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佛手莲花

【第50章】佛手莲花 小姽又问了伺候在客居里的婢子，对方说一大早环儿便带着那三人去浏览灵洲的风光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思游山玩水，实在可气得很！ 小姽怒气腾腾地来到纬衡的客居，墨潼的寝殿，也是遍寻不到一个人影。 今天是怎么了？人一个个不见了。 “哎，小茹。人呢？” 婢女小茹闻言，先放下了手上的活儿，抬手拭去了额角的汗水，待喘过气来，才慢悠悠开口。 “哪个人？” 号称灵洲第一慢的小茹向来反应迟钝行动缓慢，心直口快净说实话。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可问了，小姽只好耐着性子。 “我哥。” “王子上天了。” “上天？”难道是去九天盗郸禅经了？ “那纬衡上仙呢？可是随哥哥一并去了？” “嗯，也上天了。” “那……魔域少尊几人呢？” “由环儿姐姐带着郊游去了……同行的还有花世貌王子和流七世子。” 哼！偏偏不叫她！如此排挤，真是卑劣。 “那我便也上天助哥哥一臂之力。” “你走不了。” “为何？” 小茹正在净手，“墨潼王子派我看住你，不让你去捣乱。” “谁捣乱了？”小姽叉腰怒斥，“我分明是去相助。” 说罢，小姽灵根一颤，便借着神力直飞九天的方向。可是她刚刚触及白云，便被一股结界打了下来。 她狠狠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谁、谁设的结界？” 小茹想了想，“卯时墨潼王子设了一道防止你醒来后跟去帮倒忙，辰时后少尊出门前又加固了一道结界，说是怕困不住你。” “……” 原本纬衡是打算独自取经的，然而墨潼心怀愧疚说什么也不让纬衡为了此事一个人冒险。 于是纬衡只好带着这个“帮手”一路…… 不过此行与墨潼想象中颇有不同。他昨夜还准备了两套施了法术的夜行衣，想着今日要小心谨慎一点，可不能引人注目。 可是纬衡一路行得光明正大，也不伪装，也不藏匿，反而跟回家似的，还捎上了一个客人。 一路上，那些神仙啊玄女啊一个个热忱地与纬衡打招呼，看得出对方在九天之上的身份地位很显赫。 “上仙，为何我们……？”墨潼没有说完，纬衡却懂了言下之意。 “我答应为你们取经，可取经的法子那么多，为何非要盗取？” “可上仙若直接问元帝要，他也不能答应呀？莫非……”墨潼惊讶地睁大眼睛，“强抢？” “……”纬衡难以置信地止步，终于确定小姽那糊涂劲儿来自血缘，“双拳难敌四手，你真的以为就凭你我二人就能从仙才济济的九天毫发无损带走郸禅经？” 这会儿墨潼也回味了，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那么，既不是借，又不是偷抢，又怎么说服元帝陛下双手奉上上古卷轴？ “元帝此前还欠我一个人情，这回我再许他一个条件，他总归会同意的。” 人情？条件？ 原来神仙也讲究这些人情世故……墨潼心中喟叹，果然除了那诸佛，无人逃得出七情六欲呀。 待他两人到了云霄殿外，纬衡让墨潼在此稍候，理了理衣冠，慷慨赴义般迈入殿内。 云霄不愧为九天第一殿，处处金碧辉煌，琉璃灯盏悬挂在金镶玉柱上。 柱壁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飞龙舞凤，它们在祥云间翱翔，睥睨众生，高贵傲然。 也只有如此贵气逼人的殿堂才配得上那端坐云椅上威仪不凡的九天之帝———元帝。 “元帝陛下。” “上仙免礼。”元帝淡笑，“本帝从红鸾星君那里得知纬衡上仙近来看上了一只白狐精，一有空便往灵洲跑，可是打定主意了？” “陛下笑话了！” 没有反驳？元帝的笑容更深了，看来那些多嘴的仙娥并非吃味乱嚼舌根，而是万年冷情的纬衡真的红鸾星动了。 “那白狐可是貌若天仙？”不待纬衡回答，元帝又自言自语道:“非也，非也。纬衡你素来心高眼高，倘若只是姿容绝代恐还入不了你的眼，看来那女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吧？” 元帝忽然想到灵狐性媚……难道是……？荒谬！元帝为自己邪恶的想法感到羞愧，也不知有没有叫纬衡瞧出端倪，否则便要贻笑大方了。 掩去了眸中的不喜，纬衡垂下眼睑恭敬道:“若真要说有何过人之处……便是入得纬衡心尖罢了。” 心间？还是心尖？ 闻言，元帝会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殿下这位出类拔萃的仙才。 “如此，便称得上与众不同得天独厚了。” 寒暄片刻后，元帝先是坐不住了。这偌大的九天，定力、耐性能比纬衡更出众的实属罕见，就连元帝自己，即便过了这几十万年，也总是……哎！ “上仙今日前来云霄殿，怕不止与本帝聊几句体己话吧？” “陛下圣明！” 早前元帝就知道纬衡带了一个黑狐仙上天，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事到如今，尔有何要事便直说吧，本帝还要前往西天礼佛诵经。” “元帝陛下可还记得差红鸾星君游说纬衡下凡历劫一事？” “……”来了！果然是来收账的。 元帝轻叹，他彼时不过是随口一提，以为按照纬衡淡薄名利的性子定不会要他兑现承诺的，看来人会变，仙也会变啊，尤其是那动了凡心的上仙。 “本帝自然记得……承诺过与尔一个人情。” 纬衡闻言不言不语，元帝只好继续道:“如今你可是要本帝兑现了？” “是！”纬衡答得铿锵，“也不仅是。” “此话怎讲？” 纬衡躬身行了一记大礼，“纬衡今日所求之物事关重大，仅是一个人情还不能得偿所愿，纬衡甘愿再许诺陛下一个条件，才敢请求陛下赐我法物。” 究竟是什么法物让纬衡如此大动干戈？ “你要许本帝什么条件？” “通天灵！” 通天灵乃延年益寿的灵气，按理说神仙长寿，并不稀罕此灵气。可元帝至今已经活了数十万年，且自打窥探过郸禅经上禁术后灵根便日渐衰竭，长此以往，只怕不消十万年，元帝的灵根就会枯涸。 虽然这通天灵对一般神仙用处不大，对于元帝来说却无异于救命稻草，只是，自上古起，通天灵之气便极不好修。 上一位修炼出此灵气者还是四十几万年前出自多伦洲的一位七曜之子。 元帝翻阅上古典籍时便曾猜测过，或许仅有七曜之子可以修炼出通天灵吧。没想到，竟是真的。 “你可是已经炼出了？” 纬衡摇摇头，“尚未。” 元帝神色难掩失望。 “不过我已知晓方法，只待修为足够便能一修即中。” 那些上古典籍纬衡也没少翻，他知道的并不比元帝少，只是以他如今的法力，还不能呼天唤地引来神之原力。 但是他既然答应了元帝，自然会竭尽全力。元帝深知纬衡的为人及本事，若他并无把握，定然不会信口开河。 “纬衡你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是要跟我讨什么？”元帝讳莫如深地喟叹，“除了帝位和郸禅经，其他之物本帝都可以给你。” “……”纬衡缄默，于是元帝也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是要本帝让出帝位吧？” “……”他依旧沉默是金。 “看来不是……”元帝实在想不透纬衡怎么突然对郸禅经来了兴致，他不是一向最不赞成学用此经的吗？“究竟是何事，或者说何人改变了你？你居然要动用郸禅经了？” “请元帝赐经！” 他不说，元帝反而猜到了几分。能让堂堂纬衡上仙变化如此巨大的，恐怕就是那令他心动之人了。 越无情无爱之人，有情有爱起来越是可怕。 “纬衡，你可想清楚了？郸禅经的上古魔力可不是今古之仙神可以抵挡的，就连本帝也控制不了心魔，你可有把握？” “……纬衡自当尽力而为。” “即便你可以一时自控，郸禅经对三界十二洲的威胁也着实巨大，本帝如何能将天地安危尽系于一人身上？” 通天灵真的很吸引元帝，可是与那天下苍生比起来，他身为九天之帝，亦不能太过昏庸无道。 “纬衡有一折中之法。” “说来听听！” “元帝可与我合力施法蔽掉起死回生那节以外的经文，待纬衡以此节经文救回……性命，便亲自将郸禅经送回云霄殿。” 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即便纬衡架不住心魔，生出了窥探其余禁术的念头，凭他一己之力，也断然打不开另外经文。 “好，本帝应你。” 话毕，元帝一阵施法，口念密咒片刻后，云霄殿的大堂出现地陷。 一阵金色烟尘后，一只青面獠牙的丑陋神兽冉冉升起，此乃聆听兽，耳力极佳，目能穿透一切本质，虽然不见得凶猛，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任何盗经之人。 所以说，若非元帝亲自取经，必然会惊动整个九天。 元帝抚了抚聆听兽的绿额头，聆听兽舒坦地张开嘴巴吐出来一把卷轴。 那卷轴通体碧绿，隐隐又发着蓝色幽光，既有神力，又具魔力，必然是叫人又爱又恨的绝世法物。 元帝持着经书默念隐术，纬衡见状，也闭上眼睛念起了咒语。 片刻后，郸禅经上那层蓝色幽光渐渐消散了。 “纬衡，记住你今日所言。”元帝沉重地递上郸禅经，虽已法咒加持，眉宇却仍有惆怅之色。 纬衡庄重地点点头，“纬衡铭记在心。” 出了云霄殿后，殿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九天玄女。 她们各个翘首以盼，看得出来十分眷恋和期待着纬衡的出现。 虽纬衡历来离群寡居，却总是在天上的时间多一些。可近些年来，也不知地上什么东西吸引他，他回九天的时候越来越少。 每次都是匆忙而来，急忙而去。可苦了天上这群害相思的玄女们，她们又不是上仙上神，无责无务的，也不能说下凡便下凡。 今日听得镇守天门的天兵们闲谈纬衡上仙回来了，玄女们各个擦香抹粉，像极了盼良人归来的家妇。 墨潼被这浩大的玄女阵势吓到了，想不到纬衡上仙在天上如此受欢迎！ “走吧！” “上仙你回来了？”墨潼从脂粉堆儿里挤出来，“经书可到手了。” 纬衡微微颔首，一派悠闲。 太好了！墨潼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两人正要前往天门处，一阵莲香却袅袅飘来。 “上仙留步！” 墨潼被香味所袭，飞快地回过头，就见到一位天姿国色的九天玄女正驾着莲花形状的祥云缓缓飘来。 她眉目如画，一弯细眉下晶眸剔透，唇如朱蕊，鼻儿巧嫩，肤若凝脂，吹之即破……美！实在是太美了！ 墨潼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佳人，哪怕是艳绝一方的狐女王在其面前也该黯然失色了，更遑论他那个平平无奇的妹妹。 此玄女姓谁名谁？ “莲蕊仙子有事？” 莲蕊，原来她叫莲蕊，果然似莲若蕊，美极！ 莲蕊闻言十分喜悦，她与荷蕊明明一模一样，纬衡却总是分得清谁是莲蕊，谁是荷蕊。这是不是说明，纬衡看她时，看的确是她。 “上仙，是小仙有事。”这时墨潼才发现莲蕊身后还跟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莲蕊”？ 怎么会有两个莲蕊？ 看到莲蕊身后的美丽女子，纬衡依旧波澜不惊，“荷蕊仙子？” 荷蕊微笑颔首，面上与莲蕊同样的娇羞不加掩饰，墨潼当即瞧出所以然，心头默念:命！ “今日荷蕊听闻上仙做客云霄殿，便想着请上仙帮忙转交一物与小姽姑娘。不想莲蕊比我心急，竟驾云先前来，倒把我忘在脑后了。” 闻言莲蕊瞪了瞪荷蕊，语气不善道:“原来你是要将佛手莲赠与那白狐精！” 若知道如此，莲蕊必定不会真心帮荷蕊种这株仙草了。她本以为，荷蕊是赠与纬衡，真相竟是为了那贱狐狸。什么时候起，荷蕊竟对情敌如此上心了？ “小姽？”纬衡也怀疑自己听错了，莲蕊不待见小姽，荷蕊虽然没有任何失礼之处，按理说也不至于同小姽交好才是。 “不错，当日小姽姑娘暂居纵横阁时问过小仙可有什么仙草能凝聚灵力，小仙便将佛手莲之用坦然相告了。后来，等小仙种好了佛手莲，小姽姑娘却被上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