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粗鄙武夫

“崔师兄就算再如何爱慕隋师姐，也不可能干出如此之事。 此案定有隐情！” 站在书院众人前头的，是一个略显老成的年轻人。 面容端正，穿着一身已经洗的发白的襕衫。 “顾师兄说的对，恕己师兄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了。 滥杀一事，他是决计干不出来的！” 年轻人的一番话引起了书院弟子的群情激奋，对着站在金吾卫之前的那个眯眼男子喊道。 眯眼男子正是周评事。 只见他手中拿着符节，淡漠的听着书院众人的话语。 随后当即举起手中的符节，刚要下令。 却见山门之上，又走下十几道头戴纶巾的身影，是云笈书院的夫子们。 云笈书院作为天下十二书院之一，不仅培养儒家修士，更是开设数科，涵盖天下多数学说。 几十年间，为乾元朝输送读书种子数以千计，地位超然。 先不管院中弟子有没有犯错，你敢堵书院的门？那错的就是你。 所以夫子们联袂而至，这点事，还不需要山长出面。 书院之中几乎每一位夫子，都是修行有成的读书人。 其中有几位先生的腰身上还挂着快晶莹透亮的玉玦。 儒家最喜欢的，便是讲规矩，划框架，而腰上能佩戴玉玦的，必定都是凝聚文府，迈入中三境的存在。 总计十八位夫子，径直走到了众弟子之前。 朝着顾图南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 周评事略微皱眉，随后朝着夫子们拱手道：“在下是大理寺评事，奉命前来带......” 还没等周评事讲完，便被其中一位脾气火爆的夫子打断， “管你是谁，你要不要回去问问大理寺寺卿或者刑部侍郎，你看他们敢带兵来书院堵门吗？ 赶紧滚！” 周评事脸色难看，这他妈是读书人？ 这是儒家修士？ 见那眯眼男子吃瘪，陈辞轻笑一声，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从另一边走上前去，径直无视了书院布下的法阵，潇洒的朝山上奔去。 ...... 院长并不在山巅的小院里，只剩崔恕己在院中正研墨练字。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崔恕己猛然朝着南边望去。 东边的日光映射，照的陈辞身形高大显眼。 崔恕己站起身子，先是不可置信。 随后试探似的问道：“辞哥？是你吗？” “废话，都站你面前了，你说呢？” 陈辞没好气的说着。 崔恕己还是一脸不可置信，“辞哥你不是死了吗？” 陈辞当即黑着脸到了崔恕己近前，给了他一个板栗。 感受着额头上熟悉的疼痛，崔恕己终于露出了笑容，眼中泛起隐隐的泪光来。 “你不知道兄弟们有多想你，当年夏若说她回去为你送行，我们还以为你真死了...活着就好。” 从他们几人记事起，陈辞便一直带着他们玩耍，夏老头训练陈辞时，他们也会在一旁调笑。 少时十多年的相处，让他们亲如手足。 “你大哥我可是天才。” 陈辞再说这话，已经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陈辞突然正色起来，看着崔恕己说道，“恕己，你真的还想待在乾元？” 崔恕己略微沉默了一会，看到了陈辞认真的神色。 他也搁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 随后缓缓说道：“辞哥，你知道吗。 前些年我出去游历天下，打算去隔壁的北冥甚至中土去看看。 因为是游历，所以并未骑乘车马。 那几年其实很不凑巧，正是乾元改换王庭的关键时候。 朝堂之上一锅乱麻，天灾人祸也是不断，多数百姓的营生似乎都成了问题。 这一路上，我从乾都向外走，从富庶到贫穷，从千金买马到易子而食。 我开始思考书上的那些个圣贤道理，和我所见之景一一对照。 却是照出了些许讽刺的意味。 我突然明白我应该干什么了。 我的"道"就在这里，于是还没等我走出乾元疆域，我便回了书院。 他们的卑劣算计是他们的可悲， 我的大道，不会如此之小。” 陈辞听后，突然欣慰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崔恕己的肩头。 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喜欢蹲在地上的倔犟小孩。 说道：“我会帮你收拾掉那群垃圾，再和那个老头沟通沟通。” 还没等崔恕己好奇那"老头"是谁，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在乾都南边不远处出拳的武夫？” 天空之上，书院院长飞在空中，神色不善的盯着陈辞。 “是我，也是当年的村里唯一剩的一个年轻人，山长难道忘记了？” 陈辞并未反驳，反而笑着调侃道。 山长看向崔恕己，见他朝着自己点头，这才记起来。 当年就是他为陈辞摸骨，说出了那句， "空有体魄却无灵窍，虽已经铸成石基木荣身，此生注定只能做一个短命的粗鄙武夫，追求不得长生。" 山长缓缓站定在院中，还是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已经入神游境了？这才多少年？ 怎么可能，就算是炎峰洲那个山河星辰榜第三的武疯子，如今也不过刚跨过金身瓶颈，迈入凌霄境。” “没办法，天命将至，为了替夏老头了结遗愿，只能快一点了。” 陈辞无所谓似的说着，毫不介意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 山长神色果然一变，又想起了陈辞如今的境界。 最后只是颓然叹了口气，按照他如今的实力，说这话，还真称不上什么自大。 这可是武夫第九境。 只差一步，便能凝聚天下武运的存在。 近身缠斗之下，恐怕连天下八人中的任意一个都难以处理。 就是被后辈超过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特别是曾经被他点评成"粗鄙武夫"的后辈。 这位云笈书院的山长，一位跨过天地桥的大能，此刻竟是有些郁闷。 “武穆候回来了，堵在山脚下的金吾卫便是他的手笔。 既然这小子如今都第九境了， 你让他帮忙，直接将那武穆候打杀了，不就成了？” 山长如同流氓一般的说着。 “万万不可，那武穆候也是受害者，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群蛀虫到底是哪些人。” 崔恕己无奈的看着像是老顽童似的山长。 “顾图南当时是不是与你们一同去的郊外？” 陈辞突然出声询问。 崔恕己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顾师弟的确与我们一道。 但那又如何，况且同行十几人，为何只问顾师弟？” 陈辞扯出一抹笑容，明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