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人当牛马

叮叮... 当当... 冈上清风习习，莫秸光着膀子挥锤起落，对着身下巨石敲打。 清雪坐在不远处，眼神游离看着泛着油光的男人，她本不信这样的男人会作诗，但不到半日就做出两首。 第一首她不在场，不好判断是否吟诵他人作品，但第二首是她出题，莫秸却张口就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清雪虽不懂诗，但听得铿锵有力，暗忖真是佳作，而莫秸用时极短，要么真是梦里所得，要么就是真才子。 可无论草庐的陈设，还是莫秸的农夫外形，根本和读书人搭不上半点边。 清雪完全看不透，想着帮李持盈多了解一下，于是跟着莫秸同行，莫名其妙上了山。 他手里拿的锤头、錾子、钻子等器物，都是今天早上在集市上买来的，除此之外还有斧头、锯子、柴刀等。 莫秸在原来世界，对荒野生存及自建房屋很感兴趣，这些内容是短视频的"男生减速带"。 大城市里压力大，总幻想有一天回农村，打造一处世外桃源。 他幸运来到此地，又下定决心在此隐居，便打算家里所有设施，都由自己手工制作。 莫秸刚来之时，半山草庐家徒四壁，家里口粮所剩无几，若非觉醒【谷神】命格，很可能跟原身一样，没饿死也已经病死。 这一年来，他靠垦荒种地，靠捡山货充饥，慢慢才好起来。 偶尔也会拿着山货，到山下镇甸换食盐与粮食，以及新添农具和种子，但靠卖山货发不了财，家里的物件添置缓慢，想要实现自己桃园梦，还需要长时间去筹备。 当然，莫秸此时最不缺时间，他也并不着急呈现心中那世外桃源，觉得十年八年都无所谓。 不过，隐居不等于吃苦。 有人愿提供"赞助"，莫秸还是乐于接受的。 李持盈送的二十两银子，不但让他买够了所有工具，还剩下一半留着备用。 等到夏天结束，再开垦几块荒地，增加粮食蔬菜品种，那就要下山买种子，以及后续养鸡养鸭，都是需要花钱的。 农夫，山泉，有点田。 鸡鸣，犬吠，小花园。 这才是他心里的田园生活。 莫秸此时对着巨石，八十八十的抡大锤，是为采集石磨原料。 他家没有磨盘，收获的粮食没法加工，尽管种出的品质好，食物呈现的口感，也不尽人意。 恰好夏初收了麦子，所以第一个大件必须是石磨。 莫秸只有一个人，常规石磨太大搬不动，便照着小磨的用料取石。 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所要的石头分离出来，又用小锤修了修边缘尖锐处，才抱起来试重量。 石头看着不大，上手真挺沉的，怕有两百斤。 他虽然拿得起，但采石点到半山草庐，大约有近两里路程，且山路凹凸铺平，带回家估计天都黑了。 今日先拿一段，剩下明早再来？ 就在这时，清雪因没听到打石声，反而从沉思之中醒来，并缓步走上前去，“你叮叮当当半天，采这么大块石头作甚？” “想做个小石磨。” “你要石磨做什么？” “当然是磨面，我今年收了百十斤麦子，总不能全煮着吃吧？那样太糟蹋了...” 莫秸言罢摇了摇头，突然半开玩笑地问道：“这石头有点重，清雪姑娘愿不愿搭把手？等会请你吃好的。” “啊？” 清雪闻言一愣，心说我是女人，你让我搬石头？ ......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把石头抬回小院。 清雪也不顾不干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能感受双臂肌肉打颤。 我是不是疯了？ 为了帮公主调查，我竟把牛马的活儿给干了，这男人太不怜香惜玉。 她内心正在疯狂吐槽，莫秸却端着水碗出现在面前，微笑着感谢道：“多亏姑娘帮忙，否则我今天一定拿不回来，快喝口水缓一缓。” “好...” 清雪先是单手去拿，却因手酸差点没接住。 好在莫秸眼疾手快护住，清雪这才双手捧着啜饮。 这姑娘喝完有点尴尬，便岔开话题问道：“这太阳都下山了，你说的好吃的呢？多久才能弄好？我得赶在天黑前回别馆...” “我已生上火，只盏茶功夫便好，你正好休息会再走，完全来得及。” “好吧。” 清雪有气无力回应着，却看到莫秸跟没事人一样，说完就转身回屋去下厨。 我虽然是女人，但我是练家子，我都累成这样，他凭什么？ 这不合理。 她坐着歇了一会，闻到一股奇怪味道，然后就看到莫秸端着碗，从草庐中走出来。 “快尝尝吧，酒楼都没卖的。” “这是韭菜，还有...” “狗血，用狗油炒制。” “啊？” 清雪正要品尝，可她听到这两个字，便情不自禁退缩。 莫秸则蹲下来，意味深长说道：“我观姑娘面色多冷，就知你虚劳肾亏、气血不足，此物正好能补，既然世人皆不食猫犬，想来狗血也是稀罕物，所以外面酒店没有卖，味道好得很。” “真的？” “你就吃嘛，我能骗你？” “哦...” 清雪咬下一块，入口一抿就化，不但口感独特，味道确实不错。 唐朝植物油产量极低，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动物油也一样不便宜，所以炒菜很难普及。 这个时代有炒菜但少，清雪口中的食材更难得，所以品尝体验绝佳。 她嘴上得到满足，似乎忘了身体疲劳，下山反而更轻快。 回到玉真别馆，李持盈也正在用晚餐，清雪遂来到桌前坐下，并将下午探的消息作汇报。 李持盈听到莫秸又作诗，而且还是清雪命题之诗，当即一脸坚定说道：“哪有梦中人作诗？分明是莫秸的托词，这人果然有些才学，你回来这么晚，后面还有事吗？” “有的。” 清雪颔首肯定，继续说道：“莫秸今日买回工具，就去山上打石头，说要自己做石磨，奴婢一直跟着...” “雪姐，碗来了，你边吃边说。 当飞燕把碗筷送来，清雪却对她轻轻摆手，“我不饿，就不吃了...” “嗯？你不对劲，莫非在他家吃过了？” “我帮莫秸抬石头回家，他便请我吃了炒狗血...” “炒狗血？” 见李持盈双眼半眯，清雪连忙介绍说道：“莫秸用韭菜炒的，口感味道都挺不错，主子要是想尝尝，我明日去找他再做一些？咱反正给过钱了...” “明日再说，你既然已经吃过了，便着人把莫秸那两首诗，刻上诗板挂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