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禅位风波

今天是中秋节的第二天，是飞来国国王决定禅让王位的日子。 自从那日确信二王子东方义已被鼠妖所害以后，老国王的病体一天不如一天。王后与梅阁老趁机再一次串联众臣上书，要求国王尽快把王位传给大王子东方仁。老国王自知自己时日不多，终于决定于八月十六日――也就是飞来国祖先第一次出寻的日子――禅让王位。 怎么回事？老国王不是在东方玉成回汉臣城之前就已经决定把王位传给大王子吗，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了呢？ 原来，自打东方老将军在牢里神秘失踪后，大王子东方仁认死了那是梅阁老搞的鬼，而且他一口咬定莫尔斯还活着，死也不肯接受这个王位，王后为此差点儿没抹了脖子……而这次东方仁已经没有理由再不接受这个王位了……大王子是个厚道人，他心里明白：莫尔斯兄弟已经为国捐躯，接替父王治理国家，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禅让王位，这在飞来国算是一件最大的国事，而且这一天也正是飞来国人祭祖的日子。一大早，英雄阁外的祭坛四周便聚集了数以万计的男女老少，他们中有少人是经过十数天的艰苦跋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 日出时分，众臣簇拥着国王、王后和大王子登上了祭坛。 祭祖完毕，禅让仪式开始。 怕老国王身体顶不住，仪式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先由司礼官宣读老国王禅让王位的诏书，接着全体臣民跪谢老国王恩泽四方，而后由老王亲手将王冠戴到大王子头上，众臣民朝拜完新国王也就完事了。 也许是人们对“飞天鼠妖”的作祟还心有余悸，也许是二王子东方义“为国捐躯”的阴影依旧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整个禅让仪式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和压抑，甚至在一些人脸上还能看到某种担心和不安。 说话间禅让仪式已经进入到了尾声，老国王用颤抖的两手举起王冠，一边往大王子头上戴，一边说着他作为国王的最后一道口谕…… “咚！” 还没等把王冠戴到大王子头上，太阳山上忽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身体孱弱的老国王当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王冠一下儿掉到了地上。 随着这一声“晴天霹雳”，就见一条黑影带着一团烟雾，从太阳山顶直朝英雄阁方向俯冲下来！ “妖怪来了――！” “鼠妖来了――！” 不少曾在太阳山下目睹过“飞天神鼠”狰狞面目的人们，以为又是那妖前来作祟，当即吓得大呼小叫，四散奔逃。 “保护陛下！” 梅阁老大喊一声抢步上前，拉开架式用身体挡住了国王和王后；大王子东方仁也毫无惧色地拔剑在手，准备一搏。 呼啸而来的“妖怪”掠过惊惶失措的人群，如浮云落叶般款款落于祭坛之上。许多人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大难临头。 “吠！大胆妖怪，搅闹神坛，你该当何罪！” 人们真是打心底里佩服大国师梅阁老的临危不惧！他的这一声断喝，让许多闭眼等死的人胆气大增，有的人偷偷睁开眼睛，提心吊胆地开始打量起了这位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落到祭坛上的这家伙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恐怖：胳膊腿儿长得和人差不多，焦糊的头发好像是刚刚被火烧过，一张烟熏火燎的脸虽然看不清长的什么模样儿，但从眼耳口鼻的轮廓上判断，这肯定这是一张人脸……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他那一身千疮百孔的破衣烂衫，有的地方“春光无限，有的地方还在冒着清烟……这哪是什么妖怪呀，分明是个刚从灶堂里爬出来的叫花子！ 尽管这位不速之客的形象如此不济，但祭坛上下不少人依旧有些惶恐不安；因为能从太阳山上飞下来的人，即使不是妖怪，也绝非是一般的凡人。 这位来访者看上去也有点儿惊魂未定，他先是瞪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台上众人，接着，这小子稍稍缓了缓神儿，拍拍身上显得有些尴尬的衣服冲一脸敌意的梅阁老说：“大国师，你们不用怕，我是……” 这个人居然认识大国师！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人一听国师这话显得有些不满意：“梅大人，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当然是人啦！”说着，他居然伸手把梅阁老拨拉到一旁，上前一步双膝跪倒在国王和王后近前：“父王，母后，孩儿东方义叩见双亲！” 祭坛上此人话一出口，仿佛一声晴天霹雳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弱不禁风的老国王此刻也突然两眼放光，一下子从王位上站了起来！ 的确，眼前这位自称是二王子东方义的人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人有些始料不及；因为整个飞来国几乎无人不知，他们的寻祖英雄二王子殿下已经葬身鼠妖之腹，那日在太阳山下，成千上万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妖怪把吃剩下的头颅吐还给老国王的那令人恐怖和心碎的一幕……不少逃走的人们开始好奇而又小心地重新朝神坛聚拢过来。 “你……你……”老王颤抖地用手指着那人，不知到底要说些什么。 王后两眼瞪着跪在眼前的这个讨厌的家伙，怒道：“你到底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冒允二王子……” 在断定眼前这个家伙不是妖怪、特别是听他说出自己就是二王子东方义时，王后的情绪由一开始的恐惧迅速转化为一腔的怒火……本来嘛，眼看王冠就要戴到儿子头上了，生生让这小子给搅和了。 王后认准了面前这家伙是来“搅局儿”的，眼下别说他不可能是二王子，就算他真的是二王子回来了，她也得让他从这里彻底消失！ “母后，我……” 台上的这位“二王子”刚想解释什么，王后迫不及待地冲坛边的武士命令道：“来人，把这个冒名顶替的骗子给我推下去斩了！” 此刻，大王子东方仁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表现得十分理智，他摆手制止住身边的武士，走到那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说：“这位壮士，我弟弟东方义已遭鼠妖所害不在人世了，你冒允王子，搅闹祭坛，这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啊……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我劝你趁国王陛下尚未发话，赶快下坛逃命去吧！” “不，哥，你们都让妖怪给骗了，我没有死，我真的没有死……我是刚刚从那妖怪的巢穴里逃出来的……”那人说着，两眼含泪地望着东方仁：“哥，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难道你们真的不认识莫尔斯了吗……” “你住口！”王后打断那人的话，冲大王子嚷道：“仁儿，你还跟他?嗦什么！还快将他推下去斩了！” 此时，祭坛下的民众越聚越多…… 老国王也仿佛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冲一脸怒容的王后摆摆手，命人擦去了那人脸上的烟尘……这时，人们惊奇地发现，这个自称是二王子的人除了个头稍高了些之外，其它地方简直就和二王子东方义一模一样！ “你……你真的是东方义……”老国王围着那人打量了好一阵儿，问道。 “父王……”那人动情看着老国王孱弱的身体：“父王，您还好吧……不孝儿给您叩头了……” “可我们在太阳山下看到的……” 老王抬头看了一眼大王子，仿佛是在寻求答案，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老国王显然是让这前前后后发生的许多怪事给弄得有些糊涂了。 那人道：“父王说的是那颗孩儿的人头吧……那都是妖怪作祟骗你们的……” “可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妖怪作祟骗我们呢！”王后又一次打断那人的话。 说实在的，老王此刻又何尝不希望眼前这个人说的全是真的，他做梦都希望自己那活生生的义儿一下子扑到自己的怀里来……不过不管怎样，有一点老国王心里明白：不论王后出于什么目的，她的担心也决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二王子死了，这在飞来国尽人皆知，而且二王子的人头是自己和东方仁亲手埋葬的……可偏偏在这禅让之日冷不丁地又冒出这么个大活人来，而且两个人的面孔又生得如此相像，这孰真孰假谁能说得清楚啊！ 见老国王依旧疑窦重重的样子，那人忽然站起身来说：“父王，您老人家不必再为这事劳神了……义儿此次出寻大难不死，日夜盼望的就骨肉团聚的这一天。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孩儿心愿足矣！至于我这个二王子到底是真是假，以后会慢慢弄清楚的……”这位“二王子”说着，转身捡起地上的王冠递到王后手中：“母后，孩儿知道母后的担心……孩儿既肯替兄出寻，就没把王位当回事。谁都知道外出寻祖九死一生，而留在家里的当国王却是十拿九稳……母后，孩儿不知道今天是王兄继位的日子，孩儿来的不是时候，请母后多多原谅……母后，时辰尚早，耽误王兄登基……” 话说到这份儿上，王后反倒被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她手捧王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刚才还被当作妖怪的这位从天而降的“叫花子”，眨眼之间却成了祭坛之上的主角。这情真义切的一番言语，不但感动了左右为难的老国王，也摆平了对他恨之入骨的王后，更折服了在场的文臣武将和祭坛下的百姓。 尽管尚未得到承认，但这位自称是二王子的人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人们对他的态度。他起身亲手把老国王扶到王位之上，然后从身上取下背囊高高举过头顶，重新跪倒在老王面前： “父王，这里有孩儿带回的中原皇上的册封圣旨和御赐金印，请父王过目。” 仿佛又是一个强烈震撼，人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那来自远方的祖国的信息。 人们心中对这位二王子的疑虑再一次被一种激情所冲淡。 老国王看着眼前的背囊老泪纵横――那正是他的义儿的东西！ “父王……”待老国王接过那两件东西，这位二王子站起身来道：“父王，请继续为王兄加冕，孩儿暂且回避……”说罢他飞快转身朝台下走去。 至此，这位从天而降的二王子的一言一行几乎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而此时的老国王也已开始对眼前这个小伙子产生了十二分的好感……而且越看越像他的义儿！ “孩子，你先别走！”老王把圣旨和金印放到香案之上，随口叫住了已走到台口的“二王子”；而此时王后的一颗心可是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了，要是再不想法阻止事态的发展，这王冠恐怕就不是儿子的了！她偷眼看看身边的梅阁老，国师似乎对眼前的这位二王子也颇感兴趣，心思根本不在她这儿。王后当时急得两眼冒火，真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自称是东方义的小畜生踢下台去！ “父王还有什么吩咐？”听得老国王的呼唤，那位二王子转回身来垂手道。 “孩子，你别怪父王、母后担心，实在是那妖怪太让我们……” “不，不，父王，孩儿一点儿不怪……都是那妖怪从中作祟，换了谁都不可能会轻易相信我这个无原无故死而复生的人……父王，孩儿告退……” “不，孩子……”老国王心中的疑虑似乎已完全消失了，他动情地伸手拉住“二王子”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父王……” 仿佛是老国王一句理解的话勾起这位二王子心中所有的辛酸，他一下扑倒在老王脚下。老国王含泪爱抚着“二王子”的头，舔犊之情令人感伤…… 须臾，这位二王子抬起一双泪眼道：“父王，孩儿生死磨难事小，完成归国大计事大……只可恨孩儿没死在千难万险的寻祖路上，却差一点儿毁在那飞天鼠妖之手……” “那鼠妖为什么要抓你？”老国王忽然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妖怪对我们那把祖传的青铜剑很感兴趣……父王，我们那把青铜剑不是一把普通的兵器，它是人类先祖留下来的一件神器。孩儿在寻祖途中曾遇一位高人，教会了孩儿使用宝物的秘诀……” “后来怎么要样了……剑被它得去了？” 老国王此刻就像一个缺乏耐心的孩子。 “二王子”似有万般无奈摇摇头，接着说：“孩儿落入那鼠妖之手后，被它用法术困在了太阳山上。每日里，孩儿与山下的亲人咫尺相望，却不能团聚……孩儿想念父王、想念母后和兄长……”说到伤心处，“二王子”紧咬牙关仰望着天空，好像在极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一天夜里，孩儿趁那妖怪不备，用神剑在太阳山上刻下了几个大字，为的是把寻祖成功的喜讯告诉山下的亲人们……天亮以后，我在山顶远远地望着成千上万的飞来国人聚集到太阳山下，为这一喜讯而欢呼雀跃，我知道我的使命完成了……后来，山下的人声惊动了睡梦中的鼠妖，它气急败坏地用妖法毁掉了山上的字，还弄了个假人头来迷惑父王。打那以后，妖怪把我囚禁到了他的妖巢之中，还收走了孩儿身上所有的东西……” “那妖怪为什么没杀你？”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梅阁老突然发问道。 “它是想把我留在它的身边。” “为什么？”梅阁老进一步逼问。 “不知道，反正它就是不想让我回家，所以才弄出个假人头来，好断了我回家的念想儿。” “孩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老国王冲国师摆了摆手接着问道。 “孩儿被困到妖怪的巢穴后，认识了一个被虏来的红毛国公主，她是我母亲的同宗妹妹，是我的小姨。就在昨天夜里，小姨用酒将那鼠妖灌醉，帮孩儿盗出了被妖怪收走的金印和圣旨，还有一颗能摆脱妖怪魔法的八卦遁云雷，所以孩儿这才逃离了太阳山……只可惜祖传的宝剑和金甲没能一起带出魔窟……” “你逃出来了，那位红毛国公主呢？”老王担心地问。 “小姨把盗来的东西交给孩儿以后，便跳崖自尽了！” “二王子”的话音刚落，一个官员向老国王奏道：“启禀陛下，今晨确有猎人报告，在太阳山下发现了一个坠崖身亡的外夷女子。” 这时候，老国王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了眼前的爱子：“义儿，我的孩子……” “陛下且慢。”身旁的国师忽然对老国王道：“陛下，不能就这么相信了这个人，我们得验证一下他的话的真假……” “对，一定得验证！”王后在一旁附和道。 关键时刻梅阁老总算是“出手”了，这下王后放心了。她知道梅阁老法力高深，不管验证的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让事情的发展对她们母子不利，因为这是她和梅阁老长期以来的默契。 国王疑惑地看着梅阁老：“国师的意思是……” “挖出二王子殿下的人头！”。 “这……” 没等老王表态，国师接着劝道：“陛下不必多虑，如果二王子墓中的人头是个假的，那就理应将其挖出来；如果墓中的人头是真的，那为了戳穿这个假冒的王子，保护我飞来国几百年基业，二王子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实际上，国王对梅阁老的提议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只不过他的这位大国师一直在祭坛之上侃侃而谈，根本没给他任何表态的机会。 国王的迟迟“不表态”，给梅阁老留下了充足的表演空间。仿佛是担心自己的提议被否，梅阁老说着说着，忽然“扑通”一下儿跪倒在老国王面前，情绪越发变得慷慨激昂：“国王陛下，此事关乎我飞来国的未来，臣恳请陛下立即传旨，掘墓开棺……” 梅阁老的一片忠心感动了祭坛上下的群臣和百姓。 大王子东方仁首先在一旁帮腔道：“父王，国师所言有理，此事干系重大，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请父王传旨！” “请陛下传旨！” 一时间，祭坛上下的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老国王于是命大王子东方仁亲自带人前往墓地掘墓开棺。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大王子手托一物来到祭坛之上：“禀父王，二王子墓中根本就没有人头，只有这块烂船板！” 听到禀报国王显得异常惊讶和兴奋：“这么说莫尔斯那人头果然是假的？” “是的，父王。” 王后一听这个结果，当时有点儿发懵……她看看自己的儿子，大王子还在向老国王汇报着掘墓的细节……她瞅瞅梅阁老，大国师却像没事人似的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赏”那块刚刚从墓中挖出来的烂木头…… 这时，忽有一官员报告：“启禀陛下，二王子走了。” 老国王一听急忙传旨：“快，把二王子请回来！” 至此，飞来国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怀疑，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就是他们的归国英雄――二王子东方义。 老国王让二王子重新跪倒在自己脚下，郑重地把手放到他的头上： “儿啊，你是我们东方家族的骄傲、是我飞来国艮古第一人……今天父王要在列祖列宗面前，亲手把王冠戴到我儿的头上……” “不，不，父王，孩儿不懂治国之道，王位应该传给王兄才是……” 二王子的谦恭再一次令在场所有人肃然起敬。 大王子道：“兄弟此言差矣。弟弟寻祖有功，理应继承王位，此乃祖宗遗训，不可拗违！” 两旁文武也纷纷奏道： “二王子仁德贤勇，功高盖世，继承王位理所当然。” “飞来国王位非二王子莫属……” 台下的百姓更是呼声一片： “二王子寻祖有功，理应称王！” “我们拥戴二王子！” 此时，老国王高兴得两眼迷成了一条缝儿：“孩子，你听听，你听听，拥立我儿为王，不仅是秉承祖宗遗训，也是父兄和臣民们的众望所归啊……”老王说着双手托起王冠：“我儿东方义听旨，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飞来国第十一任……” “咚！” 老国王一句话没说完，就听旁边英雄阁的楼顶上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老国王手里的王冠再一次滚落尘埃。 ――看来今天要把这顶王冠给谁戴上，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由于眼前的二王子是刚刚从鼠妖巢穴逃出来的，英雄阁上炮声一响，人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出了同一个念头――妖怪追来了！ 一阵硝烟过后，英雄阁高高的楼顶上果然有一个奇怪的身影赫然出现；不过这位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妖怪，而一位身背宝剑、威风八面的金甲武士！ 阳光下，只见那金甲武士英姿洒脱，光彩照人；头顶上一簇大红盔缨在海风中上下飘荡，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远远望去，真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兵天将，又恰似哪吒三太子来到了凡间！ 尽管距离有一箭之地，大王子一眼便认出，那金甲正是他家祖传的宝物――如意金三属！他与二王子莫尔斯曾背着父王不止一次地偷偷穿过它。 “父王，您脚下的二王子是个冒牌儿货，金印和圣旨也都是假的！父王，您可千万别上了妖怪的当啊！” 金甲武士这一声喊，一下子吊足了人们好奇的“胃口儿”，而对妖怪的恐惧则瞬时被冲淡了百分之九十。 ――怎么回事？上边那位怎么也冲着祭坛直喊父王……不会是又来了一个认爹的王子吧……而且他居然说祭坛上这位是个假王子，连圣旨和金印都是假的！ “你是什么人！”大王子手指楼顶厉声喝问。 “王兄，我是莫尔斯，你怎么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认不出来了？” ――金甲武士果然自称是二王子！ 祭坛上下有几个当初随老将军东方玉成一起去追赶过二王子的武士，他们曾远远目睹过白骨岭上二王子身着金铠、背插三尺的少年英姿；而眼下楼顶上的这位金甲少年，简直就和当初白骨岭上的二王子一模一样！ “是二王子，真的是二王子殿下！”人群有人忍不住脱口叫道。 此刻，祭坛上的“二王子”显得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楼顶上，没有人察觉这位先来的不速之客的些微变化。 “这……这……”老国王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又忽然蒙上了一层迷雾：这怎么好端端的又冒出来一个二王子？ “父王……”楼上的那位接着喊道：“父王，恕孩儿尚有要事在身，还不能下去叩拜双亲。请父王暂缓禅位，十日后，莫尔斯必回来向父王禀告详情。”说罢，金甲少年一纵身形，如闪电一般不见了踪影。 祭坛上的“二王子”一看来“呛行”的这位刚打个照面便溜之大吉了，心里一下有了底――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地道货色！不过从这家伙飘来忽去的动静来看，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管这个后来的二王子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恐怕都会对自己不利；他既然敢来搅这个“局儿”，那就决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想到这儿，这位“二王子”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国师，鼓足了勇气冲老国王道： “父王，这一定是那鼠妖发现我带走了圣旨和金印，不肯就此善罢甘休，所以前来捣乱……” 憨厚的大王子却似乎从中看出了些端倪，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弟弟”说：“父王，我看此事多有蹊跷，依孩儿之见，禅位之事还是暂缓为好。” 王后也在一旁帮腔道：“陛下，王儿说的有理，禅让王位仍国家大事，不可草率……”她说着瞪一眼台上的“二王子”：“飞来国的王位说什么不能交给一个骗子……” 没等王后说完，梅阁老突然抢前一步奏道：“陛下，禅位之事已昭示全国，无故延缓实在不妥。二王子寻祖功成，国人有目共睹，刚才陛下也已当众宣布二王子为飞来国主，作为一国之君若是如此言而无信，恐怕会冷了臣民们的心；再说，不让二王子继承王位，这有悖于祖宗遗训，国人也不会答应！” 梅阁老说这些话时，声音很大，情绪也显得异常激动。表面上看他是在向老国王上奏谏言，但实际上他是想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他的这一番慷慨陈辞。 梅阁老的煽动果然起了作用，台上台下顿时呼声四起： “禅位不能延期！祖训不能违――！” “请国王立即为二王子加冕――！” “我们拥戴二王子为王――！” 王后一听国师说出这番话来，当时气得她差点没晕在台上。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的梅阁老，关键时刻居然会胳膊肘往外拐！王后当时顾不上国母的威仪，发疯似的瞪着两眼冲国师吼道：“可谁能证明这个小畜生就是二王子呢！” 梅阁老也是一反常态，毫不示弱地与王后针锋相对：“王后娘娘，他是不是二王子还需要证明吗……再者，即便他不是二王子，这国王的宝座也是非他莫属！娘娘别忘了祖宗遗训：不论何人，不论高低贵贱，只要能找到祖国者，即为飞来国主！” 王后冷笑道：“国师也别忘了，刚才可是有人说，你的这位二王子、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假的！”王后故意把“你的”二字说的很重。 “王后娘娘极力诋毁二王子，无非是要让你的亲生儿子继位！” “不，国师大人只说对了一半。想让我儿继位不假，但我敢断定，眼前的这个人，他绝不是二王子东方义！……国师大人，看你如此卖力地为这个假王子说话，他不会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吧！” 梅阁老与王后没完没了的争吵，终于令老国王忍无可忍。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精神，突然一拍宝座站起来吼道：“别吵了！禅位暂停，摆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