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种剑

“请坐。” 无名抬手，“咱们多年未见，边喝边聊。” “酒是穿肠毒药，老夫生平滴酒不沾。”剑圣依旧站在原地。 “那倒是可惜了。”无名摇摇头，自斟自饮。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保持冷静是最基本的素质，我劝你也是少喝为妙。” “剑客？”无名笑笑，“英雄剑我已传给徒弟，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村夫，哪里是什么剑客？” “既然归隐，你又何必让徒弟带我至此？”剑圣问道。 “我希望你可以放弃和雄霸的决斗。”无名抬起头。 “这个江湖已经混乱了太久，现如今天下会一统武林，这是难得的和平时光，如果你杀死雄霸，那么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整個武林都会因为天下会的崩裂而陷入动荡之中。” “纷争四起，还会死很多人。”无名劝解道。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与此同时，陈立也同剑晨会面。 “好久不见啊。”陈立一脸轻松，像是普通人一般抬手拍向剑晨的肩膀，可剑晨一看到陈立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不自在。 他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可只是迟疑的刹那，便被陈立拍在了肩膀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剑晨问道。 “找你师傅聊天喝酒。”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剑晨显然并不相信，而这时两人也听到了房间里的交谈。 “我若不答应呢？”房间里传来剑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冥顽不灵。”剑晨小声嘀咕了一句。 “伱觉得剑圣错了？”陈立问道。 “当然错了，雄霸一死，江湖必乱，到时候还会死很多人。”剑晨回答道。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雄霸竟成了拯救天下苍生的大圣人。”陈立轻哼道。 “事情不能一概而论，雄霸虽然有过，却必须存在，他死了，无非是换下一个人上台，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苦的却是百姓。”剑晨回答。 而这时房间里的无名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放下酒杯，慢慢的坐直身子。 “呵，老夫这一生宁折不弯，你如果想劝我放弃，那就杀了我吧。”剑圣说完转身欲走。 可就在这时，无名身上一股磅礴的气势突然释放，浩若天威，瞬间笼罩整个小院。 铿！ 伴随着一声轻响，门外剑晨手中的英雄剑却突然出鞘，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坠落在地，随即剑脊弯曲，像房中的某个身影，不住叩拜！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剑圣受到刺激，一股锋锐的剑意一触即发，那剑意当中隐藏着不屈的意志。 那意志仿佛可以撕裂苍穹。 可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煌煌天意，在无边气势的冲击下，锋锐的剑意也有磨灭的一刻。 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剑圣身上的气势一降再降，直到无名身上的剑意骤然一缩，剑圣才身体摇晃，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时的他高大依旧，可目光中却有了几分浑浊，原本笔挺的背脊，此刻也略有佝偻。 啪！ 房门自开。 “我不留你，你走吧。” 剑圣握紧无双剑，最后看了无名一眼，大步而去。 “你已被我挫了剑意，来日再战，有败无胜。” “老夫这一生宁折不弯，即便是死，也不会退！”剑圣的声音远远传来，很快便消失无踪。 “师父。”剑晨走入房中，“你们刚才已经交手了？” “我用天剑磨平了他的剑意，日后的那场决斗，他赢不了雄霸。” 不愧是天剑无名，陈立也暗自感慨。 刚才的比拼完全是境界层面的，并且无名也有意将压力都放在剑圣身上，但即便如此，那宛如天威的威压，也让陈立印象深刻。 此时的他含剑不发，虽然会受到一点影响，但更多的是正向的刺激，而不会像剑圣那样，造成短时间的境界下降。 “师父，明知会败，那场决斗他还会去吗？”剑晨问道。 “你觉得呢？”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他盛名已久，在这个年纪大败，余生的剑道恐怕就废了，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去了。”剑晨回答道。 无名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他突然觉得，陈立说的没错，自己这个徒弟有剑心有剑意，也不缺努力上进。 却唯独没有剑骨，又少了一点真性情。 “那么你觉得呢？”无名又看向陈立。 “去也好，不去也罢，只要是自己的本心，又有什么区别？” 陈立这个答案看起来和剑晨一样，可听了他的回答，无名却罕见的露出一个微笑。 “今天已经很晚了，留下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进步。” “也好。”陈立从善如流。 一边的剑晨有些跃跃欲试，可让他失望的是，无名回到房中取来的不是剑，而是一支有些年头的二胡。 一整晚剑晨都想开口找陈立切磋，但好几次都被陈立岔开话题，一夜无眠，直到旭日东升，陈立才放下二胡，挥手作别。 无名站在山顶，看着陈立远去的背影默然无语。 “剑晨，七日后陪我去天下会走一趟吧。” “师父，你要亲自去？” “陈立要杀雄霸。” “什么？！”剑晨大惊失色，“他要杀雄霸，怎么杀？” 在他心中，虽然无名刻意引导他也把陈立当成假想的对手，但彼此都算得上是青年俊杰。 而雄霸成名已久，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师父，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乍听到这个消息，剑晨脑海中首先跳出来的便是阴谋诡计。 “难道他是等剑圣伤了雄霸之后，再联合其他人一起动手？” “师父，你既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为什么昨晚没有拦下他？”剑晨问道。 “不一样的。”无名摇摇头，“你忘了霍家庄的惨案了吗？” “灭门之仇，拦不住的。”无名叹了口气，“我若出手，他必倾尽全力，他种剑多年，若是因为仇恨拔剑，那这把剑就毁了。” “毁掉这样的一把剑，我心难安。” “种剑？！”听到无名的回答，剑晨却突然瞪大了眼。 “师父，你不是说陈立已经凝结剑意，是当世少有的剑道高手吗？可你又说种剑……”跟随无名多年，剑晨当然清楚种剑的含义。 “没错。”无名点点头，“他种剑九年，未持一剑，未习一招。” “这怎么可能？！”剑晨身形巨震，“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不相信！！” 在这一刻，剑晨觉得自己的认知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