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闻香识药

百草堂内，药香袅袅，却也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面对一旁学徒们如蚊蝇般嗡嗡作响的诋毁，林易仿若未闻，神色淡定从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衣袖，周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 在他眼中，这些目光短浅的学徒，不过是被困在一方小天地里的井底之蛙，又怎能领略真正的广阔乾坤？ 他们从未见识过真正天才的惊世之才，自然无法想象那些超凡绝伦的成就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天赋与努力。 林易不怪他们。 玄参长老端坐在鎏金太师椅上，手中的玉如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扶手，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将学徒们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却始终没有出声制止，任由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在这宽敞的百草堂内肆意回荡。 他暗自腹诽，这林易年纪轻轻就被邀请进入悬壶谷，背后说不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那所谓破解异兽气息入体绝症的事迹，说不定是被人夸大其词，甚至有可能是某个学术权威强行塞进来的后辈，想要在悬壶谷谋得一份荣耀。 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但是那些“二代”们进入悬壶谷之后，也会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可这个林易呢？ 回想起林易初入悬壶谷时的场景，玄参长老心中的怒火便蹭蹭往上冒。 林易那毫不谦逊的态度，让他这个在谷中德高望重的长老实在难以接受。 一进谷，连基本的寒暄和尊敬都没有，张嘴就提出要翻阅后山的密卷药典。 要知道，那可是悬壶谷历经数百年积累的根基所在，怎能轻易让一个毛头小子随意触碰？ 今日这场考核，在玄参长老看来，意义重大。 它不仅仅是对林易能力的一次检验，更是一场关乎悬壶谷威严和秩序的较量。 他一方面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林易，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能不能在这高手如云的悬壶谷站稳脚跟。 另一方面，他下定决心要打压一下林易的傲气，让他明白，就算是外界再有名的天才，来到悬壶谷，也得学会收敛锋芒，遵守这里的规矩！ 想到这里，玄参长老脸上露出了一抹看似亲切温和，实则暗藏玄机的笑容。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紧紧锁住林易，缓缓开口： “林长老，你若是对这"七星问心局"毫无头绪，不妨向我这个前辈虚心请教一下。” “我在这悬壶谷钻研多年，还是颇有心得的，也向来愿意给后辈一些指引。”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百草堂内清晰地传开，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让林易在众人面前放下-身段，承认自己的不足，向他低头示弱。 然而，玄参长老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年轻气盛的林易，实则有着远超他想象的实力和底气。 尽管林易对所谓的“七星问心局”毫无头绪。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此刻场中那几尊古朴的药鼎，必然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所在。 他的双眼瞬间锐利如鹰，目光如同一道闪电，迅速而精准地扫过面前这几尊药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距离最近的那尊药鼎。 这尊药鼎周身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一缕缕若有若无的药气，正从鼎盖的缝隙中悄然逸出，缓缓升腾在空气中。 在林易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这些缥缈的药气竟渐渐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虎。 这灵像栩栩如生，每一根毛发都根根分明，额头上那醒目的“王”字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两颗尖锐的獠牙上，还挂着碧绿色的毒涎，一滴一滴地落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森冷气息。 林易心中一凛，他深知，这是顶级灵药才会显现出的灵像，此药必然不凡。 林易轻轻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的药香瞬间钻进他的鼻腔，唤醒了他脑海深处无数的医典和药方。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药材的特性、功效以及药方的组合在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双唇轻启，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洪钟鸣响，在这略显嘈杂的百草堂内格外响亮： “这第一鼎内乃是《千金方》卷七的回春散，不过，这个回春散之中缺少了一味药材，血竭。” 此言一出，整个百草堂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还在对林易冷嘲热讽的一众学徒，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嘲笑还未来得及褪去，就被震惊和不可思议所取代。 他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易，眼神中满是震撼与迷茫，仿佛在看着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学徒率先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几分惊惶与不信。 “他还没靠近药鼎，甚至连尝都没尝，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药，还能说出缺了什么药材？”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否定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难道他是蒙的？” 另一个学徒也忍不住开口，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自我安慰的意味，附和着说道： “没错，一定是蒙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咱们悬壶谷最资深的长老，也不敢说能做到啊！” 他的话刚出口，就引来了周围几人投来的白眼，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显然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蒙的？你倒是给我蒙一个试试！” 一个身材较为魁梧的学徒满脸不屑地反驳道： “你当这是猜谜语呢？随便说一个就能中？” “各种药方无数，他要如何去猜？就算他真的猜中了，那他可是直接说出了药方和缺少的药材，这你如何解释？”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脸上的表情夸张得近乎扭曲，仿佛要把心中的震惊和懊恼都通过这肢体动作发泄出来。 就在众学徒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平时就以聪明伶俐著称的女学徒，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小声说道： “我……我听说，有一种传说中的医术境界，叫做"闻香识药"，难道……他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 她的声音很小，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闻香识药？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吗？” “是啊，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有谁能真正达到这种境界，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 “难道他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医学天才？”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充满了怀疑，有的带着一丝敬畏，还有的则是满满的不甘。 他们的目光在林易身上来回扫视，仿佛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证明这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而此时的林易，却仿佛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他神色平静，目光淡定，微微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他。 他的这份从容与淡定，与周围学徒们的惊慌失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是让学徒们心中的震撼达到了顶点。 “这……这还是人吗？” 一个学徒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力感。 “我们在悬壶谷苦苦钻研了这么多年，自认为已经掌握了不少医术，可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他的脸上写满了沮丧和失落，仿佛这一刻，他对自己多年来的努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行，我不相信！” 一个年轻气盛的学徒突然冲了出来，满脸涨得通红，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公牛。 “我要亲自去验证一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药鼎走去，但脚步明显有些急促而慌乱。 他来到药鼎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鼎盖。 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试图凭借自己所学的知识来判断这鼎中的药物。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缓缓转过头，看向林易，声音颤抖地说道： “真……真的是回春散，而且……而且真的缺少血竭……”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整个百草堂再次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惊呆了。 他们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这个年轻学徒能够推翻林易的判断，证明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让他们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林易，拥有着他们难以企及的医术造诣。 在这一片震惊和慌乱之中，玄参长老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原本以为，这个突然闯入悬壶谷的林易，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想要凭借一些手段在悬壶谷谋得一席之地。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林易，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本事？ 难道这初出茅庐的林易，真的能毫无阻碍地通关这场考验？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玄参长老的心中轰然炸响，惊得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太师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行，这绝对不行！ 玄参长老在心底疯狂咆哮，他绝不允许一个外来的年轻人，如此轻易地打破悬壶谷多年来的规矩。 玄参长老的脑海中念头飞转，他极力思索着对策，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在这并不炎热的百草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与不甘，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容，缓缓开口，声音刻意拖得悠长，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错，这"七星问心局"的确就是分辨药材之中缺少的材料，不过，想要完成这第一鼎的考验，光说出缺少的材料可还不够……” 然而，他的话语还在空气中悠悠回荡，尚未完全落下，林易那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就如同利箭一般，直直穿透而来： “这方药，所需血竭三钱。” 此言一出，整个百草堂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紧接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响起，那声音仿佛是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在这空旷的百草堂内不断回荡。 众人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易身上，那眼神中，有震惊、有敬畏，更有深深的疑惑。 没错，药方中缺少药材的含量，对于一些深入钻研过药方的医者来说，或许并非完全无法知晓。 可关键在于，林易是在毫无准备、仅仅凭借那一瞬间的嗅闻，就得出了结论，这等神乎其神的本事，怎能不让人惊叹？ 玄参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像是被一层寒霜笼罩，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也僵硬地垂了下来，表情凝固得如同木雕。 他下意识地随意点了点头，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玄参长老在心中劝慰自己，林易不过是侥幸猜对一次罢了，这才只是第一尊药鼎，后面的考验，可没那么简单，他倒要看看，这个林易还能嚣张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