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舍芜观想法上篇

久久的沉默。 秦诗瑶甚至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片刻后，依旧是一句熟悉的“对不起”。 齐澈无声笑笑，他也不能说秦诗瑶死板、认死理，但从某方面来讲，她的确是很固执。 “秦姑娘，请你记住一个道理，道歉是这个世上最廉价、同时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弥补。” “与其像是今晚上这样特意地过来说对不起，吓我一大跳，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齐澈嘴角扯着笑容，语气却格外的认真。 秦诗瑶眸子深深盯着他，仿若是要将他的这番话给牢牢记住。 “我记住了。”她轻声回道。 “那……再见。” 秦诗瑶来的神秘，离开时也很神秘。 她在齐澈的注视下，沿着台阶回到了密道中，然后脚下浮现出了一个淡银色的光圈，绚烂光芒从下而上，将她所笼罩，好似一朵绚烂的银色莲花。 紧接着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这种光影氛围之下，让齐澈想起了名为传送的技能。 一定范围内，锚定一个坐标节点，然后选择另一个坐标节点，就能随便传送。 自己这间密道，看样子已经成为了秦诗瑶所锚定的坐标节点。 她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 “这家伙除了【水月镜花】外，到底还有些什么禀赋技能，身为剧情主角的引导型NPC，怎么感觉她什么都会。” 看着这一幕，齐澈揉了揉眉心，略感头疼。 他关了密道的入口，随后找来了一把牢固的玄铁大锁，从这一边将其牢牢锁住。 目前的好消息是秦诗瑶的性格和原剧情中出入不大，属于维护秩序的正义一方。 她会选择杀自己，看样子也是为了遵循某种指引。 现如今因为一些齐澈暂且不知道的原因，她看样子已经放弃了刺杀自己的打算。 齐澈和秦诗瑶的那番对话，其实也不全是糊弄，至少在原身的记忆当中，的确是发生过许多次刺杀的事情。 至于原身穷奢极欲、纵情声色，那纯属是人之本性，在许多次生死危机关头领悟出的究极摆烂享受之法。 反正不知道哪天就活不成了，可能因为什么意外而丧命，那为何不早早享受？ 修行，修个屁，天天枯燥静坐，还要吃各种苦头。 可以说，从这一点来讲，原身完全是其大哥齐昀是走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齐昀幼年也遭遇过多次的刺杀，差点丧命，但他秉承着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么便无人能伤他的念头，勤修不缀，先拜入昆玄道场，后在二十岁时下山，进入军中效命，于边疆磨砺，一步步成长为各大世家同辈的领军人物，成为了大乾皇朝最年轻的镇妖大将军，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同样的父母血脉，同样的家族背景和资源，原身则成长为了一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 “如果不是知道原身的结局命运，将我放在这样的相同处境上，或许我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齐澈唇角掀起抹弧度，他并无嘲弄原身的意思。 思绪回来…… 他负手走到了窗边。 秦诗瑶那一边的麻烦，暂且是不用考虑了，多想也无益。 所以目前仅剩的麻烦，便在黎溶月那边，她的身份是个隐患，除此之外，洛缠丝提及到的尸道人，也是个麻烦。 目前两人休戚与共、生死共存，他不知道黎溶月意外死掉，自己会不会触发【魂归】。 这可能是漏洞，但齐澈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后半夜格外漫长。 齐澈开始为开辟第十个穴窍而准备，这个过程水到渠成，很是顺利，第十个穴窍一成，启灵前期的基础扎实打下。 四周灵气鼓荡，将他的便衣都给轻轻掀起。 他就要一鼓作气，将第十一个穴窍给贯通。 一股浓浓的睡意忽然涌来。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睡觉吧，目前危机解除，不用那么赶进度了。” 齐澈打了个哈欠，念及至此，倒头就睡，脑袋在沾到枕头的刹那，意识仿佛便沉入到了泥丸宫的深处。 幽暗而岑寂的深邃空间里，只见舍芜魂花徐徐绽放，花瓣妖艳而奇诡。 一根根恍若触手般的须茎，轻轻摆动着，没入四周的深邃虚空中，传递着莫名的欢欣、喜悦情绪。 齐澈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他的意识很清醒，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这个梦异常的清晰，他仿佛成为了舍芜魂花的主体，那一根根的须茎似乎就是他的眼睛和感知器官，一个个零碎的画面不断交叠变化，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了破烂荒废的佛堂，有枯槁老人带着孙女跪在那里，额头磕出血迹。 老人在说着什么，但齐澈听不清，他看到地上有蜿蜒的血迹，像是一个奇诡的图案，从冥冥高处看去，那好似一朵徐徐绽放的花瓣。 他看清那朵花瓣的图案，意识告诉了他，这是一个名字【舍芜】。 老人在请为他陈冤报仇…… 又一个零碎的画面中。 大地兵戈铁马，一片战乱，士兵被长戈洞穿，他手捂着稻草编成的蚱蜢，嘴里念着什么，用一根手指在地上描绘画着什么奇诡的图案…… 他想回家，把蚱蜢带给妹妹。 大雪飘落如鹅毛，染血的红莲自血肉里扎根生长蔓延。 齐澈的目光，在这些个画面中不断穿行，破碎的佛堂、战乱的沙场、火焰焚烧的村落，他好像看到一个个凌乱的黑点和线条。 这些是一个个痛苦的灵魂，他们匍匐伏跪在那里，像是蠕动的虫子。 这些灵魂在那里呢喃祷告、或是高呼呐喊，想要某个存在或者某道目光，回应他们的卑微的祈求。 最终这些声音回荡，如长风鼓过山谷、吹过山巅，最终飘向冥冥不可知的高处。 齐澈本来觉得自己这个奇诡怪诞的梦要结束了。 但是并没有。 他的意识又回到了那片幽暗而岑寂的泥丸宫，他看到了舍芜魂花，它轻轻摇曳，花瓣奇诡而漂亮，他的意识像是手掌一样，轻轻触摸着它。 紧接着，他的意识被拉扯着，朝着泥丸宫更深处的无垠黑暗中坠去。 “呼……” 齐澈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徐徐暖阳自窗户洒落，在床榻上投射出道道斑驳树影。 他眯着眼睛，看向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脑海里的记忆依旧停驻在被拉扯进那无垠黑暗中的那一刻。 “我的身体，好像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尝试抬起手掌，握紧了拳头，明显察觉到了肌肉带来一些酸胀刺痛，好似当中的细胞一晚上时间都在进行破裂重组。 这一刻，齐澈确信了一些事情，他应该是被舍芜魂种给污染了。 梦中那个比无垠黑暗还要深，恍若深渊一般的地方，便是原剧情中都未曾仔细描述过，理应存在于dlc中的【沉渊】。 确切的讲，【沉渊】的存在，并不影响现在原剧情，这个dlc只是对原世界观的补充，解释邪魔诞生的缘由。 作为美术部的一员，齐澈自然了解过这部分世界观，但是这一部分并没有上线到完整的游戏中，属于游戏后续的开发。 但考虑到如今他所处的乃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沉渊】的存在，应该就是真实的。 “《仙武》2.0的主线，就是坠入沉渊，整个世界都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朝着那里坠入，越是靠近，那么生灵越能感受里世界，感受黑暗阴影面，受到邪魔的注视感召……” “当真正坠入沉渊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受到污染是一定的，那个时候还是不是人都不确定了。” 齐澈有些后悔以意识去触碰舍芜魂花。 这种明显诞生于沉渊中的邪门玩意，明显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改造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