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公审

莆田，菜市口。 架起高台，知府当堂审案！ 钟明锦被迫上了贼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大量百姓围观着，高台上带着枷锁的十多名方家老爷。 这些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派，头上身上挂着一些烂菜叶，还有一些石头砸出来的伤痕，好不狼狈。 一个员外跪在钟明锦述说着：“大老爷容禀，草民黄耿，经营着建筑生意，三年前城南河提招标，我与方家一同竞争，明明是我出价更低，但这活儿却是被方家拿下了。” “据说，乃是方尚宣买通官府佐吏，这才能承包工程。” “当然，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一大笔银子，这方尚宣也不可能亏本，便在工程上面动手脚，偷工减料，以至于去年洪水河提决口，淹死浦南村十二人，导致上百户百姓无家可归！”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其中便有浦南村的百姓，顿时怒火中烧，捡起石头便往台上砸去。 打得那些方家人哀嚎连连。 “这方家欺男霸女，横行地方！该杀！” “对！杀了他们！” “青天大老爷英明！” 下面已经是群情激奋。 钟明锦看了面前的黄耿一眼，这黄耿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乃是莆田黄家的旁支，黄家同样是莆田大族，如今方家倒台，大家都愿意推上一把！ 那空出来的大蛋糕，谁不眼馋！ 钟明锦突然有了一些信心，一拍惊堂木：“肃静！” “那方尚宣可在押？” 捕头上前拱手：“不曾在押。” 钟明锦喝道：“那还等什么，速速抓来审问！” 捕头立即带着十多个衙役去了。 百姓们见此，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太痛快了！ 看到一个个恶吏劣绅被抓上台审问，这不比看戏更过瘾！ 钟明锦问明黄耿还有无案情，便喊道：“可还有人有冤情要禀报的！” “小民有冤情！”一个老汉又挤出人群。 钟明锦问道：“你是何人，可有何冤情！” 老汉道：“小民刘林，洪安镇人士，家中有一女儿十方十八，结果，去年被方尚益看中。” “不但带人上门强抢小女，还将我家中大儿打伤。” “可怜我那儿子，被打折了腿，如今连田都下不了。” “还有我那女儿，不堪折磨，第二天就跳河自尽！” “那方尚益还将尸体送回来，说是偷了他家首饰，这逃跑之中落水。” “还要我赔他五两银子！” “但老汉哪里有钱呐，只能卖田卖地，勉强才凑够了钱！” 钟明锦喝道：“速速去抓捕那方尚益！” 这下，莆田的衙役都不够了，只能让士兵一起上。 一时间，士兵和衙役到处抓捕方家犯事之人。 抓到人就押上来公审，与苦主对质。 往往一个案件又会牵扯出数人，台上跪满了方家主仆。 也有衙门的吏员被牵扯其中，被士兵拿下。 每当一个案件宣判，百姓们纷纷喝彩，同时用石头土块往台上劈头盖脸地砸去。. 刚开始站出来的是莆田的大族商贾，而后，那些百姓见方家已经没有了威胁。 不少受过欺负的百姓，纷纷站出来，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陆渊全场旁观，钟明锦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被百姓吹捧，开始享受做青天大老爷的感觉！ 两天下来，县衙的牢房都关不下了。 陆渊将方家的一些屋子清理出来，用来关押罪犯。 一些较轻的罪犯直接行刑，衙役们抡着水火棍就打！ 噼啪声音不绝于耳！ 钟明锦一边听着这杖责的声音，一边问案！ 流放、砍头等重罪的需要关押，等待刑部的审理，而杖责等刑罚的，直接就行刑！ 几天下来，水火棍都打折了五六根！ 那些衙役不用力不行啊！ 到目前，已经有八个吏员因为贪污被一同拿下了。 他们可不想步了后尘！ 何况，这些百姓群情汹汹，多少眼睛盯着他们呢！ 哪里敢不卖力！ 公审的第五日，大雨！ 大雨倾盆而下，白幕遮蔽了十米之外的景色。 这样大的雨，公审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钟明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反而有些失望。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想要报效君王，为民请命的意气书生。 只是，多年的宦海沉浮，他渐渐地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而如今，好似才找回了自己的本心。 而城中百姓们也觉得失望，看不到公审方家人的好戏了。 大雨连下三日！ 主簿一早披着蓑衣斗笠狂拍着门。 钟明锦被仆从唤醒，还有些不快，待看到李主簿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还不等钟明锦说话，李主簿便道：“府尊快快组织人手，加固木兰溪河堤！” 钟明锦惊道：“如今情况如何了？” 李主簿道：“连日大雨，木兰溪大涨，一些河道已经出现的崩裂，若是继续如此恐怕有决堤的风险！” 木兰溪是莆田的重要河流，至三江口注入兴化湾入海峡。 更是绕城而过，若是木兰溪决堤，不但上流的数个村落化为泽国，整个府城都可能被大水淹没。 钟明锦突然想起，浦南村那段河堤就是方家人所修。 偷工减料，便曾经溃堤过，导致一个村子近半被水淹没。 那次的雨还没有这么大。 那次之后，官府又组织修缮，依然是方家人承包了工程。 县衙拨款300多两，这里面恐怕大半都进了官吏和方家人的口袋，其中有多少用于修缮河堤，钟明锦根本不敢保证。 便是他都收了40多两！ 此时，他已经将县衙工房上下官吏骂了个遍！ “快，带我去看看！”钟明锦急切道。 “等等，我让人去通知抚台大人！再去派人通知里甲长，把百姓都组织起来！” 等陆渊得到消息，赶到了浦南村河段，便看到滚滚河水汹涌咆哮。 不时有岸边的土石崩落下去，转眼就被洪流吞没。 这河流边皆是农田，此时禾苗郁郁葱葱，只是都被水淹没。 陆渊又看到远处有一片湖泊，只是中间隔着大片农田。 从地势上来看，这湖泊原本和河流相通，但被长期地围湖造田，生生地被隔断开来。