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守

夜阑支支吾吾的样子更加加重了温毓瑶的疑心，温毓瑶蹙了蹙眉头，“夜阑，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夜阑起初低着头，犹豫着，咬着自己的下唇，后来又抬起头，认命般地深吸一口气，“主子，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你说。” “我喜欢陈灵。” “我确实瞒着你和他暗通过书信，都是我自己的私心罢了。不过，我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没有利用主子的意思。” 夜阑的脸像红透了的天，更像煮熟了的螃蟹，她双手将一沓书信递了上来，“这是我和陈公子所有的信件往来，请主子过目。” 原来，夜阑犹豫着不给她看，是因为害羞…… “什么时候的事？”温毓瑶十分惊讶，夜阑是她身边的人，有了这样的心思，她竟然从未察觉。 一直以来，夜阑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为她办事，为她分忧，温毓瑶甚至都快忽略了，夜阑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 “回主子，是很早的事情了。我一直不说，是因为……陈灵他喜欢您。” “您回到北离，是要做北离的公主，将来更是要做北离的王储，属下不能和您争，只能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 温毓瑶细致地阅读了一下二人的通信，发现夜阑确实没有故意地说任何不利于她的话，只是在一些家常对话中，不小心透露了些她们的处境和状况。 如此，温毓瑶对陈灵的印象就更差了，“夜阑，此人通过只言片语便能察觉你我处境，可见心机深沉，你万万不能被他迷惑。” 夜阑只是听着不说话。 “夜阑，此人不知背后有什么目的，若是心思不纯，若是他明知道你喜欢他，还利用这一点达成自己的目的，我绝不轻饶他。” 夜阑感激地看着温毓瑶：“谢谢主子为我考虑，只是……如果感情是那么好控制的，我也不必如此烦扰了。” 温毓瑶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过疏忽对身边人的关心，夜阑有如此心事，她都没有察觉。 “夜阑，我不明白，我从未如此烦扰。” “如果要在感情和其他真正重要的事情上做选择，感情永远不会是我的优选。” 温毓瑶低语道，心中却不由地伤心起来，她想起来自己当初走投无路，唯有北上北离一条路时，便是如此，她选择与沈逸则分道扬镳。 若不是沈逸则不肯放手，宁愿放弃了祁国公府的前程，也执意要跟着她来到北离，或许他们二人早已缘分尽了。 或许她便要在日日无法长眠的夜里，怀念他，思念他，却只能对着明月后悔怨恨。 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当初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皇权威压之下，她别无活路，死皮赖脸地赖在祁国公府，哪怕是做了祁国公府的少夫人，不仅保不住自己，还会让皇帝对祁国公府心生怨恨，容不下祁国公府。 也许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温毓瑶有些头痛，世间的选择总是如此，没有如果，一旦去假设如果，便会陷入思维的牛角尖，让人烦扰不已。 温毓瑶轻叹了口气，还好沈逸则跟着她去了北离，又跟着她去了西蛮。 也还好沈逸则对她心中毫无芥蒂，愿意将自己费尽心思囤养的私兵毫无保留地给她使用，这才有了今日，她们来去自由，不再受人桎梏威胁的局面。 温毓瑶轻叹一声，“夜阑，你比我幸运，你有机会主动追求自己的感情，待我试探完陈灵的目的，如果那人没有问题，我会帮你的。” 夜阑的眼睛亮了亮，“主子，你……你对陈灵没有兴趣吗？” “陈灵自诩王上的男人，他……心高气傲，也许不愿意做我的男人，只有北离最高位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温毓瑶站起身来，拍了拍夜阑的肩膀，以示安慰，“夜阑，陈灵若是识趣，将来我做了王上，他能做王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的男人，也已经是他的无上荣耀了。” 温毓瑶对着夜阑笑了一下，夜阑也回笑，只是夜阑的笑容有些勉强。 温毓瑶想去看看沈逸则，和夜阑说的那些话，勾起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想趁沈逸则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好好对他，不要待将来后悔。 突然，一道轻微的力度将她拉住了，“主子……” “其实，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您。” “不用您费心去查了。” 是夜阑。 “关于陈灵……” 温毓瑶当然停下脚步，夜阑与陈灵都是母亲的人，或许在自己还小的时候，他们二人见过面，夜阑知道的更多，更加了解陈灵也很正常。 夜阑见温毓瑶回到舒适的座位上坐下，专心地等她讲述，苦笑了一下—— “陈灵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当时，颐和公主也还只是一个小小婴孩，我和他一同服侍颐和公主。 当初，陈灵到了年纪，宫里要将他阉割，陈灵不肯，不肯便要砍头，颐和公主一定要保他，最后竟然真的保了他下来，陈灵就是因为颐和公主，才没有变成太监。 所以，他心中一直对颐和公主既恭敬又感激。 后来，颐和公主不被北离所容，与西蛮皇子陆煜定情，又一路逃亡至盛唐躲藏。我是跟着颐和公主一路而去的。 陈灵他……他心气高，不想让颐和公主逃，他想让颐和公主继续在北离，夺下皇位，一统北离，可是颐和公主，不是那样愿意争斗的人。 陈灵便说，公主若要走，他便在北离给公主守着一番天地，如果公主哪天回来，还有住的地方，还有服侍公主的人。” “颐和公主只当他在说笑，或者是不想跟着颠沛流离的借口，公主心善，放任他离开了。谁知……再次回到北离，颐和公主已经不在了，就连我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一直守着，守着自己的身子，也守着朝堂上的势力，等公主回来。” “可惜陈灵没有等到颐和公主，却等到了公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