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三仓库

老爹的手机一震，突然响起，一接通，就听对面说： “病猫、病猫，我们已经到了。你带嫂子、晏子上天台。” “收到。” 老爹回了一个收到，就挂了电话。 安逸曦玩味，“哟，病猫，哈哈。” 老爹瞪她一眼，“笑什么笑？一看就没文化，不知道我这名号的深意。” 安逸曦“嘁”一声，吟道：“长风吹谷白日暗，旷野人稀云黯淡。狐狸啸舞豺狼嗥，病虎妥尾行蓬蒿……可你，怎么是猫呢？怎么个说法？” 老爹：…… “行，你有文化。我没文化。” 安逸曦拍一下苏晏，“去漱一下口，咱们走。” 苏晏便去简单的漱口。 安逸曦则是将一些出门需要携带的物品都装了包，鼓鼓囊囊的装了一双肩包。 提着交给苏晏，“乖宝儿，背上。” 苏晏背上包，“这还真够突然的。我原本还打算明天去学校，和同学玩儿呢。” 安逸曦却是知子莫若母，苏晏的那点儿小心思她门儿清。 “是想去显摆吧？” 苏晏却不承认，“没有。” 安逸曦捏着下巴，点头说：“是，富贵不还乡，犹锦衣夜行。” “那是小人得志！” “人家可是霸王。” “不是乌江自刎了嘛……” 很有道理。 “外套都带了没？带长袖衣服了吧？”老爹问了一句。 他的老部队是在深山中，温度却和城市里不一样。 白天不热，晚上却冷。 简直就像是不在同一个球上。 “带了，快走吧，和个老妈子一样。” 安逸曦拉着苏晏的手出了门。 老爹跟着出来。 家里的机器人饭团也跟出来，“主人，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看家的，一定不会偷懒哦。” 老爹拍拍饭团，“嗯，好好看家。” 遂，便乘电梯上了天台。 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一架翼展十米，状似刺鳐，双翼是一种极具科幻感的造型，收敛出漂亮的弧度的飞行器。 飞行器通体都是一种冷硬的金属色，停在那里，很有压迫感。 这一个飞行器，苏晏是知道的！ 实属是集光学隐身、电磁隐身的集大成之作。尤其飞行起来，声音极小，速度又极快。 算是将隐蔽、迅速这两个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刺鳐-30 几个穿着连体的迷彩作战服的身影靠着天台的护栏，吞云吐雾。 一见人来，就将烟头一丢，踩灭了。 大步走过来，排成一排，敬礼。 “嫂子好。” 安逸曦极是受用，“这规格够高的，刺鳐-30。” “走吧。”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说了一句。 一群人就上了飞行器，开了舱门。 一家人钻进了刺鳐的肚子。 肚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左右靠着机身内壁的地方有座椅。壁上还挂着安全带。 三人一上来，就坐好了，将安全带固定好。 而后，一人便过来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飞行器就起飞了。 飞行器内略显得颠簸。 途中有人拿了一罐巧克力豆给苏晏、安逸曦，“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然后，就坐到了老爹对面，和老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多聊的是一些生活上的事。 “再干一年，我也准备退了。到时候我投奔你，一起开补习班。” 真的是好宏伟的蓝图啊…… 苏晏心说：“你跟着我爸干，三天得饿九顿。” 老爹那可是做慈善，不赚钱的。 老爹却是满口答应，“好说，咱们一起再创辉煌，把补习班做强、做大，争取做到全汉连锁。” 安逸曦、苏晏也不说话，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笑。 示之以目。 刺鳐-30的机舱中，边角亮着暗淡的冷白色光条，将周围照的一片昏昏。 气温却是微微有一些冷—— 这一个温度，对穿着作战服的特战队员而言，相当友好，不冷不热的正合适。 可对安逸曦、苏晏和老爹来说，却就太低了一些。 坐了半途，就感觉到冷了。 安逸曦便取了外套，给了老爹、苏晏。 “披上外套，别感冒了。” “没事儿……”老爹嘴上不在乎，手却很诚实，将外套盖在了身上。 苏晏、安逸曦也一样将外套盖在身上。 又坐了一阵。 这人便起身离开，须臾就拿了两个头套、两副耳机过来。 “嫂子、晏子——这是咱们的规矩。 “你们得戴上头套耳机。” 安逸曦问：“咱们马上到了？” “对，马上就到了。” 苏晏、安逸曦就接过头套、耳机，麻利的戴在头上。 戴上头套后，眼前就一片黑暗，只剩下了耳机里一阵轻柔、舒缓的音乐声，再什么也都听不见了。 之后，就感觉机身一顿，本身的震颤停止。 有人搀了手臂，将二人带下去。 然后，又坐了车。 苏晏自戴上头套、耳机，便牵着安逸曦的手，母子二人的手十指相扣。 这种处于黑暗之中，没有着落的感觉，很让人惶恐。 索性，下了飞行器，上了车后，一下就好多了。 启动、左转、右转、加速、减速、上坡、下坡、平路、坑洼、平坦、石子路、泥土路、水泥路、草地…… 通过车子加速的背推感、减速的前倾感，转弯时候的离心力，上坡时候肠胃的下坠，下坡时候肠胃的上浮，以及车身的震动情况。 这一些信息，都跃然于脑海之中。 结合了心率。 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就在苏晏的心头，勾勒了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车是绕了一个8字弯，并且以不同的路径，来回在这个8字的上圈绕了三次，在下面的那个圈，绕了两次。 然后，又从上圈左侧一条路开出去，再次汇集到了另外一条路。 最终是围绕着一个姨妈巾形状的路径走了一圈半。 接着，就是一条新路： 这一次是终于朝着姨妈巾中间的位置去了，路径还是蜿蜒的。 苏晏心头隐约解脱！ 终于要到了。 这头套虽然透气，可却非常厚实——保证了不透光的同时，也非常的热。 呼出一口气，热气就一下子爬满了整张脸。 耳机戴着也不舒服。 虽然有音乐…… 可，在开车途中，耳朵被耳机遮住，对他这种前庭敏感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索性是他对自己的“注意力”的驯化，已是经年之功。 将心思都用在了感知路线、推演路线上。 分了心，也才分去了那一份难受。 不然早恶心的吐了。 苏晏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安逸曦的手。 安逸曦的手很软、很柔，就想是没有骨头一样。 安逸曦便也回捏了一下。 感觉车子又越过了一座山丘，然后，就终于停了。 老爹从前座一反身，就摘掉了苏晏、安逸曦的耳机。 “咱们到地方了，头套摘了吧。” 苏晏忙摘了头套。 这才看清了自己坐了一路的车—— 内饰极为简陋，见棱见角的一辆军用越野。前面的挡风玻璃厚、窄、长、平，和普通汽车的挡风玻璃截然不同。 两侧、后面的车窗，同样是突出了一个“小”字，仅仅是直径二十厘米的样子。 开车的人，是一个脸上抹了油彩，花花绿绿的战士。 一回头，就只能看清楚一双眼睛和笑出的大白牙。 “欢迎来到第三仓库……” 苏晏开门、下车。 安逸曦懒得开车门，就跟着苏晏一块儿，从一侧下车。 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却是黑黢黢的一片。 只有两排灯沿着地面亮着，勾勒出了大致的地形。 这赫然是在山体的内部。 是一个洞窟。 细一看，周围还停了不少的越野车、单兵四轮摩托车等特种车辆。 远处一片黑黢黢中，还隐约放着一些人形的东西。 苏晏眼睛一亮，“那，是单兵甲胄？” 司机下车，“嗯，那是单兵甲胄，最新的型号，都是用的竹纤维特种工艺，强度很大。 “就这甲胄，穿在身上，轻便就不说了。只要不是反器械的重型狙击枪，都能防住。 “一颗子弹打身上，顶多让你退上三两步，被炸弹炸飞了，爬起来依然活蹦乱跳。 “咱们先去和大家伙见个面…… “赶明儿的时候，带你玩儿个够。” 司机便领着三人出了这一处山洞，又沿一条通道走出百米。 一拐弯，就进了一处大厅。 这一处大厅是一个吃饭的食堂，靠右侧有打饭的窗口，地上摆满了桌子。 六十来号人便形态各异的坐在那里。 司机喊了一声，“病猫来了。” “来，欢迎一下。” 一人起头。 这人，却正是去接一家人，飞行器上还和老爹聊天的那个人。 啪啪啪！ 一群人便鼓掌。 一边鼓掌，还一边“嗷”叫。 鼓掌完毕，一些和老爹相熟的战友就过来和他热情的拥抱。 一人看了苏晏、安逸曦一眼，“病猫，不给大家介绍介绍？” “这个，是我媳妇儿，你们叫嫂子就行。” “嫂子好。” “这个我儿子，苏晏——今天刚才高考完。” 老爹脸上的得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有个小个子揶揄，“哟，介绍嫂子这么敷衍啊？连个名字都藏着掖着的？” “病猫啊病猫，你这不够意思。嫂子你说是不是？” “就是，嫂子怎么就没有姓名了？” 一群人随之起哄。 接他们的那人也跟着说：“介绍介绍，你这一点儿都不诚实。” “那好……我就给你们介绍介绍，好让你们好好羡慕嫉妒一下！” 老爹清清嗓子，便给诸人介绍。 “安逸曦，曾任总参第一精算师，现在是我媳妇儿…… “以前，她指挥咱们。而且咱们还只是她指挥的一部分。现在，她指挥我，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真的假的？” “第一精算师？” 一群人都震惊起来，现场一阵“嗡嗡”声。 “第一精算师”的含金量，他们可是知道的。 那绝对是人形智库。 当今世上，被称为“两大废物职业”的，就是精算师、分析师。 “精算师”全称是战略、战术精算师。 “分析师”全称是武学技术分析师。 说是“两大废物职业”并不是这两个职业废物，而是这两大职业，对人的天赋、才能的要求过于高了。 高到什么程度？ 非天赋异禀的、非是学霸中的学霸级别的人中龙凤。 学习这两个专业，压根儿就学不懂。 勉强混到了毕业，更是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找一些只要求学历，不要求专业的基础性的工作。 而似安逸曦这样能当第一精算师的人才，却是早早在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领工资了。 入学不到一年，就已经是军中的重要人才，肩膀上带上了杠杠。 一直到现在。 安逸曦也都还挂着职，依然还是第一精算师。 工资是照领的。 这个，苏晏还是第一次知道。 便小声问：“妈，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说，你是做护士的，有一次老苏负伤了，你们认识的吗？” 安逸曦干笑，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声音中满是娇憨。 “哎呀，这个不重要…… “以前你还小，爸爸、妈妈的身份都要保密。怕你随意说出去，才告诉你妈妈是护士的。” 苏晏说：“那我大了也不告诉我？” 安逸曦说：“后来你也没问呀。” 好有道理…… 苏晏幽幽的看安逸曦，“以前，你还说爸爸是看仓库的大头兵。” 安逸曦“嘿嘿”笑。 然后，又磕了一下苏晏的胳膊。 “看特种兵仓库也是看仓库的是吧？ “你就说，跟你老妈一比，他是不是个大头兵？” 苏晏…… 好像、确实是没毛病啊。 和身在总参的第一精算师比起来，老爹可不就是大头兵嘛！ 这时，一群人才想起来还有一些袍泽并不知晓老爹。 “跳跳虎，给咱们新袍泽介绍一下病猫——新袍泽可不认识。” 跳跳虎的身材又瘦又高，是一个典型的竹竿身材。 脸就想是刀削斧劈的一般棱角分明。 足是比旁人高了两个头。 右侧的颧骨上，是一条一寸来长的刀痕，散出一股子凌厉。 他便拍一拍手。 “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刚才倒是忘了给新袍泽介绍了。 “病猫！” 听着跳跳虎着重强调的“病猫”二字，老爹的脸色就有些发黑。 他是“病猫”大家都知道了。 就没必要强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