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刚刚开始

“月竹也失败了！” 安静的教室里荡起一句不近人情的话，接着成为话题。 午休时间的教室总是吵闹地载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将课桌拼在一起，拿出便当讨论来分享和所得，美好与残酷。 窗外正午的天空倒映出月竹的心情，就趴在教室后排的左边角落里一动不动。达不到主人要求的细腻，也完不成之前承诺的约定，所谓失意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 月竹看了眼手头的笔记。看起来并不难，明天的测验应该用不着担心。尚未意识到处于话题风口浪尖的她默默取出带来学校的便当。 “月竹已经是班上最优秀的魔女，做不到的话，只能说明难度确实太大啦。” 总之，不是她的错吧。你看，那个时候的那个人也这么说了。 但这种温柔到仿佛寒冬第一抹阳光的话却恰恰能给人最大的压力。截断后路，逼人表态，用刀锋抵住喉咙……不过，那么做的理由总归不会这样无聊才对。 “——” 月竹叹了口气，白净的手臂从袖口延伸到空气中，顺着巧妙的力道解开了裹着便当盒的保暖布，打开了毫无美感可言的，盖子上还有一处锈迹的饭盒。 如果能帮上天语就好了，不过西门那边的咖啡豆据说来自伊恩，给天语带一些尝尝吧。 不过她喜欢伊恩的东西吗，她好像是苏恩的魔女吧…… 想到苏恩与伊恩的敌对关系，月竹无可奈何地挠着头发，支起筷子吃饭。 便当还不错的味道多少出乎意料，在这样的冬天实在是无言的赏赐。还好，天语那家伙没有傻到拿胡椒当成盐的地步。怀着这股好意（对阳光）和感激（对友人）的月竹继续看书。 “……所以说，这种东西真的不适合我啊……” 一边将保温杯打开以享用里头的热汤，一边沉浸在阳光和美食……总之是大自然的慈爱中，月竹用枯燥的理论知识麻痹着交感神经，以忘我学习达到充实和满足的双重目的。 顺带一提，前者是逃避现实，后者是麻痹自己。 魔法的课程似乎天生就对她不友好，不过事实上，这点对这里的任何学生都一样。 有别于数字的逻辑，修辞的浪漫，魔法的不友善体现在方方面面，像恶魔一样涵盖了每一本教科书的角落，在这所学校里，甚至连食堂的饭菜都有了魔法，其名为“使人不堪下咽以保全此身之术”。 “alter-ego……alter-ego……” 机械性的喃喃背诵听起来就让人无趣，从少女的声带开始顺着每一根血管游走。不过考试应该考不到这么细吧。暗恨自己上课走神所以错过重点的少女伸了伸脖子。 雪白的脖颈沐浴在深棕色的长发下，灵动的眼中总有一抹难掩或从不掩饰的烦躁。黑色的短袖，深色的牛仔裤，再配一双颜色灰暗的短靴。实在是一副与寻常少女联系不到一起的装扮。 将教科书翻过一页，第101页上记载着工整到令人惊讶的笔记。黑色的字迹凸显秀气，红色圆圈归类重点，最后在一系列不近人情的呢喃声中翻过了整个世界。 “——” 吃完午饭的少女将餐具规整完毕，用布包起，夹着尚未冷却的温度放入抽屉，最后将淑惠和兽**杂的目光移向课本。 这下，有足够的时间复习了吧。 然而天真的月竹并没有意识到，神灵给人们留下的最大礼物就是自我欺骗。一半的人认为是恶意，另一半则认为是现实。 “啊……” 善意也好，恶意也罢，明明白白用目光透出心情才是最适合她的表达方式。 当时，要是稍微再多那么一点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谨慎去观察一下37度相位的魔力波长就好了。 少女不甘心地闭上眼睛，以此拒绝充满了整个世界的好意。 可惜已经失败了……不过失败就失败吧。 懒得做一个无奈的表情，月竹名为坦然实为木然地倾靠在椅背上，看着黑板上留下的板书。 “魔法是一门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学科。” 这是总论，因为过于简单易懂，也是最容易走神的时候。 “……于是不难得出，这根命运琴弦将以前面论述过的两合三性不定理论，在以p为原点的n+1维中进行……” 月竹发了会呆，将目光从前排第一张桌子上移开。 窗外的阳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透过窗户向她招手，企图用慵懒或是怠倦的力量唤她出去玩一玩，就像进行促销的商店门口的营业员，每一次邀请都带着鼓动灵魂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以少女的优秀……或者说在准备了这么久的一次考验中失败，所以造成的气势与心理的双重打击的她已经不能放弃更多了。比如，在即将于明早到来的期末考试中再次得个第一名什么的。 “deprimieren……deprimieren……” “mort……mort……” 背诵咒语果然是枯燥到不行的一件事，以至于那位成绩第一的年轻魔女也不禁皱起眉头，依靠一遍遍轻声朗诵加深印象，所谓的死记硬背。 好了吧…… 这样就好了吧…… 一阵没来由的安心感包将月竹包围，和着内心的纠结安然自处，完美自洽。与此同时，昂扬在眼前的空气中的细小粉尘也开始飞舞，组成一个又一个字眼。 『洗衣机先生，阵亡了……』 这句讯息所透露出来的语气，让月竹不由自主联想起家里头的那位少女，也是刚刚以午饭便当的名义向月竹传递好意的原主人。 这是魔法的世界，当然由魔法来拉开序幕。而作为传递信息的手段，控制魔力粉尘实在是一件相当基础的事。基础到了月竹再次发出叹息的地步。 魔女，果然与魔道才更加匹配吧……？ 她开始怀疑将现代化的日用品添加进两位魔女的传统的城堡，是不是一件欠妥的决策。不过应该不是天语的错。这样想着，这份气质便在不经意间回归了豁达的高度。 『没受伤吧？等我回去处理吧。』 无可奈何的语气仿佛能透过魔力粉尘的排列传递到另一边，总之在这个不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月竹一个坚持复习的人了。 她看着窗外的同学们寻找冬天，内心却开始不明所以地忌惮起来，反而羡慕起那位能够端坐在家里壁炉前的柔软沙发上看书的友人。 换了个位置坐下，阶梯大教室这样受欢迎大概就是因为这点吧，无忧无虑地置换心情的权力已经不是浪漫了，是奢侈，当然换做诗和远方的话大概也没什么错。 换座位的举动拯救了月竹，越过短短几个座位，她明显感到此刻距离太阳更近。 更近，也更暖，也更冷。她并没有意识到，暖和冷表达的其实是同一个意思。.M 当然，人的精彩可不依赖冷暖或是远近，要说为什么的话…… 毕竟，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