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袍泽

“举盾！” 先登军中的将领喊了起来。 顿时前排的刀盾兵齐齐将盾牌举了起来，下一秒火箭袭来。 呯呯呯！ 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密集的流星般狠狠撞在盾牌上。 只是如此密集的箭矢，又是居高临下，哪怕是盾牌也很难防御，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好在他们还有木幔，这种攻城器用坚硬的木材做成幔，下方安装车轮，推着前进，可以有效地抵挡矢石。 “冲冲冲！” 将领大吼，原本是想进入到了200步再冲锋的，但现在对方箭矢能射这么远，那只有提前冲锋了。 无数先登军一咬牙，发一声喊开始向着城墙冲去。 刹那间，战场上犹如黑色的潮水汹涌澎湃地漫卷开来，脚步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只是他们冲得越狠，倒下的也就越快。 在进入弓箭的射程后，羽林军换回了普通的箭矢，虽然火箭的射程远，但羽林军还是习惯普通箭矢。 少了点燃引线的过程，可以让他们的动作更流畅，衔接的速度更快。 还没被摧毁的井阑也推到了弓箭射程范围内，上面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压制。 数十名先登军躲在木幔后面，靠着木幔抵挡箭矢，迅速推动木幔靠近了城墙，然后利用木幔为支持点，蚁附而上。 只是等待这些先登军的只有死亡，擂石，滚木被守军砸了下来，城下的先登军往往只爬到一半，便被砸落下去。 更有热油倾倒下来。 顿时响起一片凄惨的嚎叫，皮肤被灼烧得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焦肉的恶臭。 云梯终于也靠近了城墙，一众先登军争先恐后地攀爬而上，他们脸色狰狞，听着耳边的那些惨叫声，肾上腺激素狂飙，已经忘记了害怕，只想将城池夺下来。 “赵全！” 正在攀爬梯子的先登军听到了城墙上有人喊他名字，抬头看去，便见城墙上一名士卒手中右手拿着一个方形的棉布包，左手拿着火折子，点燃了棉布包延伸出来的一根线。 “李成！” 赵全也认出了这人，之前匈奴攻打云中郡，数十万府兵支援，和镇北军一起守城。 当年的场景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他们一起抵御匈奴的进攻，一起嘶吼着死守不退。 那时候，李成曾在他被匈奴的利箭擦伤时，不顾危险地冲过来，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为他包扎伤口。 赵全也在匈奴攻城时，帮李成挡过一刀。 那些同生共死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他们却是敌人。 赵全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对往昔情谊的怀念，也有对当下局面的无奈和痛心。 李成同样如此，赵全救过他的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再次碰面，会在这战场上。 眼看第一个先登军已经要登上城墙，李成深吸口气。 兄弟，对不起了！ 我也是身不由己，这城池决不能让你们攻破，猛地一咬牙，将手中的火药包向着云梯扔去。 但他还是喊了一声“跳！” 赵全瞳孔猛地一缩，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那一声跳是对方喊的。 没有丝毫犹如，赵全直接从云梯上跳了下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而起，云梯被炸断，上面的士兵被浓烟和火焰淹没，发出凄厉的惨叫。 赵全滚落在地，看着已经燃烧起来的云梯以及掉落下来的尸体，心里惊骇。 刚才这些和他一起攻城的袍泽还是鲜活的生命，但现在却成了尸体。 那棉布包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如果不是李成喊他跳，他恐怕现在也死了。 只是他虽然逃过一劫，但却依然没有幸免，很快便被乱箭射死。 直挺挺地倒下去，赵全看着天空，眼角有着泪滴落。 乱世，人命如草芥！ 他本该和李成把酒言欢的，但却因为大梁和大夏的对立，他们这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却成了敌人。 愿这战争早点结束吧！ 赵全的死，只是这场攻城战中微不足道的缩影，当初那些和镇北军一起守卫云中郡的府兵，很多都被城墙上的守军认了出来。 不由为这场攻城战更加增添了一丝残酷。 他们很多都有着同生共死的经历，而如今却要刀兵相向。 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一颗颗陶罐炸弹不断地向着下方扔去，哪怕是蒙着铁皮的冲车在这爆炸下也无法幸免，被炸得木屑纷飞，支离破碎。 威力最大的无疑是火药包。 点燃后往下一扔，往往能炸死炸伤数十人。 先登军的怯了，面对箭矢，刀兵他们都不怕，已经见惯了，但面对这能爆炸的陶罐和棉布包，他们有些绷不住了。 而且这两样东西还是群攻伤害，一炸裂开，就有大量的铁片和石子向着四面八方飞射，防不胜防。 攻城到现在，竟是连一个上城墙的都没有。 云梯都被炸毁，冲车也损失不少。 没了云梯，根本就没法攻城。 慕铮看着远处的攻城，拳头都握紧了，之前在关卡时，对方便是用这些会爆炸的东西拖住了他们。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不会很多，但没有想到现在爆炸声不断，哪怕他距离城墙有点距离，也能听到先登军的惨叫。 “鸣金！” 慕铮开口，云梯都被炸毁了，根本就无法攻上去，再这样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只有让先登军撤回来，制作了云梯后再攻城。 先登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城墙上的守军也松了口气，总算是退兵了，虽然攻城的时间不长，但双方的交战却很激烈。 虽然没有先登军攻上城墙，但守军也有损失。 对面的投石机有不少巨石都砸在了城墙上，砸死，砸伤了不少人，还有井阑上的弓箭手也对守军造成了伤亡。 不过相比起城墙下那大量的尸体，守军的这点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清扫战场。” 全程督战的萧逸尘此时开口，对方攻不上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暂时没有动用10多万的蒙古骑兵，而是想等大梁军队消耗后，再让蒙古骑兵出其不意的冲杀而出。 争取能将这五十万大军全歼在这里，过早暴露蒙古骑兵的话，说不定会让慕铮退走。 攻城战，他作为守城方占据大优势，只要对方攻不上来，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两位真意境老者何时会动手。 大梁军队中有后勤部队过来收尸，看着那一名名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哪怕是收尸队已经见惯了尸体，也忍不住心中反胃。 之前和西凉一战，城下的尸体大多是被箭矢射死，要不就是石头，木头砸死，要不就是被热油烫死，尸体都还算完整。 但现在，到处都是残肢，看着就瘆人。 此一战，先登军死亡达到了两万人，折损了五分之一，让慕铮也暗暗心惊。 让伤兵去休息，其余人则是去附近的山林伐木重新做攻城器。 萧逸尘这边也在加紧制造火药，以便应对下一次的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