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下奇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裹带着东方义的巨大旋流终于慢慢消失在了一片平静的水域；被甩出激流的二王子也像一个停止了旋转的陀螺一样，一头栽倒在一片珊瑚丛中。 这是一片神奇的水下世界：肥美的水草、漂亮的珊瑚，水域珍奇应有尽有，鱼翔虾戏美不胜收。 东方义静静地在水下躺着，很久都没有一点儿动静，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冥冥之中二王子也在这么问自己。他感觉到了自己是躺在水里，面前身侧偶有鱼虾游走。 我准是死了――二王子心想――要不然躺在水里怎么会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呢？记得在家和哥哥在一起练潜水，钻到水下一会儿就憋得受不了……也罢，死了就死了吧，就这么躺着也挺好――原来这死的感觉也并不怎么难受。 一会儿，二王子忽听身边好像有说话的声音。 “姐姐，快看，这儿好像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听到说话声，东方义不禁吃了一惊！他听出来了，那女孩儿说的是红毛国语――那是小时候母亲常教他说的一种语言，是母亲的母语……奇怪，这水下怎么还会有人，而且说的居然是和母亲一样的红毛国语！ “叫几个兵丁把他埋了，免得让鱼蟹吃了皮肉，连灵魂都进不了天堂。”这是又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大概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儿的姐姐。 “不，姐姐，你来看，他……好像还活着！” 这句话二王子听得真真儿的：活着……女孩儿说我还活着……莫非自己真的还活着？怪了，自己在水中折腾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活着？二王子偷偷在自己身上掐了一下，明显的疼痛感顿时让他心中一亮：看来我好像真的还活着……可是……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啊…… “别瞎说了，傻妹妹，人在水中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活着。” 姐姐的话在否定了妹妹的同时，也摧毁了东方义刚刚浮现的那一点点“活”的欲望。 二王子感觉自己被人拖了一下，而且，好像有一只小手儿还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脸和身体。 “姐姐，你快来呀，这是个男孩儿，他真的还活着！” “真的？” 东方义听到好像是那位姐姐来到自己身边，接着，另一只手在抚摸自己…… “快，快把他藏起来！让水怪们看见了可就没命了！”又是那位姐姐的声音。 水怪？怎么这里还有水怪……妹妹坚持说我活着，姐姐也说如果我被水怪发现就可能没命了……莫非……我真的没有死？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不能就这么躺在这里……想到这儿，东方义试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 说话的是两位年轻的姑娘……她们和母亲一样，也都长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其中一个稍胖的女孩儿还带着一脸的稚气，看上去最多也不过十五、六岁，就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不成熟；另一位高个儿女孩儿身材苗条，模样儿俊秀，虽然胖女孩儿一直在喊她“姐姐”，但估计也比她大不了几岁。 看着两位姑娘在水中行动自如的样子，东方义仍是一头雾水：她们到底是人还是……如果她们是人的话，那只有一种解释：这里的水根本淹不死人，所以她们才能在这里跟在陆地上一样行动自如，所以我在水中这么长时间才没被淹死…… 这时就听那妹妹问道：“姐姐，我们……把他藏哪啊？” “先藏到我房中。” 两个女孩儿说着连拉带拽，吃力地把东方义弄到了一间漂亮的珊瑚屋中。 虽说东方义现在已经“活”过来了，但在没有真正弄清周围环境之前，他依旧装作人事不知，任凭两位姑娘摆布。 “小兄弟，小兄弟……” 姐妹俩把东方义放到床上，一边为他摩挲前胸、捶打后背，一边轻轻呼唤。一会儿，东方义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叫道：“饿……我饿……” 别的不说，东方义眼下一脸的饥饿相，还有这不由自主喊出来的“饿”字，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小家伙真的太饿了。姐姐吩咐妹妹取来了一些食物。二王子一见吃的东西，再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一阵狼吞虎咽把所有吃的东西一扫而光。 填饱了肚子，东方义这才好像真的“活”过来了。他起身冲两位姑娘深施一礼：“东方义多谢两位姐姐搭救。” 妹妹扒在姐姐耳边悄声道：“姐姐，你看他能在水下吐纳自如，一定不是普通人。” 姐姐怯生生地问东方义：“你到底是人还是……你怎么在水下也能活着……” 东方义奇怪地看着两位姑娘道：“我当然是人啦！”他边说边好奇地打量着这美丽的珊瑚屋，“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位姐姐不也是人吗？不是照样儿在这里待得好好儿的吗？” “我们……跟你不一样……”姐姐说话的腔调似有许多无奈。 姐姐的话让东方义下了一跳：“不一样？难道……难道你们……不是人？！” 姐姐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不，我们……也是人。” “你……是怎么到这水底来的？”妹妹在一旁问道。 “我是让一股激流给卷到这里的。”东方义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在屋里看看这儿，摸摸那儿。“两位姐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告诉我，以后我好来看你们。” 姐姐回答道：“这里是海眼，人们都叫它咸水湖。” “咸水湖？……这地方可真好，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两位姑娘一听这话，好像如梦方醒。姐姐道：“小弟弟，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你现在身体没事了，赶快回家去吧！”妹妹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趁着没被发现，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说着，她一把拉起东方义的手：“走，姐姐送你出去。” 东方义挣脱妹妹的手说：“怎么回事，两位姐姐？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害怕，是水怪吗？” 姐姐道：“别问了，小弟弟，听姐姐的话，赶快回家去吧……以后这个地方你也千万不要再来了；万一被发现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东方义一听这话，索性一屁股坐到床上：“两位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好像在这儿生活的并不开心！有什么事说出来，小弟给两位姐姐做主！” 没想到二王子这两句话，说得姐姐长吁短叹，说得妹妹珠泪连连……两位姑娘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子不过是一个误入咸水湖、有点跟常人不同的特殊功夫的毛头小子，说为她们做主也无非是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语……不过话到痛处，姐妹俩还真想把心中的苦水找个人倒一倒……说不定这孩子出去以后，还能给家中亲人捎个口信儿，报个平安…… “唉，小兄弟有所不知，其实我们的家也是在陆地……” 悲伤的姑娘们刚要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世，蓦地，就听屋外忽然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呜呜”声。两姐妹一听这声音，顿时吓得粉面失色！ “坏了，二爷来了！”姐姐说着推了一把东方义和妹妹：“妹妹，快带小兄弟从后门逃走，这里我来应付！” 妹妹答应一声拉起东方义往外就走！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小小的珊瑚屋周围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狰狞面孔，接着，随着一阵尖细的笑声，一个怪物晃晃悠悠地挤进门来。东方义一看，进来的原来是一个长着一张猴子脸的大乌龟精！ 不用说，这就是刚才两姐妹提到的那些水怪。 东方义一见水怪进屋，下意识地闪身躲到暗处。两位姑娘则急忙上前施礼迎候： “不知二爷驾临，未曾远迎，妾等这厢赔礼了。” 猴脸乌龟拉着细长的嗓子笑道：“算啦，算啦……二爷我刚刚巡察回营，前来看看两位姑娘。”那家伙说着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放下手中的兵器，一屁股坐到了姑娘的床上――看样子这家伙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两位姑娘惊魂方定，赶忙捶腿、献茶伺候这个猴脸乌龟精。哪知道那东西刚刚坐下，忽然小绿豆眼一翻，拧了拧细长的脖子道：“嗯？这里……有生人来过？” 姐姐一听赶忙敷衍：“瞧您说的，二爷的地方，别人谁敢来呀！” 乌龟精贼眉鼠眼地四处踅摸了一番，忽然恶狠狠地一把抓起跪在床前捶腿的妹妹：“你们这两个贱货，别想糊弄你家二爷！说，谁来过？不然可别怪二爷我手下无情！”那家伙说着，真的朝妹妹举起了鹰爪一般的乌龟爪子。 妹妹吓得抖作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姐姐“扑通”一声跪在猴脸龟脚下，声泪俱下地求水怪放了妹妹。二王子一看气恼不过，从角落里跳出来冲那猴脸乌龟精嚷道： “嘿，我说那龟孙子，跟女孩子发威算什么英雄好汉！” “啊――？！”猴脸龟一见屋里忽然蹦出个身着金甲、手持利剑的小孩子，当时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我是你祖宗！” 二王子话一出口，心里这个后悔：呸！呸！呸！我这不是骂我自己吗？ 别看东方义觉着吃了亏，人家猴脸龟还不干了呢！那家伙当时气得“噢儿噢儿”怪叫：“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对你家二爷无礼！”猴脸龟吼叫着丢开两位姑娘，抄起兵器直奔东方义扑过来。 为了让两位姐姐更安全些，东方义挥剑逼开门口的众水妖，跳到了屋外：“来、来、来，龟孙子，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尊重女孩子。” 看得出来，这猴脸乌龟并没怎么把东方义放在眼里，它追出屋外高喊：“来呀，把这个野小子给我拿下！”随着喊声，只见珊瑚屋四周一下子拥出了无数虾兵蟹将，各举兵器叫喊着直朝二王子扑上来。二王子一见一边急忙挥剑迎敌，一边冲猴脸龟高叫骂：“龟孙子，你……你仗着人多不算能耐，有本事咱们一对一……” 不过叫也好骂也罢，水妖们可不听他这一套。眼看虾兵蟹将越上越多，二王子只好抖擞精神，和水怪们战到了一处。等到真正打起来时，就连二王子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自己在水里的身手步伐、一招一式，反倒觉得比陆地上还要得心应手、轻松自如……当时小家伙指上打下，左冲右杀，将手中的一把剑舞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更为神奇的是，小家伙的这把伏龙神剑，此刻又一次显示出了它的非凡。但只见众水妖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碰着断、挨着折，这个被削断了枪杆儿，那个给砍掉了刀头……水妖们一看这小孩儿手中的兵器如此厉害，纷纷退避，不敢向前。二王子一见可乐坏了：啊，祖宗保佑！以前光听说有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兵器，可从来都没见过；没想到原来这宝刃就在自己手里！ 东方义有如此厉害的兵器在手，精神倍增。小家伙儿的步法越走越快，剑也是越舞越精彩，所到之处，虾兵蟹将纷纷如潮水般退避……到了最后，它们索性给二王子让出了一片空场儿，任由小家伙儿在里边闪展腾挪，纵横驰骋。这场面看上去不像是在打仗，倒像是一场剑术表演，更像是师傅在收徒传艺；甚至舞到精彩处，众水妖还纷纷为二王子鼓掌叫好儿！当时气得猴脸龟连声怪叫，抡家伙揍趴了两个喝彩的螃蟹精。 二王子见四周的水怪再也没人敢上前，他不无蔑视地撇着嘴耸了耸肩膀刚要收剑还匣，忽然，那猴脸乌龟一声怪叫飞入场内。 “小娃娃，休要猖狂，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二爷"金线莲花"的厉害！”那家伙说着一抖手中的金线，话到，人到，兵器到，直朝二王子扑了过来。 要说猴脸龟使的还真是一件少见的厉害兵器。这家什看上去像是两只流星锤，比孩子脑袋大不了多少，但使用起来却非同一般。金线两端的两朵莲花各有三十六枚花瓣，不用时，花瓣合拢，其状如锤；但舞动起来，花瓣绽开，莲花立时变得大如脸盆，而且每一个花瓣又都是一支暗器，可随时飞出去伤人，所以此兵器又叫“金线莲花弩”。二王子只是听父王说过这种兵器，但从来也没见有人使用过。 东方义知道，对付这样的兵器，不管是躲避还是招架，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与巧；因为该兵器的特点就是速度快和杀伤力的连续性。它可以用莲花锤头真接命中目标，而一旦你躲过了锤头，那绽开的三十六把飞刀可在瞬间呈放射状飞出，稍有不慎，一招之内便极有可能被其所伤！.M 当时东方义一见猴脸龟的金线莲花朝自己飞来，小家伙不躲不闪，摆剑纵身迎了上去；没等那花瓣完全绽开，二王子让过锤头抬手就是一剑……本来，东方义这一剑是照着莲花锤头后面的金索下的家伙；可没想到一着急，下手早了点，这一剑正好砍在了莲花锤头上，眼见锤剑相碰只听“哗啦”一声，那花瓣被削得如雪片般飞落了一地，这回再看猴脸龟的这只莲花锤，成了被削去了一半的“空心萝卜”。 猴脸龟一见东方义只一招就破了它的金线莲花锤，顿时暴跳如雷！它脖子甩出来一尺多长，一边狂叫一边反手又朝二王子打出了另一支莲花锤，出手之快如风似电！哪知道二王子在破了它第一招的同时，就已经对它的下一招有所防范；此时两个人已近在咫尺，猴脸龟打出的莲花锤直奔东方义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莲花锤即将击中东方义的一瞬间，小家伙突然一个犀牛望月避开了锤锋，同时伸手抓住锤头后面的金索，借力打力使劲儿一甩，那莲花锤头在东方义头上绕了一圈儿，反过来直朝对面的猴脸龟飞了回去！猴脸乌龟一见，吓得一声怪叫，喷出一团黑水弃锤而逃。众水妖见主将败走，便也都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屋内的两个姑娘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姐姐一见东方义又回到了珊瑚屋，着急地说：“小兄弟，你怎么还不快走啊，这里的水怪多得很，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它们的！” “不，我不能丢下你们！”二王子说，“两位姐姐，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姐姐一把将东方义推到屋外：“小兄弟，别管我们了，你快走吧！我们……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你不是说你们的家也在陆地吗？我可以送你们回家。” 两位姑娘一听东方义这话，当时泣不成声。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见东方义执意不肯走，姐姐顾不得羞涩，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二王子惊奇地看到，原来在姑娘的腋下，长着一个像鱼鳃一样的东西。 姐姐穿好衣服说：“我们姐妹原来就是这咸水湖畔的渔家女，只因生得有些姿色，被那水怪看中强逼入水，用妖法把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如今我们就和鱼虾一样，离了水根本活不了。” “可恶的水怪！”东方义咬牙切齿地骂道。 不过骂归骂，二王子此刻还真是有些犯难：两位姐姐已经受到了自己的连累，如今走也不行，留也不是，这可怎么办哪！情急之中，东方义忽然想到了自己嘴里的那颗夜明珠！白龙兄弟不是说此珠乃天地之神物，能驱妖避邪吗？说不定它能破那水怪的魔法呢！想到这儿，他伸手拉住姑娘们道：“两位姐姐，我有个办法，说不定能管用！”说罢，他不容分说，带着两位“鱼姑娘”朝水面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