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此人值得雕琢

“无事，就是闲聊一番，我这年纪大了，总想找个解闷的事做，见你兄妹聪慧至极，打心眼里喜欢。怎么？不愿意陪我老头子聊天？” “哪能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晚辈爹娘走的早，这说话办事，也没个老人领着，您要是喜欢聊，小子高兴还来不及。” 李纲点点头：“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听说你要过饭？” “这何曾要过？我上个月还是要饭的呢。我娘生妹妹的时候难产去世，家里给留了两贯钱，留下几斤盐卖给了京兆尹王忠王大人，也得两贯钱。 妹妹生下来，我十岁，我又没奶，就靠着喂米油活到现在，您说，四贯钱够活吗？那就要饭呗。今天这家生辰说点吉祥话，那家喜事说点吉祥话，再加上左邻右舍帮衬，也就过来了。 前两天碰到曾经一起要饭的玩伴，我买了二十斤羊肉和汤饼，让他们吃个够。” 李纲与李建成对视一眼笑了笑：“英雄不问出处嘛，韩信当年不就是要饭的嘛。后来不也成了大将军。” “将军我可不敢想，我现在就想着能带着妹妹吃饱饭，再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足矣，慢慢来。” 李建成笑道：“那可曾想过为朝廷效力？” 柳书辰笑道：“黄大叔，我刚刚结束要饭的生活啊，哪能想得那么远？人家说，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晚辈文不成武不就，就会说书，总不能满朝文武听着我打快板吧？ 铛哩个铛，铛哩个铛，闲言碎语不要讲，各位大人听端详，俺是长安说书匠，给个青天老爷当。” “哈哈~”李建成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抹着眼泪点头：“对对，是我想差了。哈哈~” 李纲笑的不行，指着柳书辰：“你要是在朝廷打快板，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哈哈，老夫都不敢想陛下要是见到你这样的，该如何……哈哈。” 本来没聊几句，笑的俩人肚子疼，这还咋聊天？ “我这茶啊，算是一口都喝不上了。”李纲笑的开心：“你这要饭的出身，眉眼高低看的清，自己还如此豁达，着实不易啊。江湖冷暖，世态炎凉都知晓了吧？” 柳书辰轻叹：“是啊，老爷子，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高人指路，不如自行领悟。 晚辈带着妹妹去街上讨饭，看见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横眉冷对也好，慈眉善目也罢，万事都不如靠自己啊。 司马懿不说过嘛，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人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要饭就说要饭的话，现在卖艺了，就说卖艺的话呗。” “此言大善！”李纲听完甚是赞誉：“此子当为翘楚。” “老爷子过誉了。” 李纲想了想，眼里泛出一丝精光：“老夫与你投缘，这房子送你如何？” “你说真的假的？” 李纲笑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柳书辰笑道：“要是假的，小子就嘻嘻哈哈的收下，以后不来了。” “哦？那要是真的呢？” “天底下哪有那等好事，听我讲书把房子都给我？小子几斤几两还是掂量的清楚。 能拿一万贯的房子，就得办一万贯的事，江湖规矩嘛，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小子本事有限，靠着说书弄不好真能赚到一万贯。 但要是凭别的，或许只有卖命这一条路了。晚辈的命还留着养活妹妹呢，可不敢为了一个房子把自己搭进去。“ “那老夫就送给你，不告诉别人，也不让你做事？” 柳书辰笑道：“老爷子可知道东汉永初年的东莱郡守杨震？有人送他金子，说别人不知道，杨震却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安能有人不知？ 当官的跟老百姓一样，是你的你拿，皆大欢喜，不是你的拿了，鬼神都饶不了你。钱财迷人眼啊，多少人折在这上面。” 李建成看着他满眼的满意，不由问道：“我听你说书，也是出口成章，妙语联篇之人。就没想过干点别的？当个小吏，将来混个一官半职？” 柳书辰摇摇头：“我这辈子就说书，啥也不干。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说个开心，去了别人的地界……哈哈~” “你笑什么？” “晚辈想起一件事，陛下出游的时候，我在边上看热闹，陛下的轿子过来，往后看全是笑脸盈盈。等陛下过去了，往前看，一排排的全是马屁，哈哈~ 我这人喜爱与人为善，却难成马屁之人，说吉祥话讨人喜这是应该的，卑躬屈膝要饭也是应该的，真当了官，让我看长官的脸色办缺德事，我可干不成。” 柳书辰不知道，李纲与李建成的初步试探很是满意，他对于钱财的态度，对于人生的态度，乃至对于官场的态度都很明确。这样的人要是施以恩德，不怕将来不忠。 要知道，李纲的徒弟那将来可是太子的臣子，一旦收了徒，等太子登基那天，白捡的从龙之功啊。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往里钻，这么大的雨点子砸到谁的身上，谁不迷糊？ 所以，试探是必须的，有才华者无人品，也是不堪大任。 李纲假装打个哈欠，李建成立马跟上：“老师年迈，休息一下吧，想聊天时间有的是。” 柳书辰连忙起身：“老爷子，可要养好精神去我那听书啊，小子可不打扰您了。” “再聊会嘛，这才多久？” 柳书辰连忙摆手：“天色也不早了，再有一会就黑了，您早些休息，咱们明儿见，黄大叔，有空聊，晚辈告辞！” 看着柳书辰走了，李纲捻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李建成问道：“如何？” “璞玉！雕琢当成大器。年纪也小，也无根基，当为上选。” 李纲点点头：“是啊，老夫也觉着如此，不急，等着老夫再与他聊聊，看看人品，施以恩德，再做打算。毕竟太子的师弟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将来的左膀右臂啊。” 李建成感动的说道：“老师年纪大了，还要为学生操心，学生愧对老师。” 李纲摆摆手：“老夫八十了，这一辈子交过两个太子，这第一个杨勇资质平平不堪大用，老夫那个时候被群臣排挤也说不上话，说了他也不听。 后来我隐居又被何潘人给掳走当他的幕僚，没多久他降了唐，我就成了陛下的臣子。 咱们陛下啊，知道我性子耿直，就让我来教导你，起初你这孩子不听劝，疑心还重，老夫怕教出第二个杨勇就请辞。 可是陛下苦苦哀求，还说能给何潘人当幕僚，为何不能给我儿当老师？这天下的父母啊，都一样。 老夫不忍，就硬着头皮教，呵呵，结果你越发出息了，倒是有一派明君风范了，虽有疑心却能掩饰的很好，当有帝王本色。 所以老夫一定要给你找个自己培养的，还信得过的人才行，这样也成全了你们一段君臣佳话啊。” 李建成握着李纲的手哽咽：“老师为学生操心了，您要保重身体，将来学生的孩子还要您来教导呢。” 李纲苦笑摇头：“太子可饶了老臣吧，真教不动了，天天听书，挺好啊。呵呵~” 柳书辰带着小雅回到万德楼，见到李二从角落里出来不由眨眨眼睛："二爷你这鬼鬼祟祟的，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