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遇贼

十一月过去了，又到了十一月。 崇祯四年，闰十一月。 扬州城外渡口，风大浪疾，些许薄冰被浪花打得稀碎。 张顺携新买的女子以及朱五四主仆、家丁等十余人，登上了一艘前往遮洋船。 这艘船长约五六丈，阖船乘坐了一百余人，都是前往南京的乘客。 待到乘客都上了船，水手升起了船帆。 这一日正吹着西北风，天气格外的寒冷。 张顺血气旺盛，倒也不惧。 只是那新买的女子早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只往张顺怀里扑。 张顺见状，干脆把身上的棉衣一脱，往她身上一套，作唐僧状。 “拿走，拿走！” 庞大的棉衣披到那女子身上，一下子就变成了齐膝的棉袍，显得她愈发娇小瘦弱。 她也不说话，只是泫然欲泣，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模样，看的人分外心疼。 张顺倒还没说什么，朱五四倒看不下去了。 “小郎好狠的心。似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儿，纵使铁石心肠，也被融化了......” “说得好！” 朱五四话音未落，张顺不由忍不住鼓起掌来。 就连那女子都听得一双美眸涟涟，朱五四不由得意的挺起了伟岸的胸膛。 果然，老子虎躯一震，就连张长道这等猛将对我都刮目相看。 “只是我听说那位，除了好美色以外，又好男风。” “我观朱兄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更胜此女百倍。不如本将留下她，然后把你送过去？” “呃......当我没说！” 朱五四闻言顿时满脸通红，悻悻坐了下来。 原来今日张顺等人出行，就是为了前去拜访南京守备太监。 在出发之前，他还故意到处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以便狐假虎威，让人误以为他和林如海、南京守备太监同气连枝，皆为“帝党”，以期吓阻潜在的敌人。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能因妇人之仁，坏我大事？ 想到此处，张顺扭头过脸去，丢下一句话。 “我去船头练练箭去，你们且在这待着！” 言毕，他便从随从家丁手中接过了两壶箭，一石弓，在那女子楚楚可怜的目光中逃也似的去了。 “倭......倭寇！” 谁曾张顺刚来到船头，还没来得及练箭，就听见有人突然嚷嚷了一声，然后阖船大乱了起来。 “倭寇？哪来的倭寇！” 张顺唬了一条，不由抓住了一个人，厉声问道。 “那......在那......” 那人闻言，浑身颤抖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江面，赫然有一艘遮洋大船正顺风顺水从上游杀将过来。 张顺仔细一看，只见那船帆正画着一个鲜红的符号。 一个硕大的月亮，张开血盆大口，欲吞噬一颗火红的太阳。 而在船帆的周围，亦悬挂了许多类似的旗帜。 这是倭寇常用的标志之一。 “倭寇，这年代哪里的倭寇？” 张顺不由放过了那人，喃喃自语。 “轰！” 然而，张顺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炮响，一股烟雾从对面船上升了起来。 该死，对方有炮！ 张顺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向船后跑去。 不过，船上的人早乱成了一团，哪里过得去？ 张顺仗着力大，扒开了几个人，不意又被几个人堵住了去路。 一来二去，惹得张顺不由勃然大怒。 他便把一石弓斜挎在身上，一把抽出手里的大铁鞭往前一挥。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倒霉鬼当场打爆了脑袋，脑花溅了一片。 江南承平日久，普通人哪见过这个？ 顿时一个个吓得被突然掐住脖子的老公鸡，当场呆在了那里，两股战战，牙齿打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乃扬州游击将军，新科武状元，奉旨讨贼，都给我赶快趴下！” 张顺举着手中的大铁鞭，不由大声喝道。 “有胆敢不从，乱叫乱窜者，格杀勿论，犹如此贼！” 有些人，在和平年代就是不稳定因素，危险份子，但是在战争年代，就是中流砥柱、沙场英豪。 张顺显然正是后者，只见他身材魁梧健硕，一张白脸冰冷无情，一双虎目寒光闪烁，宛如银刻金铸一般，好一个银面金睛的武曲星！ 再加上他又淋了半身鲜血、脑花，整个人如同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神一般，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顿时，一个个乖巧的像小兔子一般，纷纷趴了下去。 待到众人都趴好了，朱五四等人这才显露了出来。 张顺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也不顾一路上踩到了几个人。 “将……将军！”显然朱五四等人也害怕的厉害，一见张顺心中不由一安。 “跟我来！”张顺话不多说，直接下令。 带着朱五四等家丁径直来到了船帆下，张顺踢了踢伏在地上的船主模样的人，厉声喝道：“起来，掌船” “是，是，是！”那人连忙趴了起来，学有学样的踢了他伏在地上的水手、掌舵。 “大……大人……”那掌舵一爬起来，就两股战战的跑过来解释道。 “倭……倭寇顺风……顺水，我等跑不掉了。一……一会子他们跳上来，会……会把我们全都杀……杀了……” “一会子跳上来？”张顺闻言一愣，不由又重复了一遍。 “对，对，倭寇求财……再……再说了，咱们这……这么大船，也打不沉……” “哦？”张顺听了掌舵的这话，原本焦灼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 跳帮？ 既然敢跳帮，那就休怪本将心狠手辣，把你们全豆沙了，以解近日怨气！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下令道：“都趴下，都趴下，准备随我杀贼！” “轰，轰，轰……”一干人等也不知道趴了多久，就在张顺手都快趴麻的时候，只感到船身一阵，然后响起了一片哀嚎和慌乱声。 张顺抬头一看，原来遮阳船中部中了一炮，被打了一个大洞。 在洞口附近有一些断肢残骸，显然有几个倒霉蛋被击中了。 还有几个被吓破了胆，正在船上乱窜。 张顺赶上前去，一鞭一个，全都杀了，然后又替几个身体缺少了部分零件的倒霉蛋结束了痛苦，这才又趴了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说格杀勿论，就要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