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嘉靖如何轻松拿捏严嵩父子

嘉靖帝一怒之下，吕芳旋即跪伏于地。 吕芳心中暗自惊讶，未曾料到皇上对裕王竟存有如此深的戒备。他连连叩首，恳切言道：“陛下，寿王或许是年迈昏聩，怎可如此妄言？这置裕王于何地呀！” 他言下之意，乃是裕王断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怀揣此念。 嘉靖帝自然心领神会，目光冷冷：“你且去查一查，看是否有人胆敢暗中挑唆朕与裕王父子之情，此等歹毒之心，实乃罪该万死。” “臣遵旨。”吕芳恭敬地点了点头，再次叩拜，“陛下，严阁老与严世蕃父子已在殿外恭候。” 嘉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们这对父子，是不是也相互猜忌？呵呵，让他们进来。” 他挥挥手，而后找了舒服的姿势，倚在软席上。 很快，严嵩和严世蕃进来了，磕头参拜之后，两人准备起身，但未听到嘉靖让他们平身。如此，他们只能跪着，也不能抬头。 大殿很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嘉靖还是没说话，目光落在跪着的父子身上。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跪着的严嵩和严世蕃，因为不能抬头看皇帝，所以完全不知道皇帝此事是什么表情。 君威难测！ 此时的他们，犹如泰山压顶，重压之下，心知皇帝已然震怒。可他们又不知道，皇帝为何震怒？ “去年一个腊月不下雪，今年入夏又不刮风。”嘉靖终于开口，声音冷冷，“朕让你去问钦天监，钦天监怎么说？” 跪在那的严嵩，额头已经冒汗，恭敬的回答：“天象非臣可以妄议。陛下是天子，事关天象，只有陛下可以召钦天监亲问。” 嘉靖冷哼一声：“照你的意思，去年腊月不下雪，今年入夏不刮风，都是朕的错？” 他一直是在试探严嵩，看看这个首辅还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还忠不忠心？刚刚严嵩的回答，他心中是认可的，表明严嵩心里十分明白他自己臣子的位置。 但是，那还不够！ 所以，嘉靖又发出了致命一问。 严嵩直接就磕头了，慌忙道：“《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在尧舜时就是这样。在丰年存粮备荒，在荒年赈济灾民，这是臣等的责任。” 这话的意思是天下无灾，那是陛下之仁德，但若天下有灾难，那都是做臣子的没做好，与陛下无关。 嘉靖听了这话，心中很满意。 严嵩也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才如此说，皇帝需要什么？ 一个忠心，又能主动背锅的臣子。 “你平身吧。”嘉靖撇了一眼一旁的吕芳。 吕芳会意，走过去把严嵩扶了起来，并且搬过来椅子，道：“阁老，陛下赏你坐呢。” 坐下的严嵩，还有跪在那的严世蕃，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皇帝为何会震怒。 倚在软垫上的嘉靖，也在思考。 浙江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强买灾民的田，应该不是严嵩的主意，他不知道。 那是不是严世蕃的主意？ 严嵩对他儿子，还有下面的人，还有没有掌控能力？ 嘉靖的目光落在跪在殿上的严世蕃身上，淡淡的问：“浙江改稻为桑如何了？” 严世蕃这会儿也还是没想到皇帝为何震怒，小心翼翼回答：“回禀陛下，自从用了景王"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策略，一切稳步向前，六月前桑苗肯定都能种下去。” 嘉靖轻哼一声：“景王只是提供了办法，具体怎么做，还是你们。朕问你，以改兼赈，怎么改？” 严世蕃意识到皇帝是不想景王被拉下水，他沉思片刻回答：“就是丝绸大户用粮去买灾民的田，灾民有粮就不会饿死，到了明年，灾民可在丝绸大户那出工。” “丝绸大户是谁？”嘉靖再问。 严嵩和严世蕃都不知道皇帝为何会这么问，丝绸大户当然是浙江那些有作坊的富人啊。严世蕃又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时，吕芳突然冷冷的问：“你说的丝绸大户，不会是江南织造局吧？” 嗞啦！ 平地起惊雷。 严世蕃刚刚还说以改兼赈，是丝绸大户用粮去买灾民的田，可吕芳刚刚问丝绸大户不会是织造局吧？ 此刻，严嵩和严世蕃父子猜到了，浙江肯定是有人打着织造局的名义去强买灾民的田了。 所以，严嵩直接从椅子上跪了下去。 嗞啦~ 一道闪电落下，大风吹过，窗外隐隐传来惊雷声。 嘉靖站了起来，迎着风，慢慢走到跪着的严世蕃面前，冷道：“当着天，严世蕃，你要如实回话。” “天在上，陛下在上，臣要是敢欺君，就让天雷把臣给殛了。”严世蕃磕拜。 嘉靖轻哼一声：“上天把九州万方交给了朕，朕就是天子，也就是万民的君父。现在朕拿着钱去贱买灾民的田了，朕要真是这样的天子，天厌之！朕要是这样的君父，万民弃之。” 严嵩感觉到了嘉靖的杀机，连忙朝着儿子喝斥：“严世蕃，回皇上话。” “臣该死！”严世蕃气愤道，“如果浙江真有人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灾民的田，臣立刻彻查。” 他这话的意思是，臣真不知道啊。 但是，他比他老爹严嵩差远了，他不知道此时皇帝想要什么。 严嵩心中无比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先主动承担责任，为陛下背锅。这也是嘉靖一直用他的原因之一。 “浙江有人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田，还是郑泌昌和何茂才亲自去送的。”吕芳说出具体事情问，“他们没有向你内阁呈报？” 严世蕃麻了，他的确不知道，立马回答：“内阁没有收到呈报，真是他们两个干的，臣就把他们就地正法，臣也愿意一同领罪。” 嘉靖面色终于缓和了点，因为严世蕃知道背锅了。 他现在确定严嵩和严世蕃不知道浙江的实情，买田不是他们指使的。那接下来，还需要他们去善后。 “哼，朕把内阁交给你们，你们落下巨大的亏空，为了替你们填补亏空，朕也同意你们改稻为桑。”嘉靖声音陡冷，“如果你们想把亏空的账算到朕的头上，朕的这个位子，干脆给你们来坐。” 内阁交给了你们，亏空也是你们的，改稻为桑也是你们搞的，那当然，所有责任都是你们的。 朕是一点儿错都没有的，尽管朕把钱用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严嵩一边说一边摘下官帽，“只要能澄清圣名，老臣和严世蕃愿现在就请陛下治罪。” 嘉靖看到了严嵩的态度，心中还是满意的，挥手：“内阁还是交给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当然还需要严党，一是需要严党做事，二是需要严党牵制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