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无名道人

“师尊，开了，开了，我们要进去吗？” 吴灵汐紧张无比的看着眼前的变化，询问起林境的意见。 “还真行……那走吧。”林境点了点头。 不过进入前，他让机关龟和冰魄蛊留于外面看守，只是自己和... 北疆的风，凛冽如刀。 吴灵汐站在天妖山外的雪原上，脚下是冻结千年的玄冰，远处是翻滚如墨的煞气云层。她手中紧握着那块高婵所化的玉符，指尖微微发颤。方才林境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你不必紧张，这么多年了，你进入了遗迹这么多次，如果能被看上，早就被看上了。”可这句话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像一根细针，扎进心底最深处??若真如此，为何她总觉得百眼神功的气息，在血脉中隐隐躁动？ 她闭上眼，琉璃仙瞳悄然开启。视野瞬间被染成幽蓝，天地间的灵气流动、生命轨迹、乃至隐藏在虚空中的阵法残痕，皆如画卷般铺展。然而就在这片清明之中，一丝异样掠过瞳孔边缘??那是某种不属于此界的波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极远之地窥视着她。 “百眼……”她低语，心头一震。 这并非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自从离开百眼仙王遗迹后，每当她动用琉璃仙瞳，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牵引力，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她曾以为是遗迹残留的影响，可如今想来，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师尊说那秘法邪恶恶心，可若它真的只是夺舍之术，为何会与琉璃仙瞳产生呼应？”吴灵汐喃喃自语，“难道……两者本就同源？” 她猛然睁开眼，寒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远处，天妖山脉深处传来一声嘶吼，震得整片雪原都在颤抖。紧接着，数十道流光破空而出，皆是身披战甲的妖族天骄，满脸惊惶地向外逃窜。而在他们身后，一道纤细的身影踏雪而来，白衣胜雪，眸光却如深渊般冰冷。 正是琉璃仙王。 她左手提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右手则握着一只尚未完全剥离的眼球，指尖轻轻一挑，那眼球便化作一团晶莹的光点，融入她左眼之中。刹那间，她的瞳孔裂开八道细纹，宛如莲花绽放，一股浩瀚的威压席卷四方。 “又一个不合格的容器。”她轻声说道，声音清脆如铃，却令人毛骨悚然，“区区妖丹境，也敢妄称天命之人？” 话音未落，她抬手一挥，身后数十具尸体齐齐爆裂，血肉飞溅中，一双双不同颜色的眼珠被强行抽出，悬浮于空中，如同星辰环绕。下一瞬，这些眼珠尽数崩解，化作纯粹的能量洪流，灌入她体内。她的气息再次攀升，竟隐隐逼近仙王巅峰！ 吴灵汐屏住呼吸，迅速收敛自身气息，躲在一块巨岩之后。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感知极为敏锐，哪怕是一丝仙识外放，都可能引来致命反击。 “这就是天命之争？”她在心中苦笑，“所谓的天命，并非赐福，而是吞噬。” 就在此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声音?? “主人……我到了。” 是冰魄蛊！ 那声音虚弱而断续，显然穿越走私密路的过程极为艰难。吴灵汐心头一热，连忙以心神回应：“你在哪？情况如何？” “藏于地下三千里……寒髓脉中……第七身仍在监视入口……无法靠近你……但已锁定第八身位置……他正在融合造化道果……” 吴灵汐瞳孔微缩。第八身？那个由林境分离出的分身，此刻竟已在北疆深处？而且正在吸收造化道果的力量？ 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林境执意让她回来，为什么不愿她继续探索遗迹。原来真正的变数，从来不是百眼仙王的陷阱，而是这场悄然展开的“夺舍之战”。 造化仙王的机关兽虽杀了入侵魔族仙王，但其遗留的道果并未真正消散，反而成为多方觊觎的目标。而第八身，作为林境亲手培育的化身，拥有最契合的体质与功法根基，自然成了最佳承载者。可一旦他成功融合道果，便会引发天地异象，吸引所有强者的注意，包括那位刚刚觉醒天命的琉璃仙王。 “她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威胁到她"唯一性"的存在。”吴灵汐咬牙，“若第八身暴露，必死无疑！” 她正欲行动，忽觉手腕一凉。低头一看，那块高婵玉符竟自行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渗出丝丝寒气。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竟是高婵鼠的虚影！ “别动。”高婵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你现在的位置，已被标记。” “什么？” “你刚才使用琉璃仙瞳时，触发了某种古老契约的感应机制。百眼神功的本质，不只是移植眼珠那么简单，它是以"万瞳归一"为目标的终极炼体术，而你的琉璃仙瞳，正是开启它的钥匙之一。” 吴灵汐浑身一僵。 “所以……我不是因为资质不足才没被选中，而是……本来就是候选者之一？” “没错。”高婵冷笑，“你以为造化仙王设局是为了夺舍？错了。他是要借百眼神功，复活一位更古老的存在的意识??那位存在，才是真正的"百眼始祖"。而你，因身负琉璃仙瞳，血脉中流淌着与其相近的基因印记，正是最适合的"引子"。” 吴灵汐只觉得头脑嗡鸣。 难怪每次使用琉璃仙瞳，都会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原来不是错觉，而是“?”在苏醒。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她几乎是颤抖着问出口。 “毁掉玉符，立刻离开。”高婵语气严厉，“只要你不主动修炼百眼神功，就不会激活完整契约。但现在你已被标记，琉璃仙王迟早会找上门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她知道你能联系第八身！” 话音未落，玉符轰然炸裂，高婵的虚影随之消散。 几乎同一时刻，天空骤然变色。乌云翻涌，雷光交错，一道恢弘的金色符文自天而降，烙印在雪原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瞳孔处流转着七彩光芒，仿佛蕴含万千世界。 “找到了。” 琉璃仙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怜悯。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妹妹。” 吴灵汐猛地抬头，只见对方已立于百丈高空，双目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她说，“一个和我一样，生来就背负"琉璃"之名的人。我们的眼睛，本该属于同一个命运。而现在，终于可以合二为一了。” 狂风呼啸，雪花如刃。 吴灵汐缓缓站起身，抹去嘴角因震惊而溢出的一缕血丝。她知道，逃不掉了。 但她也不能死。 第八身还未完成融合，林境仍不知所踪，地球上的机关龟还在等待接应……太多人，太多事，等着她回去交代。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右手，指尖划过左眼眼角，鲜血顿时涌出。 “既然你说我们是姐妹……”她冷冷开口，声音却异常坚定，“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谁，配做那只"完整的眼睛"！” 血光乍现，琉璃仙瞳骤然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与此同时，她体内某处封印悄然松动??那是林境早年为她种下的禁制，名为“逆瞳诀”，唯有在生死关头方可激发，代价是三年内无法动用琉璃仙瞳之力。 可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随着禁制解除，一股远超寻常的力量轰然爆发。她的双眼不再是单纯的幽蓝，而是演化出层层叠叠的幻影，每一道幻影中，都映照出不同的时空片段??有百眼仙王遗迹的机关核心，有造化道果的孕育之地，甚至还有……第八身所在的寒髓洞窟！ “嗯？”琉璃仙王首次露出诧异之色，“你竟然掌握了"预视之能"？” 吴灵汐不答，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古老咒语。刹那间，地面那枚金色眼印开始扭曲，竟反向吸收起周围的能量，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这是她从百眼神功残篇中学来的技巧??“窃瞳术”。虽不能真正修炼全功，但借助琉璃仙瞳的天赋，勉强可截取他人施术时的部分力量，化为己用。 “想偷我的规则？”琉璃仙王轻笑，“天真。” 她抬手一点，眉心裂开第三只眼，金光暴射。那一瞬间，吴灵汐仿佛看到亿万生灵在眼前死去，每一具尸体的眼眶中，都长出新的眼睛，齐刷刷望向她。 精神冲击！ “呃啊??！” 她跪倒在地，七窍流血，意识几近溃散。但就在即将昏迷之际，袖中一枚龟壳碎片突然发热，一道微弱的信息传入脑海： 【第八身融合进度78%，预计两刻钟后突破。冰魄蛊已潜入其识海，协助镇压反噬。切记，阻止琉璃仙王降临寒髓脉。否则，道果将被污染。】 是机关龟的情报！ 吴灵汐猛地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还差两刻钟……只要拖住她两刻钟，就能逆转局势！ 她艰难爬起，抹去脸上血污，眼中竟浮现出一丝决然的笑意。 “你说我们是姐妹……”她喘息着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才是那个"正品"？” 说完，她猛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陈旧伤疤。那里，竟嵌着一颗不属于她的眼球??漆黑如墨，毫无生机，却是当年从百眼仙王遗迹带出的“死瞳”。 传说，百眼神功的最后一重，需以“亡者之瞳”为引，唤醒沉睡的始祖意志。而这一颗，正是她冒险盗取的禁忌之物。 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她将手指插入伤口，硬生生将那颗死瞳挖出，鲜血淋漓中，高高举起。 “以血为祭，以痛为契??” “我，吴灵汐，愿承百眼之罪，换一线生机！” 轰！！！ 天地失色。 那颗死瞳骤然睁开，射出一道漆黑光柱，直冲云霄。整片北疆，所有活物的眼睛在同一刻不受控制地翻白，仿佛集体陷入某种古老的仪式。 琉璃仙王脸色大变：“不可能！那颗瞳核早已失去活性，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吴灵汐已将死瞳按回自己左眼。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她的整条左臂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细小的眼球轮廓在皮下蠕动，似要破肤而出。 但她笑了。 因为她听见了?? 在灵魂最深处，一道低沉而古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孩子……你终于……唤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