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当家教

已经当了三节课的家教了，学生是我爸顾客的女儿，上高二，主要补习的是数学。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找家教，之前都是去的补习班，不过补习班效果实在不显着。她妈妈天天犯愁，突然发现身边卖菜大哥家的孩子竟然考了那么高的分数，不禁双眼都睁大了，十分吃惊天天只知道卖菜的两口子怎么就供出一个603分的大学生。 这个女学生是家里的独女，跟我一样的90后，一样被爸妈宠爱，只是想来因为是个女孩儿，所以被宠爱的更多一些，她的一些下意识的习惯和言语，在我看来，比较任性。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学习这种东西，你一任性很可能就会把坏习惯都暴露在学习面前。 坏习惯是学习的大忌，当然这对天赋异禀的学神们并不是什么正确的理论。但是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人，其实远远没有到需要拼天赋、比智商的程度，就大家学习这几把刷子，无外乎就是用了多大力气、洒了多少汗水。 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的初中是一个二流初中，我在的班级是那个年级的最差的班级。我在初二之前也天天混着，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一件事，我们家实在太底层了，爸妈卖菜能够维持生计，但是他们没有什么技术在手里，他们到老可能都会一直在卖菜。 而我，不想卖菜。 我不想费尽唇舌跟顾客讨还那三毛两毛的利润、我不想为了多卖货遇到“奇奇怪怪”的顾客还要点头哈腰、我不想天天被困在一个十平方的小菜店，一年到头连放假都难——放假了就会失去回头客——这当然不是我爸妈这种夫妻小菜店的独有的弊端，所有小区小店铺都有这样的问题。 可是这些是明摆着的，我的未来又有多大可能，比能吃苦耐劳的爸妈的现在强呢？ 我妈跟我说，咱们家没能耐，你爸妈要是有人、有钱、有本事，就不用卖菜了。 我问，那我以后怎么办？ 我妈说，你以后估计也是没人、没钱，但是有没有本事，这个你可以自己说了算。 我明白，而这个本事我有且只有一条稳妥的路去获得，那就是学习。 我从初三开始，养成了一种主动学习的习惯。 我其实和大家一样，没有多么热爱学习，虽然得到爸妈老师的夸奖的时候挺开心，终于成功做对一道题也挺开心，仿佛有种成就感。 但事实上，我多么羡慕那些肆无忌惮打篮球的同学、我多么羡慕那些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同学、我多么羡慕那些沉浸幻想看课外书的同学。但是，我克制住了自己，我努力说服我自己，那些东西可以等到以后再去玩、再去唠、再去看，但是考试不等我。 复读，我是没想过的，因为穷——我爸妈为了供我上学，已经把生存质量降到了最低。 人都是有惰性的，我也只是有三分钟的热血，热血过后就想着如何能够轻松一些。没错，就是因为有些懒，再加上已经进入了学习和考试的世界，我开始摸索属于自己的习惯。 很简单的例子，我没有学英语的天分，高中三年英语常年在及格线晃悠，甚至很多次都低于90分不及格。我把学习英语的时间用在了数学和物理上，而背单词、语法啥的纯粹就是将就着。 直到高考前三个月的时候，我每天至少拿出两个小时学英语——别的啥都不干，就是背单词，背高考中常出现的高频词汇。 因为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高考的英语试卷中，如果你认得所有单词，如果把所有单词都翻译成汉语，就算不懂语法、不懂词法，但你凭借高中的语文水平，你已经可以轻松拿下那翻译过来有点儿狗屁不通的小学作文题。 高考英语124。 当然，我这种突击的方法可能只适用于我、只适用于我的高考、发挥得再好可能也不过就这些分了，但是我的这个分让很多人惊掉了下巴。 我都不需要添油加醋，女学生和她妈妈都相信，因为高考成绩直接就能说明一切。 我也不需要苦口婆心，女学生和她妈妈都认可，因为我爸我妈多年来一直在宣传。 好在，我没有高考时候掉链子，没有让我爸妈失望。 不过我把自己的经验讲了一些后，女学生频频皱眉。她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是我能看出来，我这种只知道“傻学”、没有什么窍门的方法让她很失望。 没错，她是多么希望能在我这里学到一种轻松的上分技巧啊！ 可惜，我只是一个智商平平的普通人，我能考到600分着实已经是我这个普通人的极限。我没有任何所谓的天赋，如果有，那只是以后不卖菜的强烈愿望。 作为我爸的老顾客，这位阿姨我也认识好几年了，她老公开出租，早些年还是挺挣钱的，粗略看一下家里的情况，给我的感觉应该是有一点儿积蓄。她则是全职带孩子，一门心思就是照顾女儿。所以生活的重心全在女儿身上，寄予的期望比较大。 但是有个问题，我的确能发现这个女学生有聪明的脑筋，但是由于父母视之为掌上明珠，实则那聪明不过是小聪明，总想着花季少女的事情，远远没有考虑到未来的生活。所以对于这种能改变一个社会底层家里的孩子的命运的高考，她的重视程度有限。 或者说，她很重视高考，但是和穿搭、化妆、美食、追星等比起来，高考要略逊一筹。 对此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人家是个女孩儿，虽然这个社会极力强调男女平等，但是这只是一句空话。男的要是没房没车娶媳妇，那得是我爸妈那个年代以前的事儿；女孩儿只要貌美如花，别太作，在这男女比例失衡的现在，简直就是香饽饽。 我还是主要负责数学吧，毕竟高一、高二的数学其实有挺多关键的知识点，她都是懂——但不会。 我想我主要负责这个最好。 至于什么职业规划、人生导师，我不过大她两岁，经历过一场她一年后也会参与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我又哪有那么多经验能够提供呢？ （2009.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