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美术馆相遇

“真是个，奇怪的梦……” 清晨的阳光将云风唤醒，呆坐在床上， 也是个难得的好觉。云风揉了揉眼睛。 多亏了昨天的精疲力尽？不管了，总之，为带来这样温柔的一觉的身体感谢吧。 “好真实的梦，真实的有些可怕。” 虽然具体细节忘了很多，但某些刻骨铭心的东西还是深深印刻了下来。 他看向自己张开的手掌。掌心纹路可见，手掌白净。 然后又将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话说回来，他可是梦见被一个神秘女人折磨了一番啊，虽然没死，但饱受酷刑。 但毕竟是梦吧。 穿着睡衣的少年将被子叠好，走到衣柜的镜子前打量自己。 镜子里的是一张憔悴的面容，看起来似乎是为了什么而忧伤，也像是休息地不到位。 休息不到位么，真是搞不懂啊。云风惊愕地挑了挑眉头。 “明明觉得还不错的。” 一边系着校服的领带，一边沉思。 梦境里的遭遇可真够吓人，尽管只记得一些，但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 云风发出一声无所谓的叹息，将胡思乱想抛到九霄云外。 他觉得是那个噩梦的阴影挥之不去的缘故，等时间长了就不显得那样在意了吧。 “滴滴滴” 空调因为提前设定好的到时而自动关闭，房间里只留下时钟的滴答回响还倔强的发出。 “叮” 代表时间的指针，指向7：30的位置。云风打开门，走出卧室。…… “难得起这么晚。” 梳洗完毕的云风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走下楼梯。 7：30看起来是个不可饶恕的时间，但对于昨天一天的忙碌，姑且算放个假吧。 事实上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从早上系上领带穿上校服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将有别日常。 云风系上围裙，打开油烟机。 早餐是昨晚就想好要做的鸡蛋和烤面包。 取出两个鸡蛋敲碎，取蛋清蛋黄于碗中，然后用筷子搅拌均匀，趁着油锅渐热之际缓缓倒入。………… “科技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因为科技的进步，每个人都能成为坐等收成的地主，等待美食的供奉。 云风安然地感谢起这份美好，端着焦黄的面包片和炒蛋走向餐桌。 这也是个平和而闲适的早晨呢。他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切。…… “窗户确认，门口确认，ok了。” 看准时间8：30，云风换上鞋子，整理校服，走出家门。 今天他有特别的任务。倒不如说，因此才稍微花了些心思在装扮上面。 坦白的说，今天是学校的暑假义务工的日子。 义务工的字眼已经能够说明大部分问题了，而学校分配的任务是给位于xc区的美术展览馆帮忙，即做下手的意思。 明明是份挺无聊的工作，也没有经济报酬，但能进入美术馆免费参观，以及获得校方提供的一顿午饭，再加上时间也就一天时间，所以被抽到的学生也不会说什么。…… 天气很不错，早晨八点半的太阳还未露出凶狠，像收敛厉牙的猛虎。 这比喻没什么问题，老虎在以不攻击为前提下的时候，貌似还挺可爱的。 “苏仪那家伙，不会忘了吧。” 打了个呵欠的同时，云风盯着前方仿佛下一秒就能蹿出什么来的路口。 苏仪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那种感觉叫什么来着？男人之间的交情？ 没那么复杂吧。云风揉揉脑袋。 比起知己，看起来顺眼才是他交朋友的第一指标。 他还没那么矫情呢，连看都看不顺眼还怎么相处？更别提相知交心了。 “外貌决定了愿意握手，内心决定了一票否决” 碰巧的是，苏仪和云风都愿意朝对方伸出手臂，放弃一票否决的权力。…… 那家伙是云风上高中后才认识的，因为那次初遇实在不简单，所以令人记忆犹新。 他们觉得自己是同一类人，于是走到一起。 不过老实说，那家伙吧…… “呦，阿风，来了么。” 云风从回忆中苏醒，循声望去。 “是你啊，苏仪……啊，好重——” “怎么，这么没干劲的样子？今天才刚开始啊。” “我说，这就是你把书包丢给我的理由？” “啊哈，有朋自远方来，帮一下也未尝不可吧？” “哪里来的有朋自远方来啊……！” “嗯，114线的话，差不多八个公交车站呢，难道还不远？” “给我自己背啦！” 云风将巨大的登山包扣在苏仪肩上，顺便打量着这位有着一头与生俱来的墨色长发的友人。 “你，果然又穿成这样了啊……” 云风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朋友。 墨色的头发，墨绿的双瞳，比起英俊更称得上儒雅的面容。 姑且不论微微淡笑着的嘴角，那一身与现代格格不入的服装便足够引人注目了，极易生出时代穿越的错愕感。 这是深黑的底色搭配白色线条的古典衣装，看上去带点历史的悠然韵味，显得得体大方。 据苏仪说，这是秦汉时期的衣服——“很喜欢”。 不过对云风来说，这样穿上大街，也似乎有些—— “怎么了？” 苏仪提着背包看过来。 云风则早就以无语的眼神做好应对目光的准备了。 “所以，你，就这样一路背过来的？” “嗯，和衣服很不搭吧。” “……你倒是知道啊。” 将苏仪的背包接过来背在身后， “这是看在你的衣服上。” “喔！不愧是阿风，古道热肠，侠肝义胆。” “没必要夸成这样吧？” 对于他的毫不在意，苏仪却摇起了头。 “所以，今天的晚餐，你请了。” “什……这是什么规矩？你又不是班长，又不是女孩子，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为一个男人花钱啊？” 口无遮拦的抱怨带着早知如此的意味，也说明之间的友谊。 云风疑惑地晃了晃身上的背包，看着身前背对着太阳的友人。 “好沉啊，这里面是什么？还硬邦邦的。” “不过是一些书籍吧，海峰老师让我带去绘画馆的。” “欸，海峰老师今天还在学校啊……” “并不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就给我了，然后啊，就是为了这一天，还说什么帮忙。” “所以你找我……” “找你帮忙呀。” 面对那张理所当然的笑脸，云风只能在无可奈何的包夹中叹气了。 两人的步伐越走越快，声音也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一片枯皱的花瓣从天而落，就落在道路边缘。 然后被风一吹，散成粉末………… 不高大也不强壮，比起阳刚更有些阴柔的少年，无论是白净的脖子还是性感的锁骨都极具魅力，无时不刻的微笑更令人心生亲近。随着发现云风对他的关注也笑着询问是不是哪里不对。 这笑很淡很淡，是其他人怎么也学不来的。 看起来是微笑，等看得久了又会生出不是在笑的恍惚，然后揉揉眼睛或移开视线一会儿后再看，便又在笑了。 云风问过他怎么做到的，苏仪说因为他想笑就笑，没有拘束。 “淡笑是因为阳光灿烂，美好是因为时有阴雨，就这么简单。”……………… “阿苏，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啊。” “东亭呢……” 站在一段高坡上，可以看到远处坡下的东亭围了好些人。 甚至连警察都来了，警车停满了四周，车顶的警灯不停变换颜色，好像一个人扯着嗓子叫喊一样。 光是看到灯光，就觉得心中一口气被提了起来。 “连警察先生都出动了啊。” “是的呢，不过，再不走我们要超过约定时间喽。” “也对啊，我们走吧。”…… 城西区没什么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是云深市都市传说最多的地方。 什么“吃人的恶魔杀人犯”啦， 什么“从古井里爬出来诡异幽灵”啦， 什么“生活在下水道里的美人鱼”啦。 对云风是没什么兴趣，但苏仪却说他听得心驰意动。 事实上，城西区最大的神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时代的变迁。 城西区是老城区，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过了风华正茂的年代，行至风烛残年。 近年来，政府将建设重心放在外围，年轻人也纷纷搬到其他地区。 听老人们讲，在他们工作的时候，这里是最繁华之所，崭新的小天使喷泉和市内第一家西餐厅都令人记忆犹新。 两道身影在人行道上走着，为数不多的过往人群时常将诧异的目光投过来，随后善意或歉意地笑笑后，将之移开。 “都是冲着你的衣服来的吧。” 云风看着身边的友人挖苦道。 “阿风，在乎细节的是笨蛋哦。” “……这哪里来的古怪言论……” “在乎真相的人大概也是笨蛋吧？” “……我可没有开玩笑哦！” “呐，明知道真相还藏不住的人总算是笨蛋了吧？” “阿苏才是笨蛋。”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这栋精美得不像话的建筑，就是美术展览馆了。 大概是场馆设计师的趣味，无论是那波浪形的线条还是泛着灰白的底色，总能让人联想到海豚。 “是城西区唯一还算热闹的地方了啊。” 云风紧了紧背包的带子从围栏的大门中进入，苏仪紧随其后。 穿过大门便是一个荒废的喷水池，到了年关或大节会喷水，但现在，似乎已经过了十年前那种每天喷水的盛况了。 “啊，你们来了啊。” 美术馆大门前的台阶上，传来了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海峰老师。” “嗯，你们好……呃，苏仪又穿成这样了啊，看是挺好看的，但是……真难为你能走过来啊。” 眼前这位苦笑着的“大哥哥”就是被称为海峰老师的人了。 休闲的衬衫与庄重的领带，休闲与规矩并驾齐驱，同样看重，堪称模范。 海峰年纪不大，性格温和，为人阳光，所以私底下大家都叫他“海峰”，而省略了老师两个字。 据说上一届学生还有叫他“阿海”的，他也笑着接受了。 总而言之，是个与学生走得很近的老师。 “老师，你的手？” “啊，稍微被玻璃割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峰老师的右手裹着白色的绷带，稍微令人在意。 “老师，你都来了还要我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啊。” “其实也没想到今天会被叫来呀，突然被叫过来的话，苏仪肯原谅我吗？” 没几个老师会对学生这样亲和的，看着老师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人会不喜欢。 “其他同学也差不多咯，那么开始吧！云风的责任就是帮那边的清解阿姨的忙吧，苏仪的话，帮忙为游客解说一下，可以吗？” 有趣的是，帮忙解说绘画馆的作品似乎有些太难为一个高中生了，但无疑苏仪是个意外。 他对古典的东西有股发自内心的欣赏，照他的话说是带着灵魂的雀跃去接近，并相爱相知的。 果然，苏仪没有拒绝。 “不愧是小仪，真是多谢你了。” 海峰老师一如既往的笑了。 “那，我去门口接其他同学了。” 随后就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