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贺礼

京城。 铜仁巷。 此地只有高官显宦才能居住，太常寺的程千义便是住在这里，最忌讳吵闹。 而今日，这狭窄的巷子地上铺满大红花瓣，两侧挂着大红灯笼，敲锣打鼓的队伍从街道到街角，数百人之多，前来贺喜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五品以下的官员，基本是站在巷子外，遥遥望着接亲归来的队伍，三品以下及三品，则是在外院等待瞧一瞧新郎新娘的风采，只有三品之上才有资格在正堂。 因官小不得进入巷子的官员们，看着这比世子爷娶亲还夸张的队伍，眸中尽是羡慕。 “真豪气啊，人家成亲沿途撒铜钱，他沿途撒的都是一钱二钱的碎银子，光是这来去一路，估计也撒出去了三五万两银子吧。” “人家在乎这个？别看那江生不过是个小郎中，但他可是被太后赐婚的人，这么多年了，有几个能被太后赐婚的？何况人家岳丈是吏部尚书云晟，师父还是那个……就那个离开京城的那个！钱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数字。” “豪气，今天估计满朝文武来了一多半，想来也是，估计没几个不敢来的，太后娘娘晚一些也要过来，面子是真大啊！也不知道那个谁会不会偷偷跑来。” 几名官员压低了嗓音聊着，没注意身后还站着一个大个儿男子。 与周围人脸上挂着的笑容不同，他只是四下张望，脸色格外紧张。 这个大个儿就是夏永，而他担心的，也正是他们聊着的，他怕师父真的会过来。 今天江生成亲，皇上、太后、一些老辈将领，一个个都带来了不少人，说来是为了热闹，谁都知道是在憋着林凡会现身。 要是师父真的过来，莫说是大谁何了，就是插着翅膀都飞不出去。 巷子外热闹非凡，宅院内亦是如此。 这些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高官显宦，此刻像是看到亲亲的后辈一样，每个人会拉着江生叮嘱两句未来的话，也有人拿出金银细软，田地契约等等算作长辈的一点儿心意。 江生赔笑回应，将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收下，也让身旁的小童记下来每一笔的来源与详细内容。 一个接一个，直到程千义过来，江生脸上才有了些许缓和。 “程伯伯，就不要再为难江生了。” 没等程千义说话，云桃就悄悄撩起大红盖头，皱鼻哼哧。 此话一出，程千义苦笑摇头，掏出几张田契递给江生，而后拦住要提笔记下的小童，说道：“江生，别欺负云桃，否则你师父都保不住你。” “不会，我舍不得。” 江生笑了笑，牵着大红花与云桃朝正堂走。 拜堂、交杯酒、送入洞房……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宴席也总算开始。 “皇上驾到！” 也就是最平和的时候，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压住了喜气洋洋的乐师，令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跪拜行礼。 刚入洞房的小两口也赶忙出来迎接。 谢无求迈着大步进入宅院，左右环顾一眼，露出微笑：“江生何在？” “臣在。” 江生往前跪行两步，恭敬行礼：“吾皇万岁。”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免礼。” 谢无求伸手示意，等到小太监抬来太师椅，这才坐在他面前，笑道：“赏，良田百亩，金银万两！” 小太监闻声递来托盘，揭开盘上的红布，里面是地契与银票。 “叩谢皇上。” 江生接过托盘，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再次行礼。 自己成婚是太后赐婚，皇上这会儿忽然过来，算是什么意思？ 对了，太后娘娘呢？ 一念及此，江生眼角余光四下打量，寻找太后娘娘的身影。 可这微小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谢无求的眼神，他淡然轻笑：“太后娘娘身有不适，这些赏赐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朕听闻你师父离京之后，你仍在考功司任一郎中，朕看过你的考核，以你的能力，不该如此！”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朕也借着这个机会，赐你绯红官袍，去都察院任一左佥都御史，如何？” 闻听此言，江生面色一滞。 皇上来抢人！？ 有这个必要吗？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抢自己过去有什么用？ “臣，叩谢圣恩！” 他心中想着，嘴里还是毕恭毕敬的回应。 “自此往后，监察百官，大事奏断，小事独裁，这大乾的朝堂可就要你多费心思啦。” 谢无求闻声满意点头，轻拍江生的肩膀，显得十分器重的模样，笑容愈发灿烂：“三日之后早朝，你可别忘了！” 说罢，谢无求起身离去，众人恭送皇上。 江生起身后仍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让自己去都察院……有什么大的意义吗？ “喂，喂！你有病啊，你刚成亲，你发什么疯！” 不等他多想，夏永挤出人群，强行将江生抓到角落，恨铁不成钢的低声斥责：“你不说你刚成亲，你不知道说云桃有孕吗？师父之前就在都察院，让你在都察院做事，不就是借着你的手威慑满朝文武嘛！以后你肯定要被皇上当刀子使，有谁要对付，都得是你去得罪人，师父当初调查了这么多人，谁的黑料师父没有？现在可好，师父走了，你又被架到火上烤！” “关键是，人家当初不敢动师父，是师父真的有他们的黑料，而且也有自保的能力啊，你啥都没有……你这！” 他一句句的说着，江生的脑袋是一阵阵发蒙。 有这么几个瞬间，他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上层的勾心斗角，下面的人勾心斗角依赖规则，而上层的人建立规则。 两人正说着，一男一女忽然走了过来。 男的眉清目秀，笑起来儒雅温和，女的眉目如画，眉宇间带着点点柔情。 “你们是谁？” 夏永本能将江生拦在身后，右手摸在刀把上。 男子见状轻笑，拱手抱拳：“在下李观棋，是替大帅来送贺礼的。” 女子挽起散落在眉间的秀发，语调柔和：“小女子楚珞，是替夫人来送贺礼的。” 接着，李观棋递来一把钥匙：“大帅说过，当别人怀疑你有什么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大帅没带走的那些，公子留着用吧。” 楚珞则递来一块小小的令牌，令牌上有"绣衣局"三个小字：“夫人说，有人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人死，有人死就会有人害怕，有人害怕就会有人说实话！重点不在杀人，在让人害怕，攻心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