儿去了？” 吴小宝跑过去，花枝一脚踢开门，领先走进去，坐在桌边。 “告诉我，为了保证厨房的安全，你们做了什么工作？给我一件一件讲出来！” 吴小宝一愣，他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花枝小姐，你说什么？” “小宝，现在南方军和八方面军时刻进军济南，要在我们这边下手。” “如果没有什么好的手段，你怎么能保证所有人的饮食安全？” 吴小宝挠了挠头：“此前，田中先生派人过来监督我们干活，每天做完饭，都得自己先尝一下，知道不会中毒，才送到小楼那边去。” “花枝小姐，田中先生早就交代过，厨房这边是防守的重中之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你说对不对？” 花枝冷笑起来，斜着眼撇着吴小宝，吴小宝觉得浑身发凉，就好像被一条大蛇盯着一样。 “小宝，你说的太简单了，事情不是这样，告诉我，如果有人在饭菜里下毒，该怎么办？” 吴小宝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自己想做的事被花枝知道，最后才明白，是花枝在故意炸他。 “小姐，不要乱说，如果出了事儿，田中先生怪罪下来，我们会死的。” “小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如果这边出了问题，你会怎么样？” 吴小宝只好这样说：“如果出了事，我甘受军法处置。” 原先他根本没想到会这样说，毕竟日本鬼子这件事跟他无关，恰恰相反，日本鬼子完蛋，他才感到高兴，花枝这样逼迫他，让他感到绝望。 “小宝，如果厨房有事，我就直接毙了你，你相信不相信？” 吴小宝无奈的点头：“那好吧，花枝小姐，我懂了，从现在开始，我老老实实看着厨房，绝对不让它出任何问题，行了吧？” “好好看着你的人，这三个厨子里面，我觉得其中一个贼眉鼠眼，让人看了不舒服，你最好天天审查他们，不管他们自己出去买菜，还是进来做饭，都给我老老实实盯着。” 吴小宝只好点头，在花枝面前，乖的像个龟孙子一样。 三个厨子在旁边屋里忙碌，吴小宝能够听到，他们强忍住偷笑。 吴小宝很无奈，平白无故被花枝这样骂了一顿，一肚子晦气，却说不出口。 花枝说完，站起来往外走—— 吴小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忍不住诅咒：“让这家伙出门就挨枪子儿，以后，八方面军的人，南方军和南山土匪的人，一到济南来，就冲着这家伙下手，最好是把他拖出去，扔在狼窝里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