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孙青霞脸色冷峻：“当下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机，日本鬼子还可能趁胜追击，把南山土匪一网打尽，过去消灭了连云寨，很有可能齐长城一带的土匪，将会连根拔起，日本鬼子畅通济南和泰安之间的通道，就再也没有人可能阻挡了。” “小宝，这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一旦打通，就连枣庄那边的飞虎队也要受影响，太行山那边传下命令，一定要让日本鬼子跟土匪之间形成焦灼状态，不能让他们清扫干净。” 吴小宝点头，他也明白，这种情况之下，日本鬼子扫清土匪，就能全力以赴对付南方军和八方面军，到时候此消彼长，八方面军的工作就感难以展开了。 “孙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只要吩咐，立刻做到。” “小宝，你去田中一郎的办公室，看一看他们的土匪剿灭计划，另外，很有可能埋藏在土匪和货台之间的线人名单，就在他桌上，随时拿出来审阅，找到名单，我们下手干掉反叛者，就能保存南山和货台的有生力量。” 这个命令简单直接，但吴小宝立刻想到，目前美亚子回到泺源公馆，花枝也在三楼虎视眈眈，田中一郎的办公室已经成了热油锅，谁进去都会受到牵连。 他本想推脱，或者为自己分辨几句，最后在孙青霞的注视下，只剩下点头一个动作。 “孙小姐，保证办到，只要你吩咐下来，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孙青霞嘴角露出微笑：“小宝，我知道很难为你，但现在情况紧急，只有你潜伏其中，这个任务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完成了，所以拜托了。” 外面街上，不断传来日本鬼子的笑声和叫声，入夜的芙蓉街，又变成了日本街，两个人站在这里，就仿佛身在高处寒风凛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受伤倒下。 可是，抗日大业还要继续下去，只要还有一个人，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停止。 “小宝，连云寨一战，的确残酷，他们进攻张家湾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碰你一根汗毛，幸亏你也警惕，直接逃出来，不然，形势也很危急，日本鬼子势力强大，我们只能是见招拆招。” 吴小宝一拍大腿：“我就后悔，不该把花枝那个女鬼子救出来。” “小宝，你错了，你把花枝救出来，让她回到济南城，继续跟田中一郎缠斗，让这些鬼子内讧不断，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知道吗？这一次田中一郎把美亚子救回去，也是我们太行山那边的周军师下令，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泺源公馆已经有了两个女人，距离一台戏也不远了。” 吴小宝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次田中一郎能够顺利把美亚子救回来，是太行山那边出了力，他也跟着笑起来。 美亚子和花枝根本不合拍，他们追随在田中一郎身边，一定会闹个不休。 “孙小姐，我懂了，整个济南城的形势，始终都在八方面军的掌控之下，你们站在高处，俯瞰全城，任何时候都能做出积极应对，真是佩服。” 孙青霞摇头：“真是惭愧，很多高明的命令，都是太行山那边的周军师亲自下令，我们不过是照章执行。” “小宝，真是委屈你，在鬼子窝里左右斡旋，受了不少窝囊气。” 吴小宝挠头，他的确是受气，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无比艰巨，反而内心有一种自豪感：“拯救济南，舍我其谁？” 孙青霞笑起来：“很好，小宝，所有抗日武装的人都应该像你一样，越是在艰难险阻之下，越要振奋。” “西门桥死了这么多人，对于南山土匪来说，是一种极大震慑，很多人坚持不住，要么扔掉枪支，潜逃回家，要么投降日本鬼子。” 吴小宝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要孙青霞还在，他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即便是那么多人已经倒下，他依然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运气，支撑到最后。 在黑暗中，吴小宝看到孙青霞的脸有些憔悴，但眼神清澈，充满信心。 这也让他觉得，八方面军永远都是济南的大救星。 “孙小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就让田中一郎和花枝继续内讧，你什么都不要管，不管他们怎样安排你，你都照做，如此而已。” 吴小宝连连点头，远远看到，美亚子的商店透出灯光。 按照田中一郎的吩咐，美亚子现在住在泺源公馆，不再出来，避免遭受其他危险。 这应该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办法，因为吴小宝知道，像花枝这种日本间谍，不惧危险，即便前面是枪林弹雨，他们也会勇猛的冲上来。 当下，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是，田中一郎和美亚子拧成一股绳，到时候没人能够控制他们。 “孙小姐，如果对付美亚子和花枝，应该怎么办？” “只要是特务和间谍，不管男女结果都一样，采取暗杀策略，杀一个少一个。” 吴小宝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他跟美亚子之间虽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自从美亚子出现，一直都是温和少女的模样，如果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她跟所有的日本侨民一样，就是来济南赚钱的，谁也不会猜想，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竟然是冷血杀手。 “小宝，你是不是感到不能理解？” 吴小宝点头：“的确如此。” “小宝，战争已经把所有人卷进来，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这口大锅里煎熬，等到有一天赶跑了日本鬼子，就全都正常了。” 吴小宝想到田中一郎的南北计划，再想到花枝即将搜索证据，向华北日军总部举报田中一郎，就明白了，泺源公馆已经沸腾，很有可能出现重大变化，假如他不能洁身自好，可能被美亚子拖进去。 他的叹息不只是为了美亚子，还为了自己，现在被所有人缠住，他也变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孙青霞带着吴小宝一直向北去，到了大明湖沿岸：“小宝，这里就是以后抗击日本鬼子的主战场，从前他们使用汽艇，已经把济南的河道和湖面全都掌控，将来有一天，我们依靠小木船，也得打败他们。” 吴小宝指着北岸那些灯火：“孙小姐，要想消灭他们，根本不用渔船，找几个水性好的人，直接藏在下面，把汽艇凿沉日本鬼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青霞微微一笑：“的确如此，日本鬼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过去他们在甲午海战中击败了中国人，凭的不是自己多么厉害，而是清政府无能，北洋水师训练无方。” 吴小宝点头，他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一段，满清政府昏庸无能，虽然有舰艇和大炮，却无法跟日本鬼子抗衡，以至于甲午海战惨败。 “孙小姐，中国人站起来，再也不会受日本鬼子的欺负，济南人忍耐了那么久，真是希望八方面军挥师东进，解放济南。” 这句话吴小宝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但距离实现它的那一天还很遥远。 湖面上，日本鬼子的汽艇，从西面往东面来，探照灯扫过湖面，波浪如同镶了一圈银边…… “孙小姐，过去的大明湖，是济南老百姓最愿意来的地方，韩长官掌权的时候，经常带着他的姨太太，乘坐木船在湖上乘凉，谁想到短短几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孙青霞黯然：“没错，只有消灭日本鬼子，济南才能迎来真的解放。” 大明湖西北突然想起枪声，有人奔跑，有人追逐。 孙青霞立刻拉着吴小宝躲在小胡同里，战斗只进行了十几分钟，前面追逐的人全都被射杀。 吴小宝竖起耳朵听着，隐隐约约听到，日本鬼子是在消灭土匪。 他把情况告诉孙青霞，孙青霞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土匪绑架美亚子，实际上日本鬼子明白，消灭土匪，肃清南部山区，是他们最重要的事，这些土匪言而无信，翻脸不认人，现在连日本鬼子也怕了，他们全力以赴打击土匪，对我们的防守反而松懈了。” 吴小宝发现，孙青霞也上了当，因为田中一郎说过，要在南北十几个城市同时展开拉网行动，所以对于济南这边暂时放一放，如果因此就麻痹大意，事情就麻烦了。 他提出自己的意见，孙青霞一笑：“小宝，谢谢你的好意，我当然也明白，日本鬼子绝对不会放弃济南城的搜索巡查，我只是觉得，过去跟日本鬼子针锋相对，斗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下来，转手围攻了。” 吴小宝精神一振，因为他从孙青霞的口中，听到了一股坚毅而冷酷的味道。 “孙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大行动？” 孙青霞点头，但没有说什么，吴小宝就知道，那是极大的秘密，不能向外泄露。 “小宝，我只想告诉你，一旦外面开战，就躲在床底下，打死都不要出来，泺源公馆这边的房子相当结实，就算外面爆炸也不会崩塌，躲在床底下比外面要安全很多。” 吴小宝虽然不知道，八方面军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但还是内心充满希望。 他们两人又向西走了一段，沿着贡院墙根街向南，然后在路口分手。 吴小宝一个人回泺源公馆，一路上他看到日本鬼子的巡逻队，牵着狼狗，快速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 日本鬼子训练的狼狗很有灵性，不到战斗之时，绝对不会狂吠，一旦发现目标，立刻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一口就咬下一大块肉。 靠近泺源公馆北门，他发现西面的巷子里，隐隐戳戳站着十几个人，从他们身上的气味，吴小宝就分辨出，那是天桥下的力工，这些都是货台上的工人，藏在这里，恐怕要有所行动。 他多了个心眼儿，远远的绕开，隔着另外一条街，看着那些人。 猛然间，这些人亮出了长枪短枪，向着泺源公馆的北门冲锋。 吴小宝吓了一跳，这种情况下进攻泺源公馆简直是送死，只要小楼顶上的机关枪一响，这十几个人接着就要上西天。 吴小宝皱着眉头，看着这群人，一边向前冲，一边连续开枪，把手北门的鬼子来不及逃走，立刻被击毙。 这些人手里拎着燃烧瓶，点燃之后，随即甩向泺源公馆的小楼，然后直接冲向地下审讯室。 吴小宝感叹，就这几个人跟日本鬼子对抗，进了审讯室就别想出来了。 他隔的远，也没办法通知，只能眼睁睁看着。 果然，这些人冲到院子的北面，楼顶的机关枪立刻响了，四条火蛇穿透黑暗，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立刻倒下…… 剩下的人一直向前冲，到了楼底下，顶上的机枪就打不着了。 吴小宝束手无策，谁能想到这些人如此鲁莽，直接冲锋，连一点庇护的物品都没有，简直是疯了！ 如果是正常人，怎么可能这样冲锋？过去这些人要选择冲锋的时机，跟其他人相互照应，哪有硬冲硬打的道理，这又不是以前大刀长矛的年代了。 吴小宝连连搓手，无计可施。 猛然间，泺源公馆的西门和东门，连续响起爆炸声，有人把燃烧瓶扔进了小楼，一间办公室被点燃，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吴小宝这才明白，抗日武装是多方进攻，并不是只有北门这一条线。 被烧着的日本鬼子惨叫着，从窗口跳下来，在地上打滚，但很快就没了生息。 吴小宝精神一振，既然这样，就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