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雪中的师徒

银白的世界，风雪凛冽。 冷风如刀，割在秦崖脸上，令那涂抹满脸的猪油，结冰片片碎裂。 远方，逐渐浮现一座古老的城池。 古城被大雪淹没。 成片的房屋，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守城的士兵，站在雪中瑟瑟发抖。 身后的军旗随风狂晃，似乎随时会折断。 "发配到这么个苦寒之地，冻死我了。" 秦崖揉搓脸上的冰雪，让自己清醒些。 回身钻入马车之中，拍了拍楚阳的肩膀： “楚兄，已经能看到黑山县的轮廓！我困极了，让我小睡一会，你替我赶一段路。” “可以。” “多谢！”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秦崖立刻钻入被窝。 楚阳则掀开帘子，坐在马车前端，抓紧缰绳驱车。 远方的黑山县，屹立在风雪中。 孤零零的，好似被遗忘的孤城。 天寒地冻，楚阳将道铃握在手中，感受纸人之火的温度。 渐渐的，变得不那么寒冷。 两个人、三匹老马、一辆破车，就这样缓缓驶入黑山县的古道。 虽然能看见黑山县的轮廓，可距离真正抵达，还需要走一段很远的路。 半个时辰过后， 昏昏欲睡的楚阳忽然眸子一缩，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谁在靠近？” 抬头一看，面前涌现一大片狂乱的风雪。 风雪之中，出现了一男一女。 一位黑袍老者，带着一位紫裙少女，出现在楚阳的面前。 少女确是绝色美人。 片片雪花落在她那眉目如画、芙蓉如面的俏脸上。 可她却神色冷漠，似乎对这周遭的一切都充满鄙夷。 少女身旁的老者，倒是面容慈祥的望向楚阳，微笑道： “小兄弟，风雪连天，可否载我们一程。” 老者身后那位紫裙少女，则是神色冷漠，始终面无表情的望着楚阳。 似乎有种自信，楚阳不会也不敢拒绝他们的要求。 然而，楚阳极为谨慎，想要问个清楚： “你们是？” “老夫姓严，你可称我为严老。”黑袍老者平静回答。 “她呢？”楚阳指了指那位紫裙少女。 对方神色冷漠，气质阴沉，长着一张“生人勿进”的俏脸。 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特别是在看向楚阳的时候，阴冷且淡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她叫李雨清，你应该听说过她。” “严老”上下打量着楚阳，认为此人不是普通百姓。 哪家普通百姓，能驾三匹马拉的马车？ 估计是达官显贵的仆从。 若是这样，就好沟通了……亮个身份，尊卑有序。 毕竟在仆从们的眼中，世上只有两种人。 不是仆从，就是主人。 而他们，明显属于后者。 想到这里，严老继续介绍李雨清： “她是青州刺史之女、五行宗的唯一女弟子、当朝太傅亲选的好儿媳、未来朝廷的女中豪杰……” “抱歉，马车太小，载不下这么多人。” 楚阳道了一声歉，便重新挥鞭，让马车行进起来。 他隐隐感觉，这一老一少出现在风雪中，肯定有诡。 邪祟乱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多管闲事。 于是楚阳便驾马离开，留下那冷漠的少女傻眼在原地。 “师父，杀掉他，夺下马车。”少女咬牙切齿。 “戒骄戒躁……”严老伸手，在少女的额头轻轻敲击一下，以示惩戒： “若他无礼，我可杀之，可他都道歉了，还很有礼貌，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毕竟，那是他的马车。” “好吧……”少女站在原地，无奈的望着马车远去。 黑山县城的轮廓逐渐清晰，重兵把守的城门越来越近。 楚阳叫醒秦崖，只有靠他“刷脸”，才能安全通过。 “秦大人，这位是？” 守城的士兵，对秦崖无比恭敬，因此也对同行的陌生人楚阳很有礼貌。 “我兄弟，楚阳。你们以后，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楚大人，幸会。”守城的士兵，对楚阳越发恭敬。 “幸会。” 楚阳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言语，这便进入了黑山县。 大街上十分冷清，少有的几位百姓，也都行色匆匆。 秦崖打了个哈欠，从帘子后走出，坐在楚阳身旁，问道： “我熟睡的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有一老一少拦路……” 楚阳将遇见严老和李雨清之事，向秦崖简单介绍。 “你把李雨清和严老……扔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秦崖彻底傻眼，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不怪楚阳无礼，毕竟楚阳泥腿子出身，不识高人也算正常。 只怪自己为何要睡觉，白白耽误了这么个“进步”的机会。 这要是让自己献献殷勤，以后升官发财岂不水到渠成？ “他们的身份，是真的？”楚阳一直怀疑对方的身份。 “谁敢冒充那等人物？李雨清的确是青州刺史之女。严老亦师亦父，更是在朝廷里面好友众多。” “据说严老极为严格，李雨清每日要学习的法门繁多，还要布置海量的作业功课。” “以她背后的家族底蕴……不提高官厚禄，就说未来的修行成就，必将超过你和我。” “还有……” 秦崖决定为楚阳扫盲，告诉他黑山县哪些人不能惹。 说到最后，他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对了，你和严老交流之时，没说我在马车里睡觉吧。” 楚阳回答：“没有。” “那就好。” 秦崖长舒一口气，心中悬起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毕竟在这人情世故的社会，谁送了礼，大人物们可能记不清楚，但谁没送礼，可记得一清二楚。 这要是让严老知道，他和李雨清在风雪中挨冻，而自己躺在马车里睡大觉，不出来伺候献殷勤， 自己的仕途就彻底玩完。 “楚兄，你不怕么……？” 让秦崖感到惊讶的是，楚阳此时竟然依旧面无表情。 即使知道自己得罪的一老一少，是地位显赫的大人物， 楚阳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似乎对此满不在乎。 “怕什么？” 楚阳心里寻思着，刺史之女？关我屁事。 刚刚不知身份真假，带着就有风险，冒险之事不能干。 就算现在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后悔的。 穿越者心里只有修行，哪惧什么王侯将相皇亲国戚。 让自己卑躬屈膝的伺候他们，还不如多融合一些邪祟，增强实力， 等下一位王侯将相想让自己跪下之际，一拳轰之。 “楚兄，下车，我们到了。” 终于，二人抵达黑山县衙门。 秦崖带领楚阳进入其中。 可刚刚迈过高高的门槛，楚阳首先看见的是一排排石像。 菩萨、三清、仙佛……佛道儒三教的先贤石像都立于其中。 楚阳好奇：“衙门里的修行者，都是与邪祟同修，供奉这么多佛道儒三教的先贤石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